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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突然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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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吃老爷子做的饭,顾怀北都会怀疑他退伍之前是不是炊事班的,以他的手艺,不去开餐厅简直是吃货们的损失。
上一世的顾怀北和苏望南开玩笑的时候,还曾说过“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冲我爸做的饭”,苏望南也毫不犹豫地承认,说“这都被你发现了”什么的。
但顾怀北被扫地出门之后,“吃饭”在一段时间内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词。吃是照常吃的,只是从前那些如同给美食杂志投稿一样的点评自动销声了。
顾怀北站在厨房门口,闻着熟悉的饭香与肉香,听着客厅里顾老爷子拉着苏望南絮叨,忽然有种抽烟的冲动,虽然他并不吸烟。中二时期偷偷尝试不算。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还活着,就在几米开外聊天,等饭好了,还要坐在一起吃饭。这一切,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
对于把苏望南重新追回来,顾怀北有百分之一百二的信心。可是面对父亲,他像上辈子一样束手无策。
现在他们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起交谈,是因为父亲把苏望南看作战友之子、甚至可以当做多了一个儿子,但绝对没有把他看作儿子的男朋友。
上一世父亲将他打出家门,直到去世也没有原谅他。这一世,他要如何斡旋才能让父亲接受这个事实?这两个男人对他都很重要,他一个都不想失去,更不想他们从形同父子变成形同陌路。
“顾怀北!”顾老爷子的一声大喝把顾怀北从思考中揪了出来,“发什么呆,饭好了,没听见吗?”
顾怀北愁得都想吸烟了,还真没注意电饭锅的动静。他拿了碗,盛了米饭,一转身,苏望南站在他身后:“我来吧。”
“回去坐着。”顾怀北抓了一把筷子,和那碗饭一起递给苏望南。苏望南伸手去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顾怀北的手指。
食指和中指传来顾怀北手指的温热,其余三指触到的则是尚未传热的一圈碗底。那一瞬间,热与凉像是被调皮的小孩涂了颜色,附着在苏望南红色和蓝色的血管与经络上,沿着手臂一路上行,追逐扭打着奔向他的心脏,触电般呼吸一窒。
顾怀北又拿了一只碗,低头盛饭。站在苏望南的位置,可以看到他头顶的发旋,也可以看到他那修长的眉与纤长的睫毛。顾怀北抬眼看他怎么还不走,苏望南心里一慌,差点手抖,逃也似的回了客厅。
一个念头从跳得找不到拍子的心脏升起,像是一道弯弯曲曲的焰火轨迹,七弯八扭地窜到脑门上,又轰的一声炸成数朵烟花,每一朵都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觉得他一定是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间太长了,太久没有见到大活人,或者是吃外卖吃的,或者是那天在会议室刚好做了个梦,又刚好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看到了顾怀北的脸……
总之,苏望南觉得自己对顾怀北的感觉是匪夷所思、毫无缘由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南啊,头发有点长了啊,下午叫你小北哥带你去剪剪吧!”顾老爷子说,“可别跟电视上学啊!你看那些个什么明星,留长头发的,扎耳朵眼儿的,男女不分,像什么话!”
苏望南像只小兔子一样乖乖地应了,他自己也觉得头发有点儿长,本来也打算在这个周末剪一剪的。
说者无心,听者之一好像也无意,但听者之二却有点心情复杂。
“男女不分”什么的,在顾怀北听来好像别有一番深意。
吃完饭,顾老爷子要午休,顾怀北就带苏望南走了。临出门,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顾怀北说:“哎,你白叔家那个姑娘,你见着了没有?”
顾怀北和苏望南对视一眼,好像瞬间串了个供。在顾怀北的理解中,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他后来给你打电话问这事儿了吗?”
“问了。”
“你照我说的答了?”
“必须的。”
“爱你!”
“我也爱你,么么哒。”
……后面纯粹是脑补的。
当然,前面也是,因为苏望南根本没看懂顾怀北的眼神。他倒是还记得顾怀北教给他的瞎话,但他并没有机会撒谎,因为顾老爷子没给他打电话,他又不是安插在顾怀北身边的眼线。
“问你话呢!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没去!”顾老爷子半个身子都转过来了,好像顾怀北一个字儿不对就要挨顿揍。
“不是,爸,‘又’是什么意思啊?您不能这么抹黑我的形象啊!”顾怀北大呼冤枉,在顾老爷子发火之前又连忙坦白,“我见了见了,真见了!不信你问苏望南。”
苏望南冷不丁被拉出来作证,话还没说,脸先红了。顾怀北深知叫他这么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学生说谎简直像要了他的命,假公济私地凑在他耳边提示:“白叔家那姑娘就是你们社长!”
