《何小楼重生记》苏柳桃

52、第 52 章

　　“怎么了小楼？小楼？”耳边听到秦寂的声音，有人在猛摇她的肩膀。
　　何小楼睁看眼睛，看到秦淮和秦寂的脸，后面还有钩蛇的大脑袋，她惊魂未定：“我们没死？钩蛇你没事吧？”
　　“奇怪，你渡劫，我能有什么事？”钩蛇莫名其妙。
　　“说什么呢你？”秦寂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被雷劈傻了？”
　　“怎么回事？”秦淮问：“明明天雷已经结束了，却突然昏迷不醒。”
　　“你说什么？”何小楼呆呆的看着他。

　　这话何其熟悉。
　　仿佛不久之前，她渡完劫醒来，钩蛇也这样对她说过：“明明都撑过去，渡完劫了，怎么还昏过去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做梦？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
　　眼前的人都是假的？
　　有这个可能，秘境里的一切都似实似幻真假难辨。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先前经历的一切才是在做梦。
　　什么渡完劫发现师兄不见，大师兄回来告知虎妖的事，他们一起去找虎妖，一起上落日峰找落日大王，全都是梦一场。

　　“真被雷劈傻了啊？”秦寂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发什么呆呢？”
　　“到底怎么了？突破境界，进入还虚期，应该高兴才对。”秦淮说。
　　“唉。”钩蛇晃着脑袋叹了口气：“想我堂堂上古神兽，居然找了个脑袋不灵光的主人，造的哪门子孽。”
　　何小楼伸了胳膊，拍了拍它的头：“就因为不聪明不厉害，所以上天才派你来帮我呀。”

　　秦寂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她问。
　　秦寂笑道：“没什么，我跟师兄一直担心你对蛇有心理阴影，没想到你跟它这么亲密。”
　　何小楼想了想，是哦，当初收钩蛇的时候，他们还笑过，说钩蛇或许能治好她对蛇的心理阴影。
　　刚收服钩蛇，她就渡劫了。
　　在别人看来，觉得她一下子就对钩蛇如此亲密有点奇怪，可在她心里，却已经跟钩蛇相处许久了。
　　烤鱼给它吃，一起去闯虎穴，一起上落日峰，最后落下深渊，它还用身躯保护着大家。
　　尽管那一切有可能只是一场梦，但她在情感上早已将钩蛇当成了亲密伙伴。
　　而且，那到底是不是一场梦，还有待考证。

　　“大师兄，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当时又是什么情况？”她问。
　　如果是有人假冒，总不可能连他们过去的一点一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吧？
　　秦淮犹豫：“为何突然这么问？”
　　何小楼盯着他，如果回答不出，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是假的？
　　“别问为什么，我问，你答就是了。”她说。
　　“是一个月夜，在树林边，你遇上了几个歹人。”秦淮说。

　　“二师兄，你记不记得，你被关禁闭的时候，有天夜里大师兄跑去找你打了一架？”何小楼转头问秦寂。
　　“当然记得，怎么了？”秦寂脸上写满困惑。
　　“那你记不记得，在大师兄找你打架之前，你对我做了什么？”何小楼问。
　　“……真要说？”秦寂瞥了秦淮一眼，问她：“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些奇怪的问题？”
　　“回答不出来，就证明你是假的。”何小楼说。
　　秦寂噗哧一声笑了：“我是假的？”
　　他忽然靠近何小楼，贴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呵得她心里直发毛：“不过是想吻你没吻成罢了。问什么不好，偏问这个，师兄听了又得跟我打架。”

　　何小楼大窘，脸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是啊，问什么不好，偏问这个，可她一时之下就只想到了这一件比较“私密”的事。
　　好了，现在可以确定，起码师兄们都不是被人假冒的，但至于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幻境，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分辨了。
　　但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可以证明先前那场“梦”的真实性。

　　“你们不准离开我，发生任何事情，任何情况下，都不准离开，一定要等我醒过来。”何小楼两只手分别抓住秦淮和秦寂的胳膊，然后平心静气，让自己的神识进入丹田之中。
　　她要看一下，神识进入丹田后，会不会还变成那只小狐狸。

　　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何小楼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那是一条清澈的小溪，青衣道士正在溪边洗衣裳，他身后有个鱼篓，里面几条新鲜的活鱼正在蹦跳。
　　听到她的脚步声，道士头也不回，伸手朝身后指了指那个鱼篓：“知道你爱荤腥，给你捉了几条鱼，别再去偷人家的鸡吃了。改天安定下来，我养满院子的鸡给你吃。”

　　何小楼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可她不知道这份心酸从何而来。
　　她走到鱼篓前，用爪子扒出一条鱼，边吃边看道士的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为什么既让她觉得心安，又让她心酸呢？
　　这些日子以来，跟着他走过许多地方，她早已忘了自己原本的家，忘了狸山。
　　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他的怀抱就是她的家。
　　每次他出门捉妖，总是带着她，有时嫌她走得慢，会将她抱在怀里，时不时的摸着她颈上的毛，跟她说一些她似懂非懂的话。
　　然后捉妖时便让她入进乾坤袋。

