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身陷临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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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虎虎生风，似乎每走一步大地都会跟着颤抖一番。缓缓走近，他的目光被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四人吸引了去，其中三人皆是身着黑衣，另外一人衣衫褴褛一副流民的装扮，而他们的喉间均直直得插着一根银针，银针入喉，四人的死相惨不忍睹。
目光再向前挪去，墙上还靠着一个半死不死的黑衣男子，两个无论样貌还是衣着都卓尔不凡的姑娘守在他的身边，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握着……
大汉挑了挑眉，目光定睛在楮墨手中残缺的半卷银针上。
“你是什么人？”大汉的声音如雷贯耳，让人听了很是害怕。
楮墨侧过脸去，她并不知道如今该如何回答大汉的问题，卫风和惜儿出宫前都吩咐过自己尽量不要暴露身份，可是眼下已经远离京都中心，流民四处流窜，民风民情都与皇城大相径庭，如果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如何能顺利为卫风找到客栈休息养伤呢？
归言捏了捏手心，心下一横，浅笑着迎上前去，“这位大哥，我们……”
“我在问这位姑娘。”大汉冰冷的目光扫过归言，掠过归言径直向楮墨走近，他腰间的大刀随着他一震一顿的脚步发出脆响，盯着楮墨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你究竟是何人？”
“她是我家小姐，我是她的婢女。”归言抢先答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嘴？我们总捕头问的是这位姑娘，你一直插什么嘴？”大汉身后的一个随从不耐烦得开了口，伸手用刀拦住正欲上前的归言，看向她的目光鄙夷又嫌弃。
怀里的卫风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本是握着楮墨的双手忽然垂到身侧，楮墨感受到他的身体传来的阵阵冰凉，不禁大声呼道，“卫大哥卫大哥！”
归言心下一横，一把打掉面前横着的利刃，箭步上前至大汉面前，仰头道，“我们方才险些遭遇刺杀，你既是这里的总捕头，难道不该管管这事吗？”
大汉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回答，归言又滔滔不绝开了口，“您要是公事繁忙不管就算了，现在我们小姐受了惊，护卫受了伤就要死了，没时间在这儿跟你们继续耗着！”归言一口气说完，随即俯身去架卫风的另一支胳膊，边使力边低声对楮墨暗示，“小姐，我们快走！”
楮墨嗯了一声，二人一齐使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卫风架了起来，刚一起身便感到脖间一阵冰凉，两把刀刃已经架在了脖子之上。
二人脚下一顿，颤颤巍巍得抬起头来，只见大汉双手抱肩立在原地，冷哼道，“城门闹事，死伤五人，这么大的一桩事，我又怎能不管？”
说罢便冲着遏制住楮墨和归言的两名随从奋力挥手，怒喝道，“带走！”
……
临都县衙，阳光普洒，若不是门口那面周身漆红的鸣冤鼓，这样简陋不堪久未翻新的装修着实会令人觉得走错了地方。
楮墨与归言相视一眼，原来几日以来一路向南，一行人已经到了传闻中动乱不堪的临都县。
关于这临都县的传闻，还要从两日前几人下榻的客栈说起。一行人酉时投宿，正巧赶上客栈掌柜讲评书的时辰，楮墨被那掌柜抑扬顿挫的语调和一屋子人仰着脑袋认真的模样吸引了去，坐下一听便是大半个晚上。
“临都”，顾名思义是临近京都之地，也是地处京都最南的地县，出了临都的城门便是出了京都的范围，向南相去百余里就是江南之地。
江国四郡，东南西北，其中尤属江南之地最为富庶，据说其余三郡每年供给给朝廷的赋税食粮不及江南一郡之地的供给。江南权贵名流云集，能在江南安身立命之人手头没个万千银两就是拥有几处富庶地产，不则就是身份地位显赫的惊人，而其中最为雄霸一方富可敌国之人便是江南四公子之首——萧末。
楮墨听到掌柜的这句话时险些将喉中的茶水喷出来，关于萧末的传闻她从嫣儿和宫里的几个花痴小宫女那里听来了不少，上元节那夜她险些遇害也正是萧末出手相救她才逃过一劫，可是虽然如此，对于掌柜对萧末夸张的称赞楮墨仍是不可置信得质疑了一句，“掌柜的，那个萧末当真这么有钱？”
掌柜的惊讶得险些将下巴掉下来的表情和一客栈人鄙夷的目光楮墨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她避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视线，便又听得掌柜一甩折扇娓娓道来，“萧末公子虽然说不上家世显赫，可是多年来游走四方，名下的地产早已遍布江国各地。而他本人又不止是个经商的俗人，他善于谋断，胸怀大略，处事潇洒利落，就连江南的郡王也招揽他为幕僚一同商议江南郡的发展，正因为此江南近些年来才发展得如此繁盛。”
掌柜话音落下，客栈内爆发出一阵赞叹，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讨论不休，几个投宿的女客官满眼仰慕一脸花痴相，似乎已经沉醉在了与萧末执子之手的粉色泡沫里。楮墨撇了撇嘴，虽然心里对他靠一张脸吃女人饭发家致富的行为很不忿气，心里却莫名生出几丝引以为豪的感觉来，那夜她以侠女自居与萧末称兄道友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想到这儿，楮墨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屑道，“不就是长得帅点罢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的能耐。”
至于为什么近些年来临都动乱不堪，从四处而来入京的流民剧增，还要从这萧末说起。
