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桃花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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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缳未遂的李正醒了来，发现自己没死成。
他问鹿萝：“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萝没有回答，手拉手与男身的阿魅出去逛街了。
马上就是科考，李正被爹娘耳提面命，每天都在温书。
人忙了，想的事情也少。
等到考试结束，李正才发现自己很多天没见过鹿萝和阿魅。
询问下人，下人却不知道有那样的两个人在府里住过。
南柯一梦吗？
李正不想深究，科考结果下了来，他顺利中举。
又几年，李正成为探花，骑马看遍京城街，似乎在人群里看到了鹿萝熟悉的身影。
接着，他走马上任，到外地做官。
路上遇到一对出门在外却被抢走钱财并抛弃荒野的父子，父亲淋了雨，感染风寒，儿子苦苦恳请他帮忙，李正不想理会，骑着马把他们抛在身后。
到了驿站，李正刚坐下，便看到面前坐了一个红衣黑发肤如玉的年轻女子，她的脸和记忆中的鹿萝一模一样。
岁月悠悠过去，他已过而立，鹿萝仍旧容颜不改。
果然是妖怪。
李正心里这样想。
他对鹿萝没有了从前的畏惧，兴许是见识的多了，知道人心比妖怪更可怕百倍。
“你见死不救。”鹿萝说道。
“我为何要救？”李正问她。
“问得好。”鹿萝拍拍手，笑得与桃花林里初见时别无二致。
李正心头冒起凉气，接着他发现自己不在温暖的驿站，而是躺在一间破屋，寒风呼啸着灌进来，冻得他浑身发抖。
他变成了白天遇到的那个生病老头。
李正终于知道怕了。
妖怪什么的，比人难对付多了！
他上了生病老头的身，那么他原来的身体呢？
李正慌了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正的病始终没好，始终没有回到原来的身体。
他仿佛认命了，不再自欺欺人，而是以老头的身份认认真真地生活下去。
儿子孝顺，伺候他不怕苦不怕累。
李正觉得有个儿子也不错，等到病愈，攒钱摆了个小摊，以给人画画写信读信为生，一转眼就是三四年过去。
鹿萝始终没出现，他死心了。
活到七老八十，看着便宜儿子娶了媳妇，又看着便宜孙子出生，李正在某个午后合上眼，阖然长逝。
……李正忽然醒了。
他就骑在马背上打瞌睡，寒风袭面，冻得耳朵鼻子仿佛失去知觉。
他又看到了那一对曾经被他见死不救的父子。
妖怪是要他救人吗？
李正面无表情地丢下银子，想了一想，又回头帮助“儿子”把生病的父亲扶到马背，带他们去最近的村镇看病。
老头的病情得到控制，很快好了。
李正继续前行，他还记得，他是去做官的。
虽然，在他的人生之中，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还是那个驿站，还是那张桌子，他又见到了鹿萝。
“希望你做个好官。”鹿萝笑着对他说，“阿魅也在这里，你想见她吗？”
“……不想！”李正又想起许多年前被男身阿魅血染后.庭花的经历。
“阿魅很可爱的呢！”鹿萝笑嘻嘻。
“李公子，为什么不想见我？你这样说，我会很生气的哦！”阿魅在李正身边坐下，现在的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长相比鹿萝还漂亮，软玉温香，令人一看就想把她压倒了这样那样。
不敢再近色字的李正往旁边挪了挪，肃容警告道：“请自重！”
阿魅咯咯笑，搂着他的肩逗他：“我们都这样那样了，坦诚相见了，怎么还是这么冷淡？我喜欢你，今天晚上一起玩吧。”
李正态度坚决地推开她。
鹿萝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李正被阿魅缠着，晚上躺在一起，什么都没做。
次日，阿魅要跟他走。
李正无奈，只好让她跟着。
路上又遇到了好些事情，例如山贼土匪，阿魅提着一把刀把他们都挑了。
“这条路不太平。”她说道，“我救了你的命，好几次。没有我，你早就死了。”
李正端着一张面瘫脸，不想理会这莫名其妙的女鬼。
到了任上，阿魅依然赖在他的府上没有走。
李正当她不在，专心做官。
他记得鹿萝给的教训，没敢整幺蛾子，没敢为官不仁，没敢干坏事。
就这样几年，李正升官了。
又几年，李正回到京城，阿魅始终相随。
“你不娶老婆吗？”某一天，阿魅问了他这样一句话。
“不敢娶。”李正老实说道。
“你可以娶我啊。”阿魅说着给他脸上亲了一口，吐气如兰，“你还可以嫁给我呢，想不想？”
“……”这女鬼疯了！
李正拒绝嫁人，他娶了阿魅为妻。
不知为何，他忽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他心里竟然是有点喜欢这个女鬼的，如果她能戒掉爱变男人并以男身睡他的坏习惯的话……
为官几十年，李正青云直上，做了宰辅，权倾朝野。
他和阿魅没有生孩子。
阿魅是鬼，人和鬼生不了孩子。
李正想了想，想起那个孝顺“儿子”，干脆认了他的女儿当闺女。
转眼间，一辈子似乎就这样过去了，李正已是白发苍苍，坐在他床前的阿魅亦如是。
“鬼也会变老吗？”他好奇。
“不会啊。”阿魅现出年轻女子的模样，一如当年。
“鹿萝在哪？”李正想在临死前再见那个改变自己人生的女妖一面。
“她去别的地方玩，怕是早就把你给忘了。”阿魅不负责任地给出回复，非常霸道地说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不许你想她！”
“可是我就要死了。”李正说。
“难道你觉得自己能够长生不老？哼，想太美！”阿魅嗤笑道。
“……我会变鬼吗？”李正真心有点怕死。
“不知道。”阿魅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
“……我死了，还会不会再活？”李正心里有点慌。
“不知道。”阿魅附身吻他，轻声道，“李正，我挺喜欢你，真心的。”
真心？
李正犹豫了下，到底没有问她会不会在百年后仍记得自己。
他又想起自己的一生，若是没有遇到鹿萝和阿魅，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呢？
也许能做官，也许平庸劳碌。
但他不会青史留名。
能够青史留名，而且是芳名，这一辈子值了。
李正缓缓合上双眼，再也没有醒来。
前文说过，李正是个好官。
一个好官死了，大家都很伤心。
街上白茫茫一片，都是怀念他的百姓为他披麻戴孝。
鹿萝穿着白衣，身边站着一身素白的阿魅，与其他百姓那样看着李正的棺材路过。
“忽然觉得有点儿伤心。”阿魅抹了抹眼角，声音微哑，“我跟他玩了几十年，很开心。”
“你当初说，这种人玩死了算。”鹿萝如是说道。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阿魅认真说道，“那时的他是浪荡子，活着就是浪费资源，现在的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大家都希望他活得更久一点。”
“所以说，人的本性还是能改的。”鹿萝道。
“除了李正，你还玩了别的人吧？”阿魅问她。
“玩了很多，但是跟李正一样的很少。”鹿萝说，“玩着玩着就腻了。”
“玩儿新花样呗~”阿魅说道，“我打算去别的世界修仙，你要不要也去？”
“暂时不想去。”鹿萝拒绝。
旁边的人看不到她们，他们都在怀念李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桃花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