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德庄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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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
铁架子门被拉开，重重砸在地钉上，发出哐哐响，昭示着开门的人心情不太愉快。
来人靠着白墙，脚蹬着掉落的踢脚线，抽出一支烟点燃。
“哧~”
烟卷瞬间下去一大截，抽烟的人鼻子憋着气，从唇角两边冒出两股浓烟，像个烧开的开水壶。
“嘶~咳咳！呵啐！”
一口浓痰喷在窗外的草地，泛黄冒着泡，晶莹剔透。
“啧！有痰去厕所吐！恶心不恶心你！”又出来一个人，从之前那人上衣口袋里抠出烟盒给自己来上一支，嘴里骂道。
之前那人揉揉鸡窝似的头发，两只手在脸上猛搓，眼底血丝全泛上来，眼泪儿都挤出来不少。
“几天了？这小子就是不说。”他咬着烟蒂吸完最后一口，又点一根。
后面来的那位脸色不遑多让，身上的警服满是馊味+烟味，脚上还有臭袜子味，极其难闻。
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察过得不如街边流浪汉。
“哼，哪是不说？他跟他女朋友上过几次，女朋友穿什么内裤都说了，认罪态度极其诚恳好么。”后面那警察翻个身，靠着墙柱掰掰自己的老腰，胖胖地肚子从警服下露出来，龇牙咧嘴地直嘘嘘。
先前那警察瞧他那样，犯贱似的伸手在他肚皮上梆梆敲了两下，“你这肚子比脸白不少。”
后面那警察猛地一缩肚皮，“干什么干什么，痒痒知道不？”
两杆老烟枪对着喷，互相眼底地愁绪遮都遮不住。
“赵礼这边眼看着没进展，咱们组长是不是得换条道？”先前那位警察趴着窗边叼着烟道。
后面那警察说：“这说不好，他不是还有个女朋友么？听说也是德庄的员工，抓来一起查呗。”
“欸！他女朋友就是没找到！”先前那警察苦笑着手一摊，“就跟见鬼似的，死活找不出来。”
大肚子警察眼睛瞪大了点，“怎么可能？有天网系统还有查不出来的人？”
“还真有，这小子女朋友简直邪了门了。”
俩人回头，透过审讯室的气窗往里看，只能看到自家老大端坐监控摄像头前的背影。
“嘶~组长他几天几夜不睡觉，不困吗？”
“哼哼，我等凡人，就不要与神仙做比较了。”
“走走走，回去，一会儿该挨骂了。”
俩人推推搡搡正要进审讯室，任行从警局大门口横冲直撞闯过来，这俩警察慌忙闪开。
“嘭。”
任行一头撞在审讯室大门上。
任行捂着头，对上任放冷凝地眼神，举起手上的文件袋，气势弱了下去：“组长，找到了。”
审讯室的五个人顿时精神一振。
任放从任行手上抽走文件袋，反面一看：2014年9月25日封。
任行揉着脑门跟几个警察挤在一块，任放撕开封条，抽出里面的材料。
第一页是资料清单，上面详细注明了本材料的具体内容，包括：问询笔录、诉讼情况、死亡人员，法医鉴定报告，赔偿协议等等。
任放飞快翻出标着7号的材料：几张死亡照片，死的是个女人，从德庄某栋楼10楼坠亡，身体摔成几瓣，脑浆子和血飞溅一地，死相凄惨。
当时的德庄，这栋楼尚未封顶，就建到10楼，这个女人就从10楼坠亡了。
德庄很爽快，赔偿协议上注明：因受害人不甚跌落正在建造的大楼，本公司愿出于人道主义赔偿受害者家属人民币一百二十万元整，钱款支付给某某人某某账户，受害者家属不得再因此事要求各项法律权益。
协议上有几个人签了字，其中甲方签字的人里，就包括陈忠。
“果然有他！”胖警察指着赔偿协议吃惊道，“不止有陈忠，还有武良才。”
任放让任行拿上东西，俩人一块儿进了询问室，灯光一打，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赵礼，他惊慌地拼命后缩，可手脚都被扣住，根本没法动。
任放举起这份赔偿协议，冷冷地问：“武良才和陈忠到底什么关系？”
“哥们儿听我一句劝，别去德庄。”胖子大排档，16号桌，明威和雷二正在喝酒。
时间：24号下午5点27分。
明威跟雷二碰了一个，酒杯碰一块滴出几滴啤酒，俩人一口干了。
明威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德庄出过什么事？”
雷二眼珠子在明威脸上划拉个来回，皱了皱眉毛，撂下酒杯道：“明威，你有本事，这我知道。可你知道德庄那邪门儿的地儿死了几个了吗？”