　　开始的时候，他落脚的地方还不算偏僻，她总忍不住嘴馋，去吃那些村民的鸡。
　　不管他怎么批评，她都屡教不改，时间长了，他便住得越来越偏。
　　最初，她很委屈，因为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吃鸡是错的。
　　他跟她说了许久，她才知道，对于狐狸来说，吃鸡没有错，错的是去吃别人家的鸡，他捉妖赚了钱，买回来的鸡，是可以吃的。
　　有钱他会买鸡给她吃，没钱，就捉鱼给她打打牙祭。
　　道士生活本就清苦，他捉妖又只为除害，很少收取报酬，所以，买鸡其实是件非常奢侈的事。

　　正在胡思乱想，他已经洗好了衣裳，走到她身边，将双手放身上擦了擦，然后手放在她肋下，架起她，让她仅后面两肢着地：“怎么跟了我这么久，修为半点都没有长进呢？再这样懒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说话？”
　　她用刚吃完鱼的嘴拱了拱他的胳膊，想往他脸上凑时，却被他推远了：“要不，以后给你吃些内丹？不过，修行还是要循序渐进才好啊。”

　　天色刚黑的时候，道士将她放在窝里：“这次的妖有些棘手，就不带你去了。你乖乖在家呆着，这周围我都设了结界，很安全。要是十日过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不必再等我，回狸山去吧。”
　　她呜呜叫着，表示抗议。
　　他忽然轻轻笑了笑：“我买了十只鸡放在后院，你省着点吃，不要我还没回来就吃光了。要是十天后，我真的没回来，恐怕要委屈你自己找吃的了。”

　　她愣了愣，十只鸡耶，整整十只鸡在后院，随她怎么吃……她吞了下口水，见他已经往院外走，心里不由纠结起来，是耍赖跟着他，还是留在家里自由自在的吃鸡呢？
　　好难选啊。
　　不过他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因为随着院门的关闭，她发现整个院子上空都发出一种青蓝色光芒。
　　那是他布下的结界，她出不去。
　　当然，如果他真的死了，那结界就自动消失了。
　　啊呸呸呸，他怎么会死呢，她朝地上猛的吐了几下口水，又抬起爪子朝自己的嘴啪啪打了几下。

　　自从跟了他，她第一次单独过夜。
　　身为狐族，她从没觉得夜如此漆黑安静让人害怕过。
　　她好想他。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曾经无比渴望的鸡，吃起来都不那么美味了。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第五天她没有心情吃鸡，第六天依然没有，第七天，实在太饿，她勉强味同嚼蜡的吃了一只鸡。
　　第八天，她正恹恹的趴在院子里望着门口发呆，忽然大门一声轻响，道士推门走了进来。

　　他有些憔悴，风尘仆仆，发髻有些乱，一向出尘脱俗的脸上，下巴竟冒出了青色胡茬，可是她觉得他那么那么那么的好看，好看得不似人间所有。
　　她嗷呜一声扑过去，钻进他的怀里，拼命在他胸前蹭着。
　　“有些事情耽误了，本来还要两天才能回来，怕你见我没回来，真的跑了，所以紧赶慢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摇头轻笑：“第一次弄得这样脏。”
　　抱着她走进后院，他看了看那些鸡，有些意外：“吃得这么省？没想到你真的忍得住。”

　　她猛摇头，多想告诉她，不是自己要控制，不是自己要省，而是，他不在，连鸡都不好吃了。
　　可是她不会说话。
　　在这一刻，她好想学会说话。
　　她一低头，钻进他的乾坤袋，她知道，每次收了妖，他都会把内丹丢在那里，她想说话，她想快速增加修为，可是她不想修炼，因为修炼太辛苦了。
　　“小妖！你在做什么！”她听到他又惊又怒的声音：“那颗是千年老妖的内丹，你承受不住的！”
　　可是她已经将内丹塞进了嘴里。
　　然后，腹中一阵灼热，浑身剧痛，她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眼前是大师兄和二师兄的脸。
　　两人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她的手，仍紧紧抓着他们的胳膊。
　　她心情复杂的看了大师兄一眼。
　　那张脸，和那个青衣道士一模一样。
　　而她就在此刻，忽然电光石火的记起，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小妖这个名字。

　　那是在很久以前，她刚入无镜门半年，和大师兄一起下山历练。
　　在找胡晶晶和柯守俊报仇时，对方设下圈套，找来五毒教的蜈蚣精和蛇妖，大师兄拼尽全力击杀三妖，随即陷入昏迷，她在一片混沌之中寻到他的元神。
　　就是在那时，他的元神曾经迷茫的看着自己，叫了一声：“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