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熏熏出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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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熏熏见齐正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还有别的什么话要说，便问他道：“那你的意思是？”
齐正踌躇了片刻，问道：“熏熏，这两个月，见到血，还会不会有幻觉出现？”
听他问到这个，赵熏熏坦白道：“这两个月我是寸步不离地在照顾顾清华，可他伤口换药的时候总是故意支开不让我看。不见伤口，不见血，我真不知道那个幻觉还会不会出现。”
齐正的意思她很明白。如果她这个病还没有好的话，她是不适合再上前线医院了。
见赵熏熏这样说，齐正不得不承认：“顾清华把你保护的很好……”又见她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赶紧安慰她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把心放宽，说不定自然而然就好了。眼下，你应该开开心心的等着做新嫁娘才对。你和顾清华好不容易在一起……”
“嗯。”赵熏熏点头应着。听齐正说到这个，她紧皱的眉头才稍稍纾解。
和顾清华的婚礼安排在了农历新年以后。他的父母都在陪都，顾家就这一个独子，婚礼自然是要在重庆举行的。
彼时山城已经经历了长达一年多的连番轰炸，并且这轰炸还仍在持续进行中。市区内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无数普通平民痛失亲人，流离失所。顾清华和赵熏熏俩人都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还大肆举行他们的婚礼。对他们来说既是俩人的婚礼，那么邀请最亲的亲友聚在一起，有亲友的见证和祝福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即便是最简单的婚礼，顾清华还是把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为未来的妻子做了。知道她现在只剩下赵自荣和赵磊两个亲人，赵自荣那边他早就给他发了电报告知他们要结婚的喜讯。至于赵磊，他也派了人去上海找他的下落。可是直到他们婚礼前，都没有他的消息。
二月的山城，雨雪纷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敌机的轰炸声。
赵熏熏此刻正穿着一身红色旗袍嫁衣，身边放着一块红纱巾。端坐在顾宅西厢房的客房里。
“熏熏，你们这好不容易结婚了。可这婚礼也太简单了。”陪坐在一旁的蜜友兼大嫂齐尔心疼的看着她，“原本你哥想着就在这里边上给你买个小宅子。整顿整顿，挂个赵宅的牌子，这样好歹也算是从自家出嫁。你偏偏还拒绝了。这从顾家的西厢嫁到东厢……也太……”“憋屈”两字齐尔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
赵熏熏岿然不动的坐着，心里却清楚齐尔要说的是什么，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尔尔。不用替我委屈。你也知道现在城里都被炸成什么样了。傻子才在这个时候买房子呢。”
齐尔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被赵家上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如今父母都不在里，长兄为父，这样简陋的婚礼，她都不知道她哥哥心里有多难过。
见齐尔闷声不说话，赵熏熏大概猜到了她在想的事情，“这个时候，外头这么乱，你和我哥能来，我都已经觉得很意外很好了。”
“可是……”齐尔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呀。我要嫁的是顾清华这个人。又不是嫁给那些个俗礼。这样的局势，他能费尽心思的给我这样一个简单的婚礼，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哪怕没有庄严的教堂，哪怕没有洁白的婚纱。但只要新郎是他，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见赵熏熏这样说，齐尔也不好再说什么。幸福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样想着，门外似乎也热闹了起来。
鞭炮声“霹雳吧啦”的响起，伴着阵阵的敲门声和喊声：“顾清华来接新娘啦！”
齐尔笑着拿起赵熏熏身边的红纱巾替她盖在了头上，“婚礼可以简办，但是有些俗礼还是不能免的。”
赵熏熏不由的从鼻尖“哼”了个笑，人仍旧坐在床沿边上对齐尔柔声道：“别玩的太过分啦。”
齐尔“啧啧”笑道：“这会儿就开始帮着他啦。”
说着已经向门外走去。齐尔将门拉开一点，刚好够她一个人闪身出来，又转身将门带上。门外站着新郎顾清华，还有赵自荣，以及顾宅的一群凑热闹的佣人。
“嗯~”齐尔清了清嗓子，朝着新郎说道：“顾清华，虽然今天拦门的就我一个，但是呢，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你进去，我们家熏熏可不是这么好娶的！”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她哪里是一个人啊。齐尔看了一眼站在顾清华身边的赵自荣，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赵自荣接触到自家夫人的眼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抬步朝自己的媳妇儿走去。