声音不大不小的,恰好在顾老爷子能听到的范围,也多亏了他还没耳背了。
苏望南虽然有点震惊,但十分机智地把震惊藏在了心里,镇定地冲着顾老爷子点头:“嗯,见了。”
顾老爷子却皱着眉头:“什么时候见的,你俩一起去的?”
顾怀北自觉在“见面”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因此毫不心虚,腰杆儿笔直:“是啊,上午刚见的,还顺便见了她男朋友。”
苏望南:……
在顾老爷子发飙之前,顾怀北及时拉着苏望南开车溜了,带苏望南去理发。
按苏望南的想法,随便在路边找家理发店,随便剪一剪就可以了,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现在还没有出正月,还处在很多理发店的休假期间。大好周末,道路两旁卷帘门紧闭的十有八/九是理发店。
顾怀北像是根本没有考虑那些店一样,直接带苏望南去了另一家综合型的商业广场。苏望南人生地不熟,顾怀北也几乎没逛过这里,所以一进门就穿过人群直奔服务台,问这里有没有理发店。
“有,有!”
服务台的小美女还没来得及答话,就被抢了台词。顾怀北和苏望南一起转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大男生,身高腿长头发短,长得也很干净,明明是个很有路人好感的形象,但他的眼神却让人本能地想要躲避——
人的眼神,有时候是会说话的。商场里有那么多行人,这个男人也不是杀马特,但就是能让人猜到他的目的,比如拉人,推销,做广告,等等等等。
“今天北京总店的Tony老师刚好到我们店里来……培训……”那人开了个头,说不下去了。顾怀北和苏望南一起安静地看着他,一点都不配合他的演出。
“咳,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听到一个‘理发店’,触发了关键词,也可以说是职业病吧。帅哥,理吗?”
苏望南和顾怀北都不喜欢那种说得天花乱坠的人,更不喜欢说起来没完没了的理发师。现在这个大男生悬崖勒马,给人的感觉还算实诚,所以两人也没有多作犹豫,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商场地下的理发店。
没等进门,顾怀北就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苏望南茫然地问。
“我们换一家。”顾怀北转过身,想拉苏望南走。
“阿南?”
顾怀北的手还没碰到苏望南的胳膊,那个让他讨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没来得及转身的苏望南抬头一看,那个坐在镜子前面,一边享受着理发师的服务一边玩手机的顾客,不就是核桃社团的前社长、上午刚刚见过面的楚辞吗?那一头秀发,只看背影的话说不定还以为这是个大美女。
其实以楚辞的长相,即使看到正面,也会让人怀疑自己的眼睛。
“楚大。”苏望南和楚辞打了个招呼。
楚辞勾唇一笑:“别跟着他们乱叫,叫我名字就可以。你们一起剪吗?”
“不,就我自己。”苏望南说着看了顾怀北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后者的脸色有点臭。
“这家店是我朋友的,放心剪。”楚辞笑着朝吧台招呼一声,接着就有一位佩戴着“首席美发师”胸牌的男生过来招呼苏望南,态度十分友好。
苏望南又看了顾怀北一眼,顾怀北拍拍他的肩,说:“去吧。”
苏望南跟着那位首席去洗头了,顾怀北实在不想看到楚辞那张脸,想出去等。没想到刚刚转过身去,就听到楚辞又叫了一声:
“小北哥要去哪儿啊。”
顾怀北猛地回过头去,眉头皱成个疙瘩:“你喊我什么?!”
楚辞一脸无辜:“不都这么叫你吗?”
顾怀北心说,“都”你个头,除了苏望南,也就那个摄影师叫过几声,李圣哲和嘟嘟都是喊“师兄”的!
几个坐在休息区等人的顾客好奇地看过来,顾怀北不想节外生枝,面无表情地说:“不要这么叫我。”
“那应该怎么叫你呢?”楚辞好像看不懂他的脸色一样,从镜子里对他说。
顾怀北的目光在楚辞脸上刷过,没事套什么近乎,是不是想搞事?
“叫名字。”顾怀北说完,迈开大长腿往外走。
楚辞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自始至终面带微笑,人畜无害地吐出下一句话:“顾怀北,你们确定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