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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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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中午,重离循例回家一趟。
餐桌上,父母似平常般拉扯家常:
“三楼王婶的小女儿上个月摆了酒席,女婿人品相貌顶好,又给足了岳父母家面子,王婶几乎都乐癜了。”殷妈妈一句闲话简明扼要,切中要害。
仲离咬着香煎的鸡扒,耸了耸肩:“王婶婶人好,她阖家幸福,当然是件美事。”
殷爸爸瞠了她一眼:“我跟你妈上辈子八成干了坏事……”
这也没啥好奇怪的~~仲离赔笑,没敢说话。
“……上回芳姨的女儿办喜事,喜饼多得连家里都放不下,她啊只能每个亲戚、邻居一盒一盒的派,多阔绰……”殷妈妈一脸艳羡,连饭也吃不下。
“呃……妈,芳姨的女婿是喜饼生产厂家抑或根本就是个搓饼的?”
“……”全场无言。
殷爸爸深深切切地瞪着她:“我家那个就着实连个搓饼的都找不到!”其语音哀怨,完完全全表现出了身为人父的无奈。
殷大哥则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事急也没用,”顿了一下,“小离,有BF了没?”
——摇头。(就算是有,仲离相信自己也会坚定地不停摇头)
“有比较熟稔的男性朋友不?”
——方迭算是一个吗?但是他不知她的三围,她不知他的存款,所以——不算不算!
她继续坚定地摇头。
“男同事总该有吧?”
——手拈兰花指的算不?算一个?还是算半个?
殷大哥感叹:“你早该坐办公室的,拿粉笔干啥?办公室的工作一不繁重,二不劳心,认识一个条件,身家都好的男人也比较容易——”
如果以讲台黑板粉笔头与办公室那一堆她看不懂半分的文件相较,她会觉得那些坐在讲台下的学生还是很可爱的。仲离放下碗筷,撇了撇唇。
“……你哥说得对,你何必这么辛苦……”
仲离拿出手机,打开信息记录,依循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梭巡着信箱里的简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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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方迭为首而成的小组圆满完成公司指定的策划专案。毕竟在其中花了不少时间心思,任务结束后少不免三五成群相约到PUB小小地庆祝一下。
尽管方迭兴致不大,但他身为组长没有一同前去又好象扫了大家的兴,因而未曾拒绝大伙的提议。
几杯啤酒下肚,唱腻了流行歌曲,大伙兴在头上划拳喝酒也觉烦闷,便规定轮流说一个自己或他人的秘密:如此这般地大伙从自己内裤今天的颜色到公司大楼打扫卫生的阿婶的怪癖,再到公司广播电台的独家私房猛料逐一揭秘无遗,既爽了自己,又热了气氛。
轮到副组韦芬揭秘时,她先暧昧地朝方迭眨了一下眼;而后说道:
“上回我无意中看见方组长的钱包里藏了一张照片,那女的不算很漂亮,但笑起来却分外好看……”
众人起哄,纷纷嚷着要搜组长的钱包找证物。
方迭初时还极力推托,但无奈人单势薄,而且群众玩兴正盛,他们直接往组长的腰间摸索,干脆用抢的!
结果钱包落入群众手中,终于看见里头赫然是一张被人万分珍视、夹得稳稳当当的旧照片。
群众似乎还没玩够,齐声逼问照片中的女孩与他是何关系、方迭苦笑着,不知如何回答。
——他跟她究竟是啥么关系?这个问题实在问得太好,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他们是非法同居?!
的确是同居,但非法~~~~~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彼此成年但晚上又没有挤到同一张床上干勾当,应该是不在法律惩处之列。
他们是朋友?!朋友间无话不谈,他们连对方老家在哪儿都不晓得,他绝少主动跟她说话,别说关系了,彼此打个招呼都不容易。
要说他们是合伙房伴倒比较贴切,因为他与她除了凑在一起分摊水电煤气费,偶尔聚在一张桌子边用早餐,似乎就没有其他交集……
“……不如让方组长把那女孩叫过来,秘密不就马上揭晓了。”韦芬怂恿着说道。
正当众人策划严刑逼供之际,方迭的手机蓦地响起——那是收到简讯的提示音。他也不管其他人还在闹腾,急急忙忙翻阅简讯。
此简讯内容显浅,文辞简洁,上书:
“方迭,若没有要紧事你就快点回来好不,帮我批改初二学生的试卷。”
他关掉手机,一边跟众人要回钱包、一边连声向大伙道歉,而后先行离开。在场众人呆愕数秒,知道方迭离开包厢关上房门,大伙才如梦初醒:
“不用怀疑了,那个八成是方组长的女朋友!”
“……还真看不出来耶,组长他天天加班竟还有时间跟别人交往?!”
“方组长实在厉害,竟将整个部门都瞒在鼓里,原来早就有女朋友。”
“其实能跟方组长交往也不错啊,有细心又耐心,就是工作狂了一点……”
可怜的方迭,相信也不必等到明天,他有个“女朋友”的事足以在今晚传遍整个公司——白领们的工作效率实在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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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迭赶回公寓时将近凌晨。
厅房的灯还亮着,试卷摊满了小茶几,已然倦极的仲离弓着腰趴在一叠试卷上、口水泛滥化开纸面上的字迹。
他简直哭笑不得——这女人算是什么意思嘛,催命似的要他回来帮她改卷子、好让自己睡觉吗?
方迭尽量放轻动作,将口垂唾涎的某人拥入怀中,亟欲打横抱起她之际、仲离忽然抬首,嫩唇在他喉头上蹭了一记:“……又香又滑的雪山包……”喃语间又睡死过去。
他只觉颈脖被触碰的那片肌肤滚烫似的发热……
怀抱着一口带唾涎的女子往她房间走去——情感上他想说服自己要对她无意的轻吻产生意乱情迷,但理智上又很想很想揍醒她:天知道,沉溺美梦的她只是将他当雪山包来咬!!!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活象傻X,而且傻得心情愉快神经错乱。
方迭连换洗的时间也懒得浪费,毕竟是赶了回来、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她的?扶着微微抽痛的额,随即回到厅房给那睡死的女人批改卷子。他一题题地比照着正确答案圈圈点点,一张张地认真打分……
实在不能解释自己的动作,也不能控制她牵动自己的情绪。总觉得自己与她已不能回到过去的彼此漠然,他拿起手机就想起她,回到公寓就想见她,就算再生气也舍不得恼她。
讨厌他似乎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也许他从来就不曾真正地讨厌过她,只是憎厌着自己的困窘落拓,懊恼着与她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