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魔女的肖像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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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陶似乎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很重的伤，沢田纲吉把她安置在了大厅的沙发上。苍白的少女身上裹着他的大衣，只是呆呆的看着虚空，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沢田纲吉出神的凝视着身边的女孩，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似是怕惊扰了这样的梦境。半晌，他的眼眸暗了下来，右拳缓缓收紧。
如果那个时候再晚一点，他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那会让他整颗重新跳动的心都死去。
敢伤害她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男人温和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之前的事也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测，那些怪物的目标是麻陶，却不敢伤害他。所以当他一把掀开木板床时，那只从床底伸出来的手就立马缩了回去。而那些有麻陶画像的地方，恐怕就是，她中机关死过一次的地方。
沢田纲吉的视线落到了大厅中的茶几上，那里曾有一幅拼图。拼好之后又是一幅麻陶的画像，里面再次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却没有攻击他，而是给了他一把钥匙。
他毫不怀疑，如果去完成拼图的是身边的女孩，那只手会毫不犹豫的掐住她的脖子。
为什么只针对麻陶，而不攻击他？太多太多的谜团缠绕在一起，线索又少得可怜，沢田纲吉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
不过，棕发男人微微垂下眼，温柔的注视身边的女孩。只要她安全就好了，只要能让她安全离开这里，不管什么样的怪物什么样的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的迎上去。
但是，她离开之后呢？男人的呼吸倏地一窒。
他一年又一年的写着信，一年又一年的期盼这与她见面，明明早已知道不可能，却仍旧如此卑微的奢望着。但上天赐予他奇迹，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面前，所以，然后呢，离开之后会怎样？
如果没有得到过，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心痛。还有什么比剥夺已经拥有的东西更加痛苦的？
在这昏暗的、恐怖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地方，他却能和她这样在一起，
不，不能这样想！说好了要一起出去，她在这种地方很危险，天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纲吉，为什么，不继续呢？”女孩没有看他，声音像快断掉的丝线,却刚好打断了他危险的思绪。
沢田纲吉掩饰的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再多休息一会也没关系，麻陶。”
“好奇怪啊。”
“怎么了？”
“我，好奇怪啊。”女孩慢慢的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他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令人心疼的疑惑，“像被隔离在透明的玻璃房里，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感情，都没有了。”
“没事的，你只是被吓到了，马上就没事了。”沢田纲吉揉了揉她的头发，轻柔的扳过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麻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会害怕、会产生逃避的念头，都没关系。只要交给我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所以，请再多依赖我一会吧，拜托了。
“嗯。”麻陶愣了几秒，把头歪向他的肩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麻陶睡不着的话，要听我讲故事吗？”
“好。”虽然并不是很想听，但是似乎纲吉很想说的样子呢。
昏暗的大厅里，被女孩依偎着的男人，用低醇的嗓音，讲述着无比久远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男孩，考试只有十七分、跳箱只能跳三段、也不会做引体向上，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是灾难，所以被大家称作废柴。”
“他不甘心这样的生活，所以有一天对神许愿：我想要变得更厉害，厉害到所有人都欺负不了我。第二天，他得到了一个神奇的能力，能够不断的重启时间。”
“考试考差了，把答案背下来，重来一次就好了；被别人欺负了，重来一次，绕过那些地方就好了，他每时每刻都在重启时间，重启了很多很多次。他变得越来越厉害，生活也向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他甚至不能忍受任何一点小的瑕疵。”
