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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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天理论上是个不错的日子，仲离不用给学生补课，方迭也无须加班。
BJR的教材书店十点正准时营业。
八折的优惠卡乍听起来觉得很实惠，但实际上也并非那么回事。
苏曼染指名道姓的八本数学完全解读加上仲离要的五本诗词解析，打了八折后、其价钱依旧让仲离咋舌，至于其重量就更让她疾呼现实的残酷兼黑暗。
方迭替她分担了五本厚重得令人发指的数学解读。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瞧我瘦的……剩下那些根本拿不起来……”
“你昨晚足足吃了两大碗酸菜面！”
“都消化掉了嘛……”她恳切的眼睛几乎要滴出水来，捧着三本古文辞典苦苦哀求：“再帮我拿一些嘛……”
“X的，要不我跟你换！”
“根本不公平！十三本书你只拿五本~现在的社会男女平等，你却还是思想守旧不尊重女权……”
“每天晚上给你买酸菜面——谁来尊重我啊？”
仲离亟欲申辩，然话没出口便遭人凶悍打断：
“你俩歪歪腻腻够了没？塞在我柜台前还让不让后面的人付钱了？！”
方迭唏嘘，急忙扫下还晾在帐台上的剩余的五本书，眯细眼眸睨着那还眨巴眨巴着眼睛的女人：“待会儿我要去仙踪林吃午餐——你请我！”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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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嫌热嫌累嫌挤人，那就千万千万别到BJR那里活受罪——那里是年轻人购物的天堂，商家牟利的仙境，潮流时尚的集聚地，但绝对不是个每个人都喜欢的地方。
仲离首当其冲就是看见BJR立即转身开溜之人——那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人头涌动，人挤人，肩并肩，脚踏脚，总之就是不知不觉间可以与别人亲密接触无数次。此情状尤以新春，国庆等重大佳节为最。
但BJR路口有一档小吃店，门面不大，小吃却是尽显岭南特色。
还没走出教材书店，仲离便一个劲儿地跟身旁的男人叙说BJR路口那些小吃如何如何地有滋有味，如何如何地不得不尝，如何如何地让人终生难忘。
方迭乃何许人也，察言观色自有一套、与其同居两年更对她之所想了解十分。
因而，本来提着两袋厚重书籍还得听某人胡编滥造已是一傻X行为，方迭再提出与她到BJR觅食自觉又是一傻X之行。
两人挤到店面前，满目的春卷烧鸡炸牛奶，香肠栗子烤玉米，干蒸烧卖钵仔糕——仲离只觉眼前一亮，指手画脚钦点食物间手上还挂着一袋辅助教材、方迭干脆连她手上那袋书也一并提着，看着她正兴在头上，兴奋得欲罢不能，心里没由来的觉得高兴、只知道现下的她比自己藏在钱包里的照片的她笑得更加开怀，更加讨人喜欢。
“我到外面的走道等你……”方迭这样说着，他转身的一瞬她也旋首过来，双目交接，他看见她的唇瓣颤了一颤：
“……你，还讨厌我吗……”
语音极细，他几乎捕捉不到其语意何为。愣了愣，他还是转身。
待到仲离从小食店那儿厮杀完毕突出重围，她脸上嫣然依旧、方迭方才听见的喃语仿佛只是幻听。
仲离手上吊着N个塑料小袋，左手边抓着春卷，右手边啃着炸鸡，一张嘴忙得不可开交。
“你……还要不要逛一下BJR？”其实他很想问她：你倒不怕撑着！
仲离只管摇头，嘴上已不能成言。
“咱们是回房子，还是——”
“你方才不是说要到仙踪林吃午餐？”顺利将一堆嚼烂的鸡肉咽下的她如此道。
“还是回去吧，BJR简直就不是人走的地方。”语毕，他转过身去，往人行道那儿走。
心实在很是同意他的言论。她急急忙忙地跟上：“以前你不是每到周末就捧着一堆资料在看个不停的，怎么就今天得了闲？”
