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初到金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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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熏熏他们在火车上颠了七个多小时才到了南京。
出了车站，就有顾家的人安排的几辆车子在那里等着。一行人又上了车。
司机开车很稳，车子一路驶进了城。赵熏熏透过车窗往外面看去，有“六朝古都”之称的金陵城，如今作为首都，无论是路边的建筑，还是行人的穿着，都可见其繁华。
顾清华见赵熏熏一路好奇的看着街景，便也不引她说话，只一路静静的陪着。直到车子行到一片公馆区，才提醒她道：“马上到了。”
赵熏熏闻言，赶紧理了理妆发和衣服。这间隙就听到前面的车子鸣了鸣喇叭，原来真是到了。几辆车子在顾宅门前停了下来。赵熏熏下了车，印入眼帘的是一座中式院落。和外头那些公馆洋房不同，这一片梧桐深处，居然是这样一座中式宅院，固守一隅，古朴而宁静。
顾清华引她进门，又对身边的随从说了一句：“进去通报一下夫人，说赵小姐来了。”
随从应了一声，向内院跑去。
顾清华一路带，一路随口问赵熏熏道：“你住惯了西式洋房，这老式的三进院落，怕是没有见过吧。”
一个从小生活在沪上，见多了西洋建筑的洋派小姐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院落。
但是没见过不代表没听过。从前一位教她画画的老师，曾跟她讲过。
她回忆了一下，模仿着老师当初的话道：“三进院落，从文化角度上，体现了传统的审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人之道，在于讲究一个天人合一。而从空间角度来说，是很符合居住的层次和秩序的，一进面子，二进待客之道，三进私家情怀，所谓传统，讲究的就是一个空间秩序与门第礼序的层层递进……”
顾清华见她讲的似模似样，忍不住对她投了一个“赞许”的眼光。
虽说是拾人牙慧，可顾清华的赞赏，还是让赵熏熏觉得很受落的。
这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穿过了抄手游廊，快到前厅的时候，碰上顾母正出来。
“顾伯母。”赵熏熏先欠身打了招呼。
顾母高兴地上前握住她的手：“熏熏，这些日子没见，我可想死你了。”说着又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要是恪卿能早日把你娶进门，你也不至于对我这么生分，还叫‘顾伯母’改不了口呢？”
赵熏熏倒是没想到顾母会在意这个“称呼”，她也瞥了一眼顾清华，一时不知怎么改口。
顾清华倒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个境况，同时面对母亲和赵熏熏投递过来的眼神，一个称呼而已，倒是让他也犯了难……
顾母倒不怕自己儿子尴尬，只是看着未来儿媳，心里欢喜，又体贴她毕竟还没正式嫁过门儿，便笑着将这一茬揭了过去，“熏熏啊，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每天我都让人打扫一遍。火车坐了这许久，你肯定也累了。赶紧去休息休息 。晚上我和你顾伯父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赵熏熏点头应了，又想到齐尔还站在身后，便把她拉上来，介绍道：“顾伯母，这是我的朋友——齐尔。她这次是陪我过来的。”
齐尔向顾母鞠了一躬：“顾伯母好。”
顾母优雅的笑着：“你好，齐小姐，谢谢你一路照顾我们家熏熏。路上辛苦了，我再安排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齐尔完全被顾母的气质所吸引，自己本来还是抱着陪赵熏熏来顾家给她“娘家人”的照应的目的，如今见到顾清华的母亲之后，倒觉得自己是来给人家添麻烦来了。
可她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齐尔又欠了欠身道：“谢谢顾伯母。”
几人在前厅叙了几句之后，顾清华才陪着赵熏熏来到她房间门口。他在门外驻足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他有公事在身，赵熏熏也不好意思叫他一直陪着。
他又道：“你来南京的事，梦薇是知道的，她今天和唐浩飞出去了。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就会回来。饭后你如果想出去走走，就让他们带你们出去转转。”
赵熏熏淡淡的应了声：“好。”
“如果真出去了，去哪里，跟我母亲说一声。我若回来的早，就去找你们。”
赵熏熏闻言，抬起脸来看着他，愉快的应道：“知道了。”
顾清华柔声道：“那我走了。”又对着旁边的齐尔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在一旁看着的齐尔，这才反应过来，愣愣的回了一句“再见！”
在女子房门前不入，是谦谦君子所为，做事情又有交代，齐尔这回作为“娘家人”给顾清华的分几乎已经加满。哥哥遇到这样的竞争对手，实在是输的不冤。
杜梦薇和她的未婚夫唐浩天是在快吃晚饭前回来的。这是赵熏熏第一次见到唐浩天，那个杜梦薇嘴里常常夸赞的年轻空军士官，穿着皮衣，英俊挺拔。杜梦薇站在他边上，显得特别小巧。有趣的是，这两人都是那种开朗的个性。能凑成一对儿，真正是应了那四个字——天作之合。
席间，几个人没有怎么说话。等吃完了饭，坐下一聊，年轻人之间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唐浩天见她们两个姑娘也不累的样子，于是起兴提议带她们去夜游秦淮，领略一下金陵风情。
赵熏熏和齐尔初来乍到，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使得她们一口便应承了这个提议。
杜梦薇帮她们在顾母地方交代了几句。