“但是渐渐的，他开始忘记了很多事情，身边的一切都开始无所谓，反正只要重来就好了，不管犯了什么错，只要重来就好了。真正活着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旁边的东西都好丑的，死掉也无所谓了。”
“这样的生活，真是糟透了。”他的声线冷了下来。
麻陶却失去了睡意，眼前倏地浮现出不断闪烁的黑白画面，长发的少女坐在教室里，出神地望着窗外，戴着黑框眼镜的脸却滑下苍白的泪珠。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明明过着跟平常一样的生活，却像已经度过了好几万年呢？]
[永远停留在这里，不能前进的感觉，真是太绝望了。]
有什么灵光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麻陶混沌的思维终于清晰了些。但她依旧靠在男人肩上没有动。
“麻陶？已经睡着了吗，”沢田纲吉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来，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孩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真的睡着了。
男人轻柔的将她耳旁的发别到耳后，凝视少女半晌，才把她轻轻安置在沙发上。
“好好休息吧，我会把一切都解决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随即是钥匙打开门的声音，麻陶偷偷睁开眼，沢田纲吉果然已经不见了。她的身上还裹着温暖的大衣，她忍不住蹭了蹭。
兴许是抛开了其它所有的情感，大脑呈现出一种高度清晰的状态。麻陶坐了起来，抱着大衣微微思索。
沢田君虽然对她很好，但是这份好感，来得很奇怪不是吗。更奇怪的是她也接受的毫无违和感，难道跟她模糊了的记忆有关？
这个先放到一边，更让麻陶在意的，是那些怪物并不会攻击他。虽然这样想似乎不太好，但她还是应该谨慎一点，不能再完全依赖他了。
麻陶无意识的理了理披在肩上的黑发，突然注意到，正对着自己的茶几下面，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东西。
“这个是，”她弯腰捡起那个黑色的笔记本，呆呆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纲吉君的日记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应该好好地呆在楼下的房间里才对，
日记本被撕成了两半，她手上的是前一半，里面的纸张微微发皱，似乎被谁粗鲁的翻阅过。
她记得自己看到了写信的第六年，沢田君生了一场大病。
[×年×月×日星期六
这是写信的第七年。
去年大病一场，现在已经痊愈了。
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今天的诗句，要把你比做什么呢？
极限熨烫,还是复数内积空间？
回信还没有来。]
[×年×月×日星期四
这是写信的第八年。
依旧是惬意的日常，我完全没有变，仍旧坚持写信。
听说了这件事的邻居阿姨特别佩服我，问我怎么能坚持这么久。
其实这些时间根本不算什么啊，因为我经历过比这更长久的，
依旧没有回信。]
更长久的？麻陶的指间停留在这几个字上面。重复了八年还不算久吗？沢田君到底还经历过什么？麻陶隐隐觉得这就是解开这谜题的关键。
[×年×月×日星期五
前些日子出了车祸，医生说我的脑袋被很厉害的撞到了。
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
可是只有喜欢你这件事情还是记得的。
被邻居带回了自己的家，满屋子都是写着诗句的信纸啊。
为什么日记里没有多写一点有关于你的内容？
我现在，只记得还喜欢你了啊。]
[×年×月×日星期一
写信的第十年和第十一年，
记忆也还没有恢复。
就算如此我还是喜欢你，
我只想只想要你的回信，
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而已。]
[×年×月×日星期二
写信的第十二年和第十三年，
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我还是还是喜欢你，把信投进你家的信箱时对着窗户愣了好久。
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有了。]
[×年×月×日星期日
这是写信的第十四年，记忆也还没有恢复。
每一天都很害怕不安，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间发很久很久的呆。
就算只有一眼我也想看看你，
就算只有一句话我也想对你说。
很想很想你。]
到这里就结束了。被粗鲁的撕成两半的日记本，剩下的日记不知所踪。
麻陶呆呆的触摸着越来越杂乱的字迹，沉默的、震撼的、绝望的感情顺着指尖一直流淌进血液，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种，怎样执着的可怕的感情啊。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从少年到青年，任名为绝望的藤蔓以他的血液为养料，疯长了整个他的世界。
“真可怕。”
黑发的少女垂下眼，苍白的脸上神色莫辨。
她把日记本放回了原位，然后又坐回了之前的位置，安静的，纤细的指节微微收紧。
为什么，这么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的世界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了不属于他们两个任何一人的声音。
“哈伊！小春竟然在这里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魔女的肖像 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