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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舞象之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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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德三十年,绿岚诞下龙嗣,顺利升上了宁婕妤,后宫一片哗然。
本是太后不看好的丫鬟,这一到皇上那去了,反而爬上了三品妃的位置,位于下面的女人们自然是不服的。况且这太后还在,皇上也不敢封得太高。
但是因为有个儿子在,这些人也不敢怎么说,人家是母凭子贵,谁叫你生不出儿子呢?
同年冬,太后薨,天下恸然。
三年后,常妃病故,宁婕妤封宁妃。
“殿下,该起了。”
初夏在外头唤,每日都起得很早的太子怎么今日到了这时还没起?
太子睁开眼,看到身边的太子妃熟睡时,心里一惊,本来他们都是分被而睡,怎的这次……
昨日恭王妃的人选定下来了,傍晚他找到福仪,喝了个烂醉,福仪送他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看太子妃的样子,怕是——
初夏在外面唤,太子忙应了。
这日早朝,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以至于他们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只听得那边皇上派二皇子去蒲州监督修坝。
最近由于大雨不断,蒲州那边的河运已经严重超了水位,坝决了堤,淹了旁边的村庄,难民无数,这事传到皇帝耳朵里,自然是要重视,派谁去,成了问题。
福仪马上大婚,四皇子上次从马上摔下来在养伤,自然是不能派去的了,而太子、二皇子成了人选,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皇上不耐烦,道:“你们两谁愿意去?”
这时候太子还没反应过来,二皇子一步上前,道:“臣愿前往。”
众臣见这太子没动作,虽是在下面小声议论,但是没人站出来说话。
这事就这么定了,太子失了这么一次好机会,自己却完全没察觉。回了东宫,慕青看他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担心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太子抬头,这才看到他家太子妃站在不远处等他呢,他心里一阵烦躁,皱了眉头。
“我去恭王府。”
慕青看他这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反头看见太子妃黯然,忙安慰了几句。
福仪见这太子魂不守舍过来了,背着手道:“早朝时你怎么了?”
“什么?”
“父王选人去蒲州,你怎么不去?”
太子只失神,似要摔倒,福仪忙扶住了他,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昨晚,”他口干舌燥道,“好像——”
福仪歪着头听他说到一半,问:“好像什么?”
太子低头道:“好像和梨儿……”
说到这,福仪大抵明白了,问:“那又怎么了?”
太子猛的抬头,见他不甚在意,不语。
“你们不都做了四年的夫妻吗?”
听到福仪这么问,他点了点头,忽而抬头问道:“福勉什么时候动身?”
福仪对他的转变颇有兴趣,莞尔:“后日。”
“哦。”
福仪正色:“蒲州离京城这么近,蒲州刺史怎么可能等着这边来派人过去?自然是等着人去立功呢。”
太子听他这么一说,眼前一亮,道:“这个意思?”
福仪颔首道:“四皇弟养伤,我的大婚日子早就算好了,自然是给你的机会。”
他顿了顿,随即笑,“真可惜,你没领情,若是你说要去,那群人必以你位高来帮着你,二皇兄是没机会的。”
看着太子一脸懊恼,福仪饶有趣味揶揄道:“你不会是一直在想你跟你太子妃的事才丢了魂吧?”
看他默认,他又道:“其实你称病不上朝,这事肯定是还是让你去,我会帮你说话。”
“不是——”
太子欲言又止。
“不是什么?”
福仪注意到这太子从进来后便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这会儿凑到他面前,道:“你很奇怪诶。”
太子忙后退,差点撞到后面的案上,福仪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太子忙离了身,道:“我回去了。”
两天后,二皇子赶往蒲州,太子倒是想知道背后帮他的人是谁,若不是工部的人把这个情况说出来,这事蒲州刺史必然要瞒下来的。
倒是这两天福仪称病没有来上朝,这让太子有点顾忌,毕竟前几日从恭王府出来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这福仪没有来上朝,对于朝中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每次这福仪什么议论也不发表,只静静听完了大臣们谈完了,问到他,他只道附议。
皇上只道这福仪还小,对于这些政事,还不甚了解。
太子一直放心不下福仪,然而每日他要见太子妃,这就让他陷入两难境地,他想去看看福仪到底是不是病了,但这太子妃一直很乖巧,初夏也劝他该多跟太子妃说说话。
这日下了朝,工部尚书潘越叫住了太子,只道:“前日殿下怎的不去蒲州?”