萧末协同江南郡王治理江南郡以来，江南的确愈发富庶，可是两极分化的现象也越来越严重。多年来，大至江南化引千山雪水灌溉土地的水利工程，小到缮修郡王府和多座朝廷权贵的府邸，均是萧末一人斥力出资。这些大大小小的工程竣工之后，富人的生活更加优渥，物资上涨地貌繁荣，江南盛景一日胜过一日，可是那些本就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穷苦百姓就更加难以在江南继续生存下去，只得一路向北远走江南富庶之地，沿路谋生再遇到几场自然灾害，自然而然就沦为了流民。
再者说来，江南地处京都以南，南临绵延不绝的千山，而千山的另一侧就是云国的疆域。近年来云国不断向外开疆扩土，征战的步伐屡次掠过千山直抵江南边疆，圣上加派兵力驻守南疆，南疆针锋相对多起争端，而一次次的动乱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得平息，离不了萧末的功劳。有战乱自然会波及居住于南疆千山脚下的百姓，多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战乱下来，这些百姓居无定所也就成了流民，向南出走千山显然不妥，只得一路向北向京都方向而去。
“什么？萧末还会上阵打仗？”楮墨显然并没有抓住掌柜的说话的重心，她又一次为这个又神秘又风流又英俊的不像话的萧公子感到惊讶。
话音刚落，一个女客官就鄙夷得向楮墨脸上甩来一张小相，楮墨闪躲着接下。
“小姑娘，萧公子可不只是绣花枕头，江南之所以安稳繁盛，萧公子功不可没啊！”掌柜听起来语重心长的话再次传入耳际，楮墨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因为此刻她的全部心思已被那张小相上威风凛凛的人吸引了去。
画上的萧末手执长矛一身盔甲，他端坐在马背之上睥睨众人，一双黝黑的眸子深邃不可见底，俊朗的脸上血迹斑斑，银灰色的盔甲包裹了他整个身子，却难掩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逼人的英气。
楮墨与相中的萧末对视的瞬间，心下蓦然一阵悸动，他的眼里满含着杀气，与那夜竹林中偶遇的翩翩公子和上元节行侠仗义的正派公子形象大相径庭，他的腰间仍然悬着一把玉笛，却丝毫没有了温润如玉的模样。
楮墨倒吸一口凉气，萧末的玉笛，本就是他的武器，又何曾温柔过？
也许……一切都不过是他带给旁人的假象罢了……
一路被押解着走进县衙，楮墨的思绪早已飘到很远的地方。大汉总捕头担心卫风一命呜呼而错过可用的口证，一入县衙便派人将卫风架下去料理伤口了，楮墨胡思乱想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响亮的吼声她才回过神来。
惊堂木倏然落案，“大胆罪犯报上名来！”
凌厉的声音让楮墨和归言浑身打了个哆嗦，抬头望去，但见漆红色的“明镜高堂”牌匾下，满面胡子的彪形大汉正襟危坐，此刻印堂发黑满面怒气。
身后负责押解的捕快强行按着楮墨和归言跪下，二人强扭着挣扎誓死不从，大汉无奈得挥了挥手，几名捕快才悻悻得撤到两边立着。
楮墨回瞪了一眼，怒道，“人家都是县令审案，临都倒好，区区一个捕头都敢坐上官椅充起县老爷来了！”
“你！”大汉心思本就粗糙，此刻看到仰着脑袋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楮墨，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无奈口齿不俐除了吹胡子瞪眼不知该如何接应。
“我什么我？我说得难道有错吗？临都的县老爷们难道都死了吗？一路以来流民叫苦不迭，临都不去管百姓的死活反而把我们清白之人捉回这里，冠冕堂皇说是为了审案，我看是临都的县老爷们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吧！”
楮墨话音落下，归言点头连连称赞，没想到这小妮子伶牙俐齿，虽然涉世不深可是嘴上功夫却是毫不输于旁人的。
“你你你——给我闭嘴！”大汉扬手怒喝，“四人惨死于你的手上，难道此案不该审理吗？！”
“我已经说了一路了，那四个人不是我杀的！我区区一个女子，一不身强力壮，二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一下子杀死四个壮年男子？拜托代理知县大人，你用你的脚拇指好好想想好吗？”楮墨白了一眼大汉，一脸不耐烦，若不是归言一直阻拦她早就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哪里还需要在这里多费口舌！
“那这个你作何解释？”大汉将从楮墨手里夺来的那卷银针高高举起，“有人看到你一把甩了几枚银针，然后那几个男子就倒地惨死，你又如何解释？”
“大人——”归言却步上前，“民女是医女，那卷银针是小女子平素里为小姐针灸所用的，并非什么杀人的暗器。”
“哼——”大汉冷哼一声，“你们以为我傻吗？工部杨严大人腿部中九枚银针险些丧命的事我早有耳闻，银针细小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你们用来取人性命？你们究竟是何人？来我临都究竟有什么目的？又为什么在此杀人？”
“打住！”楮墨扬手打断大汉的疑问，厉声道，“强调三件事情。第一，杨大人并非险些丧命而是双腿残废，今日这四人是一针毙命，这两件案子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却并非是我，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第二，在下江渚，这个是我的贴身婢女，那个被你们带下去的男子是我的贴身侍卫，我们出走京都是身负要事，并非刻意来你们临都。”
大汉胡须横生的脸上堆起一抹怒气，蹙眉道，“第三呢？”
“咳咳——”楮墨向前摇了摇身子，“第三就是，你是真的傻啊不是我们以为你傻！真正的幕后杀手此时早已经逍遥法外了，你却把我们几个清白无辜的人带回衙门，这样审问到死也审不出什么结果的！”
大汉捕头，“你！……”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身陷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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