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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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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后,李家小两口出现在了李可欣家的客厅。
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李志飞见到林俐,努力调度着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别别扭扭的笑容。李志飞他媳妇成天在商场里迎来送往的,更是场面人,见了林俐和李父李母,笑得又甜又亲,“爸、妈,大姐,我们来了。”
李父李母蔫蔫地招呼他们进来,林俐则是严肃着面孔,没理他们。
豆豆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让林俐送到特长班活动去了。五个人来到客厅里的转角大沙发跟前,各找位置坐下——李父李母,李志飞小两口坐在直角沙发上,作为他们对立方的林俐,独自一人坐在转角沙发上。
林俐看看了自己的对立面,李父阴沉着脸,深深地皱着眉毛,李母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李志飞有点神不守舍,李志飞的媳妇则是泰然自若,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给这几个人相完了面,林俐咽了口唾沫,字正腔圆的开了口,“小飞,小玲,今天把你们两口子找过来,是想跟你们,还有咱爸咱妈商量件事……”
说到这里,李父想要插嘴,林俐一抬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不是宣德炉的事,那件事咱们以后再说。”李父闭上了嘴,林俐看着他和李母,“爸,妈,我打算把这套房子租出去,所以你和我妈就不能住我这儿了。”
“租出去?”对立面四人全部惊诧了。李父问,“住得好好的,为啥要租出去呀?”
林俐心平气和地告诉他,“豆豆她爸不在了,单靠我一个人的死工资还房贷,实在有点儿吃不消。再说,我和豆豆两个人住三室两厅的房子,也太大了,没必要,浪费空间。所以我想把房子租出去,用租房子的钱还房贷。”
李志飞愣愣地眨了下眼,“那你和豆豆住哪儿呀?”
“我们租房子住,在我单位附近租个一室的房子就行了。”
李父高声怒问,“那我和你妈咋办呐?你让我们睡大马路啊?”
林俐气笑了,“你和我妈不有房子吗?”
李父用手一指李志飞两口子,“那不小飞两口子住着呢吗?”
“他们住着,你和我妈就不能回去住了?”
李父怒,“不是住不开嘛!”
“八十多米的房子,怎么住不开了?”
“小玲不是要生孩子了吗?”李父觉得自己的理由特别充分。
“是啊,大姐,爸的房子就那么大,小玲再生了孩子,爸和妈回来住,真是有点儿挤。”李志飞苦着脸跟着帮腔。
“生孩子就住不开了?我上次不是说了嘛,可以在客厅打个隔断,或者在小飞和小玲的卧室拉个帘,怎么还放不下一张婴儿床了。”
李志飞没词儿了,李志飞他媳妇也没想好如何应战,李父则被林俐油盐不进的态度激怒了。什么要把房子租出去还房贷,不就是变着法儿地赶他们老两口走吗?说到根儿上,不就是因为自己把宣德炉给儿子了吗?要是宣德炉还在她手里,她能赶他们老两口走吗?
“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那是你亲弟弟!”李父拔高了嗓音。
林俐觉得这老头简直了,偏心都偏到南极洲去了,“我没同情心?你们谁对我有同情心了?我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房贷,你们谁帮我还过一次?每个月的水电费谁帮我交过一次?爸,你自己说,从你和我妈到我家来,你帮没帮我交过水电费?你帮没帮我买过哪怕一回米?”说完,她看向李志飞两口子,“还有你们俩,爸妈在我这住了两年多,你们来我这吃了多少回饭,掏过一次饭钱吗?说我没同情心,你们谁又心疼过我,可怜过我了!”
李父气得把眼睛瞪得牛大,“你这是跟我们翻旧帐啊!不就是我把宣德炉给小玲了,你不甘心吗?”