雷二张开手，给明威比划了个数道：“5个。”
明威觑视他，意思不言而喻。
雷二啧了一声，低头想了想，低声说起德庄的往事。
德庄是2000年的时候开始建造，当时从香港来的富商为投资国内市场，政府特地批了一块儿地给他建高级住宅区。
“图纸规划的时候特别高大上，当时有消息传出，这里是未来省长的住宅，所以当时小有资产的人都在德庄买了一套预售房。”雷二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可是好景不长，德庄建到半路，有一栋楼的地基死活打不下去。”
明威挑了挑眉，舌尖在干燥的唇面上舔了一圈，眯着眼继续听。
“地基打不下去，工程就得延期，一旦延期就影响后面所有楼栋建设，影响交房，”雷二摊手道，“银行不肯再给德庄借钱，业主们怕钱打了水漂，不断退款，不断上访，一来二去，德庄差点资金链断裂。”
雷二抬起眼皮，与明威对视，“可以说当时德庄离倒闭一线之隔。”
明威若有所思道：“可德庄还是建起来了。”
“没错。”雷二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德庄死了第一个人。”
“雪上加霜。”
谁知雷二神色奇怪地摇摇头道：“并没有！德庄突然就活过来了。当天地基就打进了桩！”
“生桩？”明威心头一跳。
雷二叹了口气道：“嗐，谁知道呢。总之工程虽然滞后了一段时间，好歹德庄盘活了。”
明威跟雷二又碰了一杯，一扎啤酒很快见底，明威招手让胖子再上一扎。
“死人的那天是2001年9月25号，我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雷二举着酒杯反问了一句，接着一口喝干了酒道，“那是因为往后十五年，每三年这个日子都会死一个人。”
“最近死的那个，是三年前不慎从德庄在建工程10楼掉下来，摔死的。”
明威注意到时间，“你是说这些人都是9月25号当天死的？”
“没错！”雷二非常确定地说。
“所以啊，你如果是买房子，我建议你不要去德庄。”雷二诚恳地劝明威，“咱们是兄弟，我不能看着你踩坑。”
明威笑笑说：“德庄现在不也卖的挺好？”
雷二摆摆手吃了点菜。
“外来人口，挣了点钱摆阔，本地人但凡知道的，没一个人在那买房。”
“那些人都怎么死的？”明威问。
雷二回忆了片刻说：“大部分都是摔死的，还有些是自己跳楼的，日子不好过，寻短见的也多。”
胖子过来送菜，雷二住嘴。
送上来二十根大羊肉串，喷香，滋滋冒油。
明威跟雷二说话非常小心，16号桌刚好是靠墙的一张桌子，周边没人，离胖子的烧烤摊有点距离，加上排风机的声音遮挡，说什么别人根本听不见。
明威嚼着羊肉串问他：“死人的都是哪一栋你知道吗？”
雷二顿住，眨巴眼看他，手里拿的羊肉串半天抬在空气里不敢进嘴。
明威笑他：“当了个城管队长胆子都变小了雷老大。”
雷二干笑了几声，用力嚼着羊肉串。
“你还没说，是哪栋楼来着。”
雷二手里的羊肉串彻底不香了，甚至还有点发凉。
明威笑眯眯地看着他，随手把刀掏出来放桌上，替雷二点了根烟。
雷二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来，眼神却被军工刀的寒光闪了闪。
他大着胆子搂住明威的肩膀，状似喝高了俩人兄弟好吹牛逼，凑他耳边低声道：“兄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地址就在德庄7号楼10楼。”
“7栋？”明威想了想，巧了，前几天德庄结婚的那家人不也住7栋么？
明威卸下雷二搭在肩膀上的手，给自己又倒了杯酒，状似不经意地问：“诶对了，德庄五主管你知道是谁吗？”
“武主管？”雷二目光闪了闪，摇摇头道，“不认识。许多事我也是道听途说。”
明威还想说什么，可手机突然开始振。
“什么时间，什么空间，什么力量送我来与你相见……”
雷二端起酒杯，装作喝酒的样子，眼神余光偷瞄了一眼明威的手机界面，上面显示：来电人菜鸟。
雷二低下头，兀自吃菜。
明威到旁边去接电话。
“……”
“赵礼？赵礼不在我这！”明威下意识在周围逡巡一圈，并没有发现赵礼的身影。
“赵礼他不是在你们警局？”
“……”
“他跑了？”明威皱起眉头，神色变得严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德庄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