太子终是确定,就是这人了,听他这么说,他只笑:“今日身体抱恙,受不得风寒。”
潘越忙点头道:“殿下可得注意身体啊。”
太子应了,道:“多谢了。”
既然是没领情,还是得谢了好意。
朝中还算太平,但明显很多人并不看好这个太子,既身体不好,又不聪明,从这次工部尚书冒着风险故意放水给他,他反而不接受来看,愚钝至极。
而那二皇子身手极好,为人虽畏缩了些,但看得出来能成大器。三皇子已经封了王,便是没有机会了,四皇子还年幼。
太子退了朝便往恭王府去,这会儿常新见了他倒是没往常那般殷勤了,看得出来很勉强行了礼,待人进去。
“王爷最近受了风寒,在歇息呢。”
最近天是越来越冷了,只是那福仪一向是好身体,不常生病的,怎的这回受了风寒?
初夏见了太子,行了礼道:“王爷前日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受了凉呢,这时在睡呢。”
站了一个时辰?
太子越发觉得不对劲,问:“为何站了一个时辰?”
初夏似是为难,只道:“殿下走之后,就站在外边不进门了。”
太子推开门,见他在睡,阖上门,问:“喝了药吗?”
“喝了。”
“何时睡的?”
“大抵睡了有一个时辰了。”
太子点点头,道:“我等一会儿吧。”
初夏给他端了茶,他就坐在外室等他醒来。
看来不是不在意嘛,不然为何这般?
想到这,他嘴角弯起。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太子听到里边福仪在叫初夏,这下才推门进了。
福仪见是他,问:“你怎么来了?”
“你两天没上朝,我来看你。”
福仪只侧过脸,不语。
太子坐在榻边,问:“为何着凉了?”
虽然初夏跟他说过了,但是他想听他怎么说。
奈何这福仪倒是不语,只要下榻。
太子忙扶住他,道:“你要作甚?我帮你。”
“我要水。”
太子一听,忙叫了初夏断了水过来喂了人,道:“今日那潘越来找我了。”
福仪只应了,没说话。
太子看他白皙的侧脸,问:“好些了没?”
“没事。”
太子看他不太愿说话,道:“你不舒服?”
太子搂着他肩,他整个人倚在太子怀里,脸色不是很好,摇头。
太子也无话,抱着人,心里倒是有点庆幸,这福仪若是清醒的话,这时候怕是已经把人推远了。
“你怎么跟潘越解释的?”
“只道我受不得风寒。”
“你不该这么说。”
福仪抬眼看着人,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太近,忙撑起身,但又被他拉了回去,问:“为何?”
“一以为你身体弱不能担大任,二你放下了难民只为自己身体。”
福仪盯着他道,“你该说,二皇子行事畏缩,这一行可以锻炼他的胆识,四皇子没了母妃,又摔断了腿,是需要个人藉慰,而且,我的大婚在即,身边又没几个人,你身为兄长,该担待。”
太子听了一愣,道:“是我大意了。”
福仪摇摇头,道:“尚书令那边的人思想守旧,怎么也是护着你。”
太子看着他低眉的样子,忍不住心动,低头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
福仪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忙推开他,红着脸道:“你做什么?”
太子定定望着他,只道:“前日为何站了一个时辰?”
福仪只不语,离他远远的,皱着眉。
“殿下王爷,是否要用膳了?”
听到门外初夏的声音,福仪终回过神,小声道:“你快回去吧。”
太子只皱眉,起身道:“你好生歇息。”
出去见了候在门前的初夏,太子叮嘱道:“煮点红豆薏米粥给他喝吧。”
发现他爱喝红豆薏米粥,还是因为之前一同用膳的时候,他抢了他碗里的粥喝。
初夏应了,这才进了门。
太子出了恭王府,问海安道:“王爷迎亲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殿下,是十月初十。”
太子点点头,王妃是梁州刺史的嫡女,他没见过,想着是父王选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只不过应该也是跟他的太子妃一般的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