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江山》苏空崖

2、王府风云

　　楮墨一路心悸，询问父王究竟是何人刺杀，锦宣王却缄口不言，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见到父王脸色也不好，楮墨也便不再追问。

　　归京途上遭遇刺杀，锦宣王便没再做任何耽搁，与楮墨快马加鞭连日赶路，终于在第五日的晌午抵达京都。

　　马车还未抵达锦宣王府，远远得楮墨便看到全府上下早已在门口候着了。

　　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三个穿着雍容的女人，那便是锦宣王的三位妻室。中间那个身穿紫色绸缎褂的便是锦宣王妃，楮墨的大娘——温如兰，她的父亲温致远是当朝安远侯，镇守江北一带功不可没，她又是王府唯一的嫡妃，平素里掌管府中上下事务，为锦宣王育有一嫡女江潇湘、一嫡世子江潇轩。母凭子贵，她仗着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因而格外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对那个来历不明却被锦宣王视为掌上明珠的江楮墨尤为不满。

　　楮墨的大姐江潇湘，本是王府嫡女，生得美丽身份又无限尊贵，可却偏偏嫉妒楮墨夺走了父王全部的宠爱而事事与她争较，大到当面与楮墨立下赌注日后一定比她嫁得尊贵过得荣华，小到一件曳地长裙也要比楮墨的惊艳旁人。楮墨自小男儿性格，才不好与她争执这些，嫁人？她看在王府当她的霸道郡主就很好，一辈子守在父王身边更是好上加好，还嫁什么人！衣裙？姐姐若是喜欢统统拿去就好，反正她只喜欢洒脱利落的装束，时而拌拌男装上街溜达，引得无数妙龄女子倾慕，还能有比这更快|活的？

　　至于大哥江潇轩，被他那个娘都宠到天上去了！整日不学无术与小侍女厮混在一起，闲来无事还总喜欢欺负楮墨，楮墨看到他就烦，离他越远越好。

　　温夫人左边立着的是锦宣王的侧妃，楮墨的二娘——杨依柳，她为锦宣王育有一世子江潇瑾，一庶女江潇雨。杨依柳虽然出身不如温如兰显贵，为人却“贤淑纯良”，楮墨也是由她抚养着长大的。

　　贤淑纯良？楮墨对外界对这杨夫人的评价嗤之以鼻，从小到大，她可没少受过这位二娘偏心的对待，但凡她有的她那位潇雨妹妹也非得得到一份，否则就必定要哭闹一番闹得府上不得安宁。有时候父王出行带给楮墨的稀罕玩意儿被江潇雨看上了，也会被二娘和潇雨变着法的索去。楮墨向来不屑与她们计较，若是计较，一来惹得父王恼气，二来趁着父王不在她们不知道又使什么坏让楮墨遭殃了。

　　至于那呆头呆脑的二哥江潇瑾，说他是一介武夫一点儿也不为过，他大字不识几个，整日同江湖耍把式的混在一起，为此没少挨父王责罚。楮墨对他说不上厌恶但也更说不上喜欢，总之她从小独来独往，王府里的这几个兄弟姐妹，对她来说有跟没有都相差无几。

　　剩下的那位便是锦宣王前年新纳的侧妃——楚心云了，楚心云年轻貌美，至今未有子嗣。传闻锦宣王最喜欢她的地方便是那双如波似水的眼睛，她本是京城一舞妓，锦宣王一次宿醉竟错把她当成了楮墨的生母，碍于皇室的颜面才不得不将她娶回府里。入了王府，这楚夫人还算知书达理，整日跟在两位夫人的身后也不多话，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楮墨与这位楚夫人平素里并没有什么过节，往日在府中见了也只是点头之礼。

　　锦宣王的这三位夫人虽然都有一定的姿色，较之楮墨还是相去甚远，而楮墨这副美人的胚子，十有八|九来自她的生母。江楮墨的生母是锦宣王平生最爱的女人，这在府中众人周知，可是却鲜少有人知晓她的来历和踪迹。楮墨自幼就被二娘抚养长大，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温如兰曾因在背后辱骂楮墨的生母被锦宣王知晓，被罚五日不得进食，锦宣王也因此待她冷若冰霜。自那时起楮墨的生母便成了府中上下的禁忌，大家很默契得都无人再提，楮墨本想问问父王，却也见不得父王伤心的模样，这心中的疑惑就一拖再拖，一直到了今日。

　　这会儿，见到锦宣王和楮墨的马车抵达了府外，三位夫人为首的一行人赶忙上前迎接。

　　“王爷，您不知这三个多月来臣妾多想念您，臣妾日日夜夜算着您回府的日子，可是把您给盼回来了！”说罢温夫人便拭起眼泪来。眼泪一落，杨夫人楚夫人也哭哭啼啼得凑上前来诉说她们的担忧与想念。

　　江潇湘和江潇雨也哭哭啼啼得，却时不时抬头与楮墨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与冰冷。

　　楮墨不予理会，冷哼一声，心下却早已没了耐心。她伸出一只手来将人群从中间剥离开来，冷言道，“父王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几位夫人有什么话日后再同父王好好说！”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家丁不住得打量着三位夫人，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楮墨也明显感受到了从温如兰她们眼里投出的凛冽寒光。

　　一旁的锦宣王一直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此刻听到楮墨开口，便冷声道，“回府。”二字铿锵果决，吓得三位夫人赶紧停止了哭泣，忙迎着王爷回府。

　　锦宣王与楮墨的行李打点好后，便回了各自的房内休息，王府的一间闺阁内，负气的几个女人却聚在了一起。

　　“好个江楮墨，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竟敢当着全府上下的面让我颜面尽失！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温如兰怒气冲冲道，紧攥着双拳，指骨关节泛出苍白的颜色。

　　“就是！看她平日里一副傲慢无礼的模样，还真以为自己是父王的心尖就可以为所欲为！”江潇湘也气得不浅，想到父王南巡竟也带着她，一时间怒从心起，忙应着母妃的话。

　　“大娘，你看我们要不要教训教训那个臭丫头啊？”江潇雨的眼中透出一抹邪恶的伶俐，讥诮得看向温夫人。

　　“雨儿，住嘴，她可是你姐姐！”一旁的杨夫人赶忙出声呵斥，闻声江潇雨不屑得冷哼了一声，别过身去。

　　“好了，依柳妹妹，王爷又不在这儿，你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做给谁看？”温如兰的话夹杂着讽刺的意味，江潇湘也不禁笑出声来，“是啊，雨儿妹妹敢做敢言，倒是没随了二娘的这般模样。”

　　杨依柳自知吃了哑巴亏，憋红了脸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姐姐失了颜面，自然是要出这口气的，姐姐想要怎么做，我等听姐姐的吩咐就是了……”一直缄默的楚心云温婉得开了口，举止投足都尽态极妍，妩媚之色也流于眼中。

　　温如兰转过脸去，楚心云举手投足的姿态都映入眼中，半晌，她才冷哼道，“瞧你这双娇嫩欲滴的眼睛，果真是跟那臭丫头有几分相似，天下男人看了，怕是少有几个不动心！”

　　“再怎么动心也只是狐媚之色，算不上什么，又怎么能比得上母妃家世尊贵，肚子又争气呢！”

　　江潇湘听出了母妃语气中的醋意，也冷冷得看向楚心云。

　　江潇湘的话听得温如兰很是欣喜，她转过头宠溺得抚着江潇湘的头，亲昵道，“还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我们湘儿，这般聪慧伶俐，不知要俘获多少男儿的心呢。”

　　楚心云也听出了温夫人话中有话，不敢多言，只绯红着脸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