因为有唐浩天陪着，顾母倒也不担心，只是把她们送到门口的时候又叮嘱了几句：“浩天，你带着她们去茶馆喝喝茶就好了，别带着姑娘们在街上瞎逛知道么？早些回来。”
唐浩天“重任”在身，爽朗地应道：“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夜风卷着河岸边的灯影散落在河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晕开来，影影绰绰。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我告诉你们啊，如果没有夜游过秦淮河，没有喝过这河岸边茶馆里的一口茶。回去都不要跟人家说来过金陵。”
几个人坐在秦淮河边有名的茶馆包间里，赵熏熏听着唐浩天絮絮地讲着，看着眼前的堂倌正执着铜壶，在离桌面三尺左右的高处对准茶盅注入沸水，不一会儿的功夫，这壶嘴猛一向下，又往上一翘，杯子里的茶水不多不少九成满，还没有一滴漏到桌上，这本事真是令人叹服。
看完“表演”，她回过神来，随口问了唐浩天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唐浩天没明白赵熏熏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杜梦薇，“我刚说错什么了么？”
杜梦薇也是一脸不懂。
赵熏熏微微一笑，解释道：“你刚念了两句诗。”
唐浩天恍然大悟：“那个啊。我有念错么？”
这下子杜梦薇和赵熏熏边上的齐尔都明白了。两个姑娘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只有唐浩天一人还在状况外。
杜梦薇笑着给他解释道：“一首诗，有四句，首句写景，二句叙事，三四句感怀。我们熏熏小姐啊，是想人了。”
唐浩天虽然不明白情况，可也不是个傻的，看杜梦薇笑的暧昧，他就猜到了：“赵小姐，恪卿说了，处理完事情就过来找我们。”
赵熏熏脸颊微烫的转过脸去看着门外，“知道了。”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踢踏声，沉稳而清脆。
“长官，你要找的唐家少爷他们就在里面。”
茶馆伙计把人带进来。同样是金陵出生长大的。可这里的伙计认得唐浩天，却不认得他顾清华。
唐浩天站起来迎接他，给他拉了赵熏熏身边的位置：“我的顾大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有人可想死你了。”
饶是新认识的，赵熏熏还是忍不住白了唐浩天一眼。这个性格看上去跟赵磊倒是有七八分像的男人是怎么成为顾清华的朋友的？她有点好奇。
待顾清华坐下，唐浩天又拿了杯子给他倒了茶，还把小吃拉到他面前。十分殷勤。
顾清华喝了一口唐浩天倒的茶，坦然道：“马上要做我表妹夫的人了，是该这个态度。”
原本的好兄弟，现在矮了他一头，被这样一说，唐浩天也只好受着，颇为好脾气的说道：“表哥，你说的对。”
看着两人对话，在座的三位小姐都还憋着笑。
唐浩天继续道：“对了，你平时也不怎么上这茶馆来，今晚既然来了，就见识见识，我去点个曲儿。让上海来的赵小姐也听听我们金陵的小曲儿。”
顾清华摊了摊手，示意他随便。
“我不想听。”赵熏熏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赵熏熏看着顾清华：“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顾清华放下手中刚喝了一口茶的茶杯，起身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唐浩天也起身相送，“赵小姐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等我和梦薇的婚礼结束之后，你和齐小姐一定再住上几天，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好”
虽然都是住在顾宅，可人家杜梦薇毕竟有唐浩天在，小两口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自然不会跟着顾清华他们一起回去。
几个人在茶馆门口，短暂作别。
回到顾宅，齐尔在游廊处说了一句：“我知道自己房间在哪儿。我就先去休息啦。”说完就跑开了。似是故意把时间留给了顾清华和赵熏熏两人。
赵熏熏想喊她都来不及。
终于只剩了他们俩人。而这两人也是一时无话，只是静静地走着，朝着她房间的方向。顾清华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看着她轻快的步伐，竟是一点也看不出疲累的痕迹。他低头温柔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
“熏熏。”
“嗯？”她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路安静的走下去，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也低头，回看着她：“我也才二十出头，不要真的把我当成是一个老古板。我也喜欢音乐，并不讨厌享乐。你没必要因为我而约束你自己。”
赵熏熏知道他懂了自己刚才的意思，可她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迁就他，于是避开了他的眼神否认道：“我刚才是真的觉得有点累了。”
“那天晚上，说那两句话，只是因为觉得还不是时候。”
赵熏熏又对上他的脸问道：“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顾清华略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山河无恙的时候。”
他的话掷地有声，他漆黑的眼睛里仿佛也烧着一把火。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初到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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