林俐一摆手,“宣德炉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反正我今天把话撂到这,爸,妈,你们是不能再在我这儿住了。你们要是实在觉得老房子小,住不下,完全可以像我一样,租个房子住。”
“租房子?”几个人又是一愣。
“对,租房子,一室一厅的就行。爸,你们小区不就有这样的房子吗?每个月一千块钱就够了。生活费,你和我妈自理。房钱,我和小飞一人出一半。”
听到这里,李父和李母陷入了沉思,李志飞眨巴着眼睛没说话,他媳妇转了转眼睛,笑着跟林俐打起了商量,“大姐,这两年爸妈在这你住,你辛苦了。你要把房子租出去,我们没话说。你让我和小飞拿租金,我们也不是不拿,只是……”她稍稍停了下,“只是一个月五百块,我们有点儿困难。我眼看要生了,现在养个小孩多费钱,大姐你也知道,纸尿片啊,奶粉啊,贵得吓死人。就那小孩的奶粉,二三百块钱一罐,两三天就吃没了,一个月光奶粉钱就得好几千。我和小飞挣得又不多,所以大姐,你看我们每个月出三百行吗?”
每一次与李家人交锋,林俐对李可欣的同情度,都要加深一层。这家人真是太会算计了,老的会算,小的青出于蓝。
“不行!”林俐断然拒绝,“你养孩子要花钱,我养孩子就不用花钱了?豆豆每个月上特长班也不少钱呢。再说,你们是两个人养一个孩子,我是自己养豆豆。你要出三百也行,你出三百,我也出三百。”
李志飞他媳妇没想到大姑姐竟然一点儿不给自己面子,心中不免带了气,一扭脸,她带着点儿气地对李父说:“爸,我和小飞啥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反正我们最多每个月只能拿三百。”
李父沉着脸一声不吭。当初,他只想着把传家宝偷回来给儿子,却没想到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女儿也是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没脾气的主儿,怎么突然就转了性,跟他较上了劲。
儿子两口子经济上不宽裕,住房也不宽裕,而且马上要有小孩了,这时候他和老伴回去,纯属给儿子儿媳添乱。倒也不是不能出去单过,只是这一千块钱的房租,实在让他肉疼。让他自己拿,他心疼。让儿子拿,哪怕只是三百,他也心疼,而且闺女也不认可。让闺女拿,他倒是不心疼,但闺女肯定不能拿就是了。
“我要是不租房子,回老房子去住,你每个月能给我多少赡养费?”想来想去,李父想出这么句话来。
林俐一愣,然后回答他,“五百。”
“行,那我和你妈搬回去。”李父双手一拍大腿,下了决心。出去租房子儿子要出三百,回老房去住,儿子一个子儿不用出,还能每月净赚五百。这五百怎么也够给孙子买两罐奶粉了。
李志飞和他媳妇一听,心里都不怎么高兴。
“爸,那房子……”李志飞嗫嚅着,想说房子小,住不开,要不你和我妈还是租房子吧。然而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李父冲他一瞪眼,“咋的?我自己的房子我还不能回了?”
一句话,把李志飞说灭火了。李志飞他媳妇拉着脸,耷拉着眼皮,也不出声了。表面上不出声,心里却是把李家老两口嫌弃的要死。嫌弃李家老两口的同时,又恶狠狠地把大姑姐李可欣骂了好几句。
当晚,李父李母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老两口打了个车回了老房子。他俩一走,林俐就把锁匠找来,重新换了门锁。
租房子只是她的障眼法,目的就是要把李家父母请出李可欣的家。硬撵不走,就只能智撵了。
少了两个成年人用水,用电,吃喝拉撒,一个月能给李可欣省不少钱。再说李父李母在李可欣家住,李志飞两口子隔三差五地还要过来连吃带拿,也是不少钱。而且不只是钱的问题,李家父母走了,李可欣也可以少生些气。用每个月五百块的赡养费,哪怕只换耳根清静这一项,都值了。
哪成想,半个月后,李母哭哭啼啼地给林俐打来了电话,“欣欣啊,你快过来吧,你爸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