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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魔教的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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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是很漂亮?”
我惊讶地回头,只见一方宽阔的胸膛,目光向上,便是少年那一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目光。揉了揉眼睛,发现不是自己饿晕了出现的幻觉,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御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御风冲我暖暖一笑,笑容单纯而眼神干净:“我说过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阿摇,我总是能找到你的。”顿了顿,他把我转过去,微微佝偻着脊背在我耳旁轻声问道,“阿摇,我娘,是不是很漂亮?”语气里带着期盼与忐忑,仿佛一个在向我要糖果的孩子。
画像上的女子,是御风的母亲?!
而御风母亲的画像是师父画的,并且师父房间里也挂着一幅?!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让我觉得脑子里乱麻成了一片,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感叹贵圈太小,还是应该感慨贵圈太乱。
因为脑子里想的事情太过,我便迟迟没有给他答复。
而少年更加近地凑过来,几乎是接近熊抱的姿势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呼息洒在我的耳后,引得碎发微动,那种感觉有些痒,一直痒到了心里引得一阵涟漪。光慢慢地洒下来,而他的影子包笼着我的影子,地上的影子只能瞧见一个少年弯腰亲昵的动作。
我现在该问身后少年什么问题呢?——
画上女子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同魔教有着怎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和师父之间又有什么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而你,同魔教又是怎样的纠葛?
问题太多,于是我索性往前一步,而我的影子也从御风的影子中脱离了出来。
我转过身,便见御风直起了腰,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干净如长空,似乎耐心地等待着我一连串的疑惑,只是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我很熟悉他这个动作,这代表着少年正忐忑不安着。
于是,我背着手中肯地点了点头,朝少年笑起来:“对啊,她很好看。”顿了顿,我补充道,“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女子。”
哪怕只是停留在画纸上,哪怕上面布满了尘埃与蛛网,可那工笔描绘出的红颜,依旧倾城绝色。
御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着我,笑得眉眼俊朗。
我踮着脚尖伸出手,少年便微微低了头,让他的前额刚好到我的掌心。
我揉了揉他额前的碎发,笑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不过,御风,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御风微微抿嘴,他恐怕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与得意。
他朝我伸出手,轻轻眨了眨眼睛。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的手背,便见他翻了一个面,一下子打开了手掌,而掌心中正有一只黑蜘蛛。
见我瞠目结舌的样子,御风嘴角带着岁月安然的弧度:“阿摇,是它告诉我的。”
御风将黑蜘蛛小心地放了出去,我对着手指头,见状讪讪一笑:“那它还有没有跟你说些其他的?”比如我把黑蜘蛛辛苦织下的蜘蛛网给弄破了,还超级暴力地把它当做暗器扔了出去?
少年没有回答我,只是深深地盯着我的手,然后转过身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绕着手指头,扯了扯嘴角:“那个……把它扔出去,我实在不是有意的,一个顺手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手就被少年拉住了。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御风,但他的额发隐隐约约地挡住了他浓烈的眉眼,可便是那样,仍旧能看清楚他微皱的眉头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我凑上前打量着自己的手腕:“啧,御风,这药膏什么做的?居然还没有过期!”
这间屋子的灰尘积累得起码有半寸厚了,放在柜子里的药膏居然还有药效,简直神奇!
(画外音:你这货永远在煞风景!)
御风摇了摇头,半响,他淡淡问道:“阿摇,是谁伤了你?”
少年面容云淡风轻,可是眉宇间的戾气越发重了起来,我踮着脚尖摸着他的额头:
“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一说到那两个人,我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拉着御风的手,“御风,你是魔教的人对不对?”
御风一愣,随即微垂着眼盯着我拉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我眼睛一亮:“那你对这里一定很熟了?!”
似乎没有料及我语气里的欢快,少年抬头一怔:“啊?”
我比划着说道:“我听看守我的两个人说,在魔教的蛇窟里面藏着火毒蛙,而那火毒蛙不正是师父药引里缺的一味药吗?御风,你带我去找那只蛙,好不好?”
黑色蜘蛛吐着丝掉了下来,浮在空中手脚并用的挣扎,提醒着少年千万别犯傻。
御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话语到了嘴边便被少年抿成了一丝笑:“阿摇,你想要那只火蛙?”见我点头,少年便伸出了手,指骨分明而纤细,而宽阔的手掌让人觉得有一种安然的味道,“那阿摇你跟我走吧。”
我偏头一笑,便握住了他的手。
林中叶影婆娑,一行人马正在前进。
秋水侧过头看着愁眉不展的无崖子,便笑着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无崖子目光微微一闪,:“我记得昨日清晨飞出去找其他门派的训鸽儿,到现在也不曾返回来,顾盟主虽然安慰大家许是巧合,但我想,这一遭恐已生了些变故。”马蹄踏在地上哒哒作响,少年目光放远,“师姐虽然平日贪玩了些,可从来都是有分寸的。”
秋水神色一暗:“原来你在担心师姐啊。”随即,少女勉强笑了笑,“师姐的武功好得紧,便是你我出了事她都不会出事,何况你我尚未出事,以师姐的功夫,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无崖子朝少女笑了笑,没说话,驱马再上前了几步。
“禀盟主,再前面便只有一个水潭了。”
顾天成回头看了看疲惫的众人,下令道:“那就先在水潭旁休息一会儿,再跟其他门派会和。”
看着一行人马随着领头人的座机浩浩荡荡地走过竹林,卜算子偏着头,老树般的脸皮上蓦地绽开一个古怪的笑容。
“喂,前面的人等一等。”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逍遥派几个人听到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不由得停下来。
众人齐齐回头,便见一个和尚骑在一头毛驴上,鼻子上还架了一副黑色镜框,很是滑稽的样子。
碧云有些惊讶,白嫩的手指指着他:“是他,师姐认识的那个叫灵绝的和尚!还有那只驴,也是大师姐的!”
