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看相活命手册》苏柳桃

13、第 13 章

　　“咦？怎么是你啊？”那人叫道。
　　赵程橙抬头，原来是那个帮她装监控的，叫什么来着？
　　“那天说请你吃饭，你没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天请你吃个饭？”姜然说。
　　赵程橙瞪他一眼，神经病啊，从里面出来，很显然是吃完饭的啊。
　　她没理，继续往前走。
　　“要回家吗？”姜然抓住她的胳膊：“一起走吧，顺路。”
　　赵程橙想拒绝，但转头看到秦易已经跟过来，于是说：“好吧。”

　　两人在秦易的注目礼中站在路边打车。
　　好在车来的很快，上车后，赵程橙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第一次遇到姜然，是在S城的公墓。
　　第二次见他，是他上门装监控。
　　这是第三次见他。
　　单独拎出来，好像每次都是偶然，但每次又都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将目光转向姜然。

　　短短的寸头，细长深邃的眼睛，迷人的内双，眼神深不可测，依旧透出些冷意，哪怕是笑着的时候。
　　只是这冷意或许只有赵程橙这种职业相师能敏感的察觉到。
　　眉眼距离略近，这在相学上来说不太好，但从美学角度来说，却显得迷人。
　　左右脸轻微不对称，双重性格，内心引结，左脸更低，与父亲缘份更薄，但额上母宫暗沉，所以母亲身体不好或者已经不在。
　　鼻头有悬胆之势，鼻梁高挺，可惜略细，尤其山根狭促，眉毛和印堂的疤似乎比上次见的时候浅了些，不知是否与天气有关。
　　耳朵极高，聪明，天赋过人，上轮很好，可惜无耳垂，福分少，爱操心计较。
　　下巴尖如刀削，晚运薄，家庭观念不浓。

　　虽然穿着随意，神态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行为也是莫名的主动热情，但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冷漠与疏离。
　　此人很危险。
　　这是赵程橙作为一个相师的本能直觉。
　　甚至可能比秦易更危险，逃离了秦易，与此人同上一条船，不知是对还是错。

　　“好看吗？”姜然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赵程橙没反应过来。
　　“盯着我看了那么久，好看吗？”姜然转过头，满脸笑意的看着赵程橙。
　　“不好意思。”赵程橙脸上一热，收回目光。
　　她再淡定，也终究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到底还是有些害羞，况且也没什么跟年轻男子相处的经验。

　　“不用不好意思，我很荣幸。”姜然笑。
　　“你也住在流夏镇？”为化解尴尬，也为探探底，赵程橙问他。
　　“是的，有点事到这边住一阵子，过几天就走。”姜然点头。
　　“来办什么事呢？”
　　来办事短住几天，还能顺便接个活装监控赚钱？
　　赵程橙愈发疑心。

　　姜然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像我们这种天天在街边等活的，能有什么事。有个老板要给自己厂里装东西，结果材料出了问题，退货再换要几天时间，所以就住下来等了。流夏离厂近，住宿也便宜。”
　　像是知道赵程橙的疑惑，他又说：“在街上闲逛时正好听到你房东打电话，就把活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程橙所有疑虑都被堵死，但还是随口问了句：“那你本来住哪里呢？老家也在S城吗？”
　　“之前一直在H市，有活就干活，没活就在街边或天桥上等工，什么都做。我小时候在S城生活过。”姜然说。

　　赵程橙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问了。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再问，但细想其实处处矛盾。
　　抛开种种不谈，真的穷到要在街头等工的地步，又怎么会跑去那个看起来挺贵的印石餐厅呢？
　　而且，他虽然穿衣服简单随意，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落魄街头的穷人。
　　算了，他不说，自己问也无用，小心些就是了。

　　两人没有让车进流夏镇，而是在古镇入口处就下了，步行回去。
　　周末的小镇除了本地商户与居民，还是有几个游客的。
　　小桥流水，古树垂杨，漫天飞絮，恬淡的人们，倒真是闲逛的好时节，可惜身边非人。
　　“我还要逛逛街，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赵程橙说。
　　“买什么，我陪你。”
　　“不用了，一些女孩子的小玩意。”赵程橙说着进了一家饰品店。