顾清华无奈地笑了笑，他看着眼前这个“临阵倒戈”的准大舅子，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齐尔看着往日一副冷面孔的顾大长官，今天好不容易露出这任人搓扁揉圆的态度来，顿时也来了底气，傲娇的在他面前伸出手来，“一对新人要长久，我要红包有没有？”
顾清华看了一眼身边的李一平，李一平会意，笑嘻嘻地喊了一声“有”，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大红包放在齐尔的手上。
齐尔看着手上大大的红包，狡黠一笑，她岂是随随便便的就这么一个红包好打发的。
于是继续道：“鞭炮锣鼓老不停，唯有红包能压惊。”
顾清华点点头，李一平又递上一个红包。
“身无彩凤双飞翼，不给红包要生气。”
李一平这回也不看顾清华了，已经学会了自觉送上红包。
齐尔拿着手上的三个大包，转脸看向赵自荣，眼神里仿佛在说“我已经给你打样了，换你来。”
赵自荣眼观鼻鼻观心，皱了皱眉，假装没看懂，他堂堂赵家大少爷，让他伸手讨要红包，他还真是做不出来。
可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总得让这新姑爷做点什么，赵自荣想了想，笑容里带着点严肃道：“恪卿兄，我就不跟你讨红包了。不如你此刻就在这儿先给我个保证，我把我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你，从今往后，你必须像我一样，不，要比我更疼她，爱他，呵护她，照顾她一世周全，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你能答应我么？”
顾清华郑重点头：“熏熏是我一生挚爱，我一定会让她好好的。你放心。”
听他说出这话，赵自荣不禁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齐尔，又回头看了看被她拦着的门，示意差不多就可以放人进去了。
齐尔嬉笑着看眼前的人，这要啥给啥，说啥是啥的样子，反而少了些乐趣，今天本就是要为难新郎官的呀。她想了想，道：“放你进去可以，再给我们熏熏念个情诗吧！”她只道眼前的人是灌过洋墨水，出身军校，情诗这么文艺的东西，怕是不甚在行。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首鹊桥仙，道尽两人在战火纷飞的这些年的分分合合，恋恋之情。那年他离开上海前就对她念过这首词的最后一句，只要真诚相爱，即使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的多。
话音刚落，新娘已经自己开了门。
赵熏熏一身鲜红新娘旗袍嫁衣，披着红色的头纱，朦朦胧胧的能看到眼前的人，锃亮的皮鞋，一身中式长衫新郎喜服，衬得他身姿修长。
李一平趁机放响了鞭炮，齐尔的声音被淹没在鞭炮声中，从她的口型来看，仿佛是在问赵熏熏：“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可这些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赵熏熏隔绝在了她和顾清华的世界之外，眼前的人明明已经朝夕相处了好久，这会儿站在眼前，却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笑，唯有她，眼里有泪抑制不住的要落下来。
她低下头去的一瞬，他上前一步牵起了她的手。
她被他一路牵引着到了堂上。
此刻，顾父顾母端坐于前。最中式的婚礼。在司仪的唱礼中，一对新人，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两人的婚礼虽说是简办。可毕竟顾家在政商界地位特殊，顾父的朋友听闻顾家大少爷结婚，都纷纷带了礼物来道贺。喜宴一直从中午吃到了晚上。
顾清华在堂前宴客，独留赵熏熏一人在房间里望眼欲穿。
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门外才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顾清华被李一平和两个佣人扶着进来。
坐在床上的赵熏熏也顾不得此刻自己还披着头纱，忙站起迎了上去，她原本只是出于本能的想去扶他一把，谁料顾清华整个人扑上来抱住了她，他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道：“熏熏，我来了。”
温热的气息，透过轻纱扑在她颈肩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
还没等她回应，李一平先一步道：“少奶奶，少爷他喝多了。您大哥让我先送他回来。”
“嗯。知道了。”
“那我们先出去了。”
李一平说着，和另外两人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刚刚还抱着赵熏熏的人，突然站直了身体，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拉着又回到床边坐下。
顾清华深呼出一口气，总算只剩下了他们俩人了。他看着眼前的人，披着红头纱，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取了喜称。母亲告诉过他，新娘的红头纱要用喜称挑起，今后夫妻俩定能称心如意。喜称轻轻地掀去了赵熏熏头上的红纱巾。
眼前的朦胧掀去，赵熏熏看着顾清华，此刻，他的眼神澄净，哪里有一点喝醉了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熏熏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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