无崖子不动声色地皱紧眉头。
欧阳善渊冷冷问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灵绝眉眼和善地笑了笑,伸手一指:“小僧我来,是找这位公子的。”
无崖子撇过头:“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灵绝嘶了一声,把墨镜拉了下来,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还有你的结局?如果你跟我来一趟,我可以跟你重新算一卦。”
无崖子剑眉微皱,看着滑稽的灵绝:“不需要。我命,从来都由我自己做主。”
灵绝长长地唔了一声:“那,如果我说的是这件事呢?”说着,他提起了一只竹哨子,哨尾坠了鲜红色的流苏,“那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仿佛那鲜红色刺激了少年浓黑的眼瞳,无崖子眼睫微颤,他随即转过脸,下巴绷得很紧,语气冷漠:“她的事情,从来都不关我的事!”
灵绝有些感慨地收回了手,抚了抚毛驴的鬓毛:“既然这样,那算小僧我从没来过,几番打扰,多有得罪。”说罢,他便拿出一根胡萝卜领着小毛驴走了。
众人又走了几步,却再次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着——
只见白衣少年双手紧捏着缰绳,力气大得指骨都是青白色的。
秋水得体地微微一笑:“师兄,你在想什么呢?顾盟主还有我爹他们都已经去了那边的水潭休息了。”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无崖子桃花眼中的眼仁浓极了,只见他的下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开,半响少年低头嗤地一声笑起来,清俊的面容上带着讽刺的神情,可众人又不知道一向骄傲的少年这回又在讽刺着什么。
下一瞬,少女一直维持的得体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她失声叫道:“师兄!”
欧阳善渊执剑的手拦住了秋水,看着少年疾驰而去的背影,淡淡说道:“这是他自己的决定。”
秋水一双眼眶猛地红了,她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唇:“又是她……”
已经走远的灵绝听到背后的马蹄声,面容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而少年追了上来,一双桃花眼狠狠瞪着他:“你最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我不敢确定我会忍住不杀人。”
灵绝拉下镜框,眼神扫了扫四周:“这里还不够安全,”
无崖子发出荒谬的笑声:“哈?你不觉得你对于童扶摇在我眼中的位置,看得太高了吗?”
灵绝好以整暇地看着少年:“可你还是跟了过来,不是吗?”
无崖子一把揪住了灵绝的衣领,像头暴怒的狮子:“你玩我?!”
灵绝拉住他的手腕:“年轻人,别那么冲动。”他眨了眨眼睛,“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扶摇现在确实是凶多吉少,她如今在魔教老巢中。”
无崖子眼里的杀意一点一点退去,可胸膛仍在起伏着:“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想退开,可却被灵绝一把拽住了,俊俏的和尚虽然是笑着,可是语气却凝重着:“你只能选择相信我,又或者,你可以现在就掉头回去,选择相信一群笨蛋还有一个死人。”
少年眼睫微颤:“死人?”
灵绝轻笑着说道:“百晓生总觉得你们逍遥派不对劲,回去查了密宗才发现了一个秘密。”
无崖子微怒地眯起眼睛:“别在那故弄玄虚。”
灵绝脸上笑意渐冷,他压低了声音:“按照密卷里记载的,你们的大师伯多年前和魔教左护法几乎是同归于尽,后来百晓阁中的人暗地里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却发现悬崖底下只有一具尸骨,按照特征认定应是卜算子。”
灵绝每说一句话,无崖子脸上的血色便退去一分。
“卜算子早应死在了十多年前,连尸首都化作了白骨。”
“小僧想问一句,这么多年,你们逍遥派上下是怎么做到一天到晚跟一个死人呆在一起的?”
半响,无崖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有没有证据?”
“你可以选择调转马头回去,也可以选择相信我……”
灵绝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鹫便盘旋在天空之中冲他们飞来,而俊俏的和尚回头,摇了摇手中的竹哨子,“又或者,只是选择相信你师姐的眼光。”
“而这个,要看你自己了。”
话音散在了绿竹的摇曳中,只余下道路上一驴一马的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