　　在店里漫无目的看了会，觉得姜然应该已经走远，于是走出店门，结果刚一出来，就见姜然正靠在门边看着她。
　　“既然来逛饰品店，就买个好看的发卡吧，不要一直用那个带子绑头了。”他说。
　　“……”赵程橙无语，随口应付道：“没好看的。”
　　“不会啊，我看许多发卡都挺好看的。”姜然说。
　　“……”赵程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沉默。

　　“你为什么要用这个带子扎头发？都不像个现代的女孩子，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姜然看着她的头顶。
　　“…………”赵程橙觉得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点了。
　　真的很无聊啊，哪有男人一直揪着女人说这种事的。
　　“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姜然又问。
　　“……”赵程橙忍无可忍：“我用什么扎头发是我自己的事，而且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讲这些，有点太婆婆妈妈了吗？”
　　“不觉得啊，我只是觉得现在有谁还用这种带子扎头，多土啊。”姜然伸手轻轻捏住赵程橙头上的发带，手指轻搓了一下，松开。
　　赵程橙恼怒的偏开头，没好气的说：“我就喜欢用这个，不行吗？我想用一辈子呢！”
　　说完再也不管他，转身大步离开。

　　“一辈子？”姜然停下脚步，望着赵程橙的背影，突然嘁的笑了一声：“动不动就说一辈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呆呆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小镇入口那辆从印石开始就一直尾随的车，轻笑一下，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去。

　　秦易眉头一跳。
　　那家伙，他一直知道自己跟在后面吗？
　　他跟小神婆什么关系呢？
　　某些动作看似亲昵，但小神婆从头到尾态度不善，所以又不像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

　　秦易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觉得自己有点莫名，为什么要做这种跟踪别人的事。
　　不过，看相算命什么的和年轻漂亮女孩子结合起来，真的是容易让人好奇心爆棚的，也怪不得自己。
　　但还是应该注意不要太过份的，不然显得自己多轻浮似的，他可不是那样的人。

　　秦易掏出电话，打开微信，并没有姗姗的信息。
　　微信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更没有。
　　但是有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
　　姗姗更博了。
　　他点开，最新一条是店里上新，几条风格清新活泼的T恤和短裙，模特是姗姗自己。
　　两小时前发的微博，已经有了三百多条评论。
　　看起来自己昨晚的话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如果是十年前的秦易，大概会满腔激愤，认为姗姗完全无动于衷，果然真的只在乎钱不在乎自己。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认为一个人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没有事情发生一样，哪怕她只在乎钱，也不可能。
　　不，如果她只在乎钱，应该更不可能。
　　这样的云淡风轻，只能说明两种情况。
　　一是，她伤心，但故作坚强。
　　二是，她在等，等他的态度，以静制动。

　　秦易叹了口气，给姗姗打电话。
　　“喂？秦易？”姗姗声音听不出半点异常。
　　秦易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知为什么，事到临头，又觉得有些不忍，想给姗姗最后一次机会。
　　虽然，这种因不忍而维持的关系，未必能长久。
　　但有时候相处久了，不是说分手就能很轻易的分手，即使是他也一样。
　　毕竟姗姗跟他一起大半年，从未做过别的对不起他的事。
　　可惜只一件已经足够将他彻底否定。

　　“姗姗，”秦易声音有点沙哑：“在做什么？”
　　“刚上了新，很多订单，正忙呢，你吃饭了吗？”姗姗说。
　　“吃过了。姗姗，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秦易问。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会，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想等你冷静下来，愿意告诉我到底误会了我什么，再跟你好好解释。”姗姗那边不断有旺旺的叮咚声。
　　秦易胸闷。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姗姗，现在才发现自己对她原来一无所知。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自己看了聊天记录，还一口咬死否认，并且言下之意，不乏对他轻易“误会她”的指责。
　　这是笨还是聪明？
　　秦易真的不明白了。
　　但这也让他彻底死心。
　　本来就不该想着要藕断丝连的纠缠，发现不对，及早撤退就是了，彼此都不耽误，对大家都好。

　　秦易长长叹了口气：“你明天查下账户。谢谢你这半年来对我的陪伴。”
　　放下电话，他让人给姗姗打了一百万。
　　他不是圣父，女友对不起他，还要给女友送钱，只是想着过去的时间，对姗姗确实是真心喜欢的，也真的快乐过。
　　所以，算是拿这笔钱给自己这段感情一个交待。
　　相对于秦氏中聚集团少东家的身份，给女友一百万分手费似乎寒酸了点。
　　但秦易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
　　一百万，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