“你不是说要我来给你搬书吗，今儿个不就来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劲地在别人面前嚼东西很奇怪，仲离腕儿一抬、将一串烤肉递到他面前：“你要不要吃？”
莫名其妙有根肉串梗在面前，方迭深觉无奈：“你倒是大方……”
“这是当然。”
她还真当他是在夸她——方迭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眼前的肉块没兴趣。
“别一天到晚皱着脸嘛，闷葫芦似的。”仲离笑着：“或许咱们找些话儿聊聊——”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那种在BJR压抑的感觉才稍稍驱散。
公交车站设有小长椅，抓着满手小吃的仲离拉着手挽13本厚书的方迭坐在椅上歇脚。
车来车往，扬起一地尘土。空气质量显然有待提高。
“找什么话儿聊聊好呢？”仲离咽下肉串，还有香肠：“聊一聊你的女朋友？”
她应该知道他没有女朋友的：“简直无聊。”他觉得她似乎有点口不择言。
“聊一下嘛，聊着聊着就不无聊了。”
“……”方迭明白要是自己再响应她如上叙的无聊问题，自己将会比她更无聊。
身旁那位已然没耐性跟自己再磨了，仲离嚼着香肠，一双眸子却是茫茫然地盯着马路瞧：“有些人之所以成为作家，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在文字里获得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满足，他们可以在字里行间随心所欲，或是批判时政或是满足私欲，总之酣畅淋漓，无拘无束。这些人其实在编写剧情时于其而言就已经干了一件轰烈大事，尽管虚幻，但也真实。
“我从小时侯开始、甚至是现在还一直想着自己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我胸无大志，干不成大事，成不了伟人，连人生目标也没有，”她不曾想过当人大代表为民请命，读中学时连入党申请也没有写过一份。“即使是普通的文字工作者也比我厉害比我优秀，我这人真真确确烂得无药可救了，你说是吗？”
她注视着来往的车辆，说出的语句明明是询问却又像是设问；方迭很少听她如此认真地说完一段话，或许说她也绝少在人前如此认真。
“我很羡慕那些能够完成理想的人——说句真话你可能会骂我，我没有想要的、因为我要的家人都会给我。”仲离撇了撇唇，喃语：“我跟你说这些干嘛……”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直到等来了公交车、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僵冷气氛才稍稍沉寂——
已经将杂食小吃都吃完的仲离走在前头一来给后头的男人付车钱，二来冲上前去占个好位子。
这辆车也算是空落落，没有几个乘客，他们之间真的很安静，没有交谈，没有笑语，没有眉目示意。方迭揪着手中的书袋子，忽然也很想像她那样无聊一下没话找话谈——他终于明白，她不停地跟他说话并非找乐子打发时间，而是他们之间有道无形的、不知何时筑起的墙，他在这道墙站着，她则在另一端守着，不管彼此发送多少条简讯予对方，真正相对时依然咫尺天涯，无话可说。
但，最可怕的却并非无话可说。
其实，最令他与她茫然的是那种没完没了的若即若离，漫无目的的猜测疑惑。
蓦地，方迭觉得肩头上一阵吃沉，转首时才发现她挨着自己，扇似的羽睫上下贴合，鼻息均匀。哦，原来是睡着了！
“活该，谁教你吃这么饱……”话语出口才蓦然知道自己嘴角含笑，话中也没半分埋怨责备的意思——他不意一愣。
她轻轻地打着呼，若不细心凝神那绝对是听不到的——就像是男女之间的暧昧，若有似无，难以识辨。
他调了调坐姿，尽可能地让她靠得舒服。肩头是她放大的打呼特写，他轻勾唇角，缓缓地凑近她，笑道：“……我都不晓得为什么喜欢你，你没有定存，没有申请医疗保险，养老基金……但我还是喜欢你……”
公交车行驶得很是平稳，不缓不快，就这样静静地走下去，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