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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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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进屋随手脱下斗篷,丢到外间屋的塌上,里面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像是要准备就寝。
“你进来干嘛?”
郗萌警惕的盯着他。
萧复闻言有点莫名其妙,“这是我的房间,我进来很正常啊。”
但见郗萌如此防备,他猜出端倪,故意逗她,“咱们是夫妻,同室而寝,同被而眠,天经地义。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可,我病还没好,你在会打扰我休息。”郗萌胡诌理由,只想把眼前的“瘟神”送走。
萧复“扑哧”一笑,“白天玩的时候你不像有病呀,看着精神头挺足的。还有,我可没太子殿下的魅力,能让你魂牵梦萦睡不着。”
“你……”郗萌见找借口不行,硬嘟嘴卖萌道,“你去别处睡,好不好?”
萧复不为所动,反而快步上前,俯身在她耳边道,“这么着急让我走,怕我图谋不轨啊?可就算我做点什么,也不犯大梁律法。我已经被你赶出洞房过一次,好不容易回家,若再露宿在外,颜面无存啊。”
郗萌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鸡皮疙瘩骤起,急中生智道,“行,你不走我走。你的房间物归原主。”
郗萌刚要回内屋拿衣衫,就被萧复拉住小臂。
“好了,不逗你了,你好好在屋里待着吧。”萧复说完往后退到榻边,“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嫁给我并非自愿。老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我也没必要死皮赖脸。你就睡床,我睡榻。在外面咱们是恩爱小夫妻,在屋里井水不犯河水。这行吗?”
这反差让郗萌被萧复的通情达理打动,也知他有所误会,可现在又解释不清,只能干巴巴道,“我心里没人,只是不习惯和男人太亲近。”
萧复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随即躺下盖上斗篷。可相较于他修长的身躯,榻显得十分局促。
“话虽这么说,可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小心点哈。我怕半宿忍不住,爬上你的床,和你亲近亲近。”萧复戏谑道。
郗萌轻叹一声,没再搭理他,无奈萧复总能一句话打破美好滤镜。可又不知为何,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相信他不会逾矩。
和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郗萌总觉得气氛诡异,前半宿闭着眼睡不着。后来听到萧复均匀的呼吸声,自己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嗯……”
郗萌长呼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眸,只见一张俊脸近在咫尺,吓得大喊一声。
“啊!”
郗萌稳了稳心神,起身往挪了挪,也不知萧复这样蹲在床前,托腮看自己多久了。
“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起床气混着郗萌娇嗔的声音,在萧复耳中就像是撒娇,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我不干嘛。想叫你和我一起给爹敬茶,从大婚到现在一直被杂事拖延。但看你睡得这么香,又不忍心早叫你。只能先收拾好,静候公主殿下睁眼啦。”
“那你就好好等呗,干嘛离这么近,吓我一跳?”郗萌撇嘴道。
萧复故意探下身,腆着脸道,“谁叫你长得这么好看,睡颜更有种恬静的美。不知不觉越离越近,看呆了……”
郗萌被夸的又脸泛红云,下意识推开他。
这种话本该听着很油腻,可萧复每次说的玩笑中带着点真诚,让她既羞恼又欣悦。或许颜值高、声线好,能让垃圾话也化腐朽为神奇。
“行了,你那些对付其他姑娘的甜言蜜语,别浪费在我身上了。我这就起来啦。”
萧复往后退了退,折扇轻摇,打趣道,“哟,这话听着有点酸呐?你放心,我好歹是有家室的人了,和你相处的又这么融洽,以后只陪你玩儿。你可比那些姑娘漂亮多了。”
郗萌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脑中灵光一闪,也逗起他来,“你也放心,我爱吃糖醋肉,但决不喝醋。老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指不定你骗过多少纯情少女了。你夸我好看,那比言婉薇如何呢?”
萧复的嬉皮笑脸凝固了一瞬,但马上恢复往常,略显生硬道,“你们美得风格不同,一时难以下定论。我想想哈……”
郗萌得逞的笑了笑,果然一祭出女主白月光,对方就招架不住了,“得了,不难为你了。咱们别浪费时间了,赶紧给你爹请安去。”
“哦,好。”
萧复舒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言婉薇温柔的笑颜,眼睛不由得望向窗外,不知何处安放那无疾而终的眷恋……
待梳妆打扮完,郗萌便随萧复来到正厅,见一位面容清俊的中年男子端坐中央。
郗萌忆起,原文曾提过萧母在齐国国破时病亡,剩萧家父子相依为命,而今她新媳妇敬茶自然少了一人。
“爹,不好意思有点晚。”
萧复随即招呼侍女准备上茶。
他父亲萧渊倒是面无愠色,丝毫没有责怪他们,“咱府上没那么多虚礼。况且公主大病初愈,本该多加休息。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就行,不用总怪念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
“爹,别这么说呀。您现在就每天享清福,准备长命百岁吧。”
萧复笑着说完,帮萧渊捏肩,样子十分亲昵,看上去真·父慈子孝。
郗萌有点插不上话,径自入座,静静等候接下来的事。
萧复瞥见郗萌有点无所适从,走到她身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起身准备。
而后,二人齐站萧渊面前。萧复神态自若,郗萌却职业假笑。
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萧复先跪下奉茶,恭谨道,“爹,您喝茶。我们一定会好好过日子,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萧渊欣慰一笑,掀开茶盖,微抿一口,瞬间感觉儿子长大了。
郗萌从没跪过长辈以外的人,更叫不出别人“爹”,愣愣的杵在原地想辙。
萧复见她无动于衷,剑眉微皱,轻轻拽了拽她裙摆。
郗萌想了想下定决心,低下头双手奉茶,甜甜道,“您喝茶。”
她想萌混过关,可在别人看来有些无礼。
“公主千金之躯,只跪天子。老夫能接杯茶,已是荣幸。”萧渊说话间依然满脸慈祥,更将奉的茶一饮而尽,“复儿,起来吧。”
待萧复站起身,萧渊继续和蔼道,“看你们能举案齐眉,吾心甚慰。不用守着我了,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
“爹,那我们先告退了。”萧复作揖拜别。
郗萌也向萧渊微笑施礼,努力往回找补。
简短的奉茶在尴尬中结束……
走至厅前院子,郗萌不好意思的对萧复说,“我刚才不是故意让大家难堪的,只是不太习惯叫别人爹……”
萧复无所谓的摆摆手,释然道,“公主的爹只有圣上一人,唤其他人确实不合适,是我考虑不周了。您能特地解释,我们已经受宠若惊了。我爹也明白,不在意这些虚礼,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郗萌心里松了口气,“你明白就好。还有,你怎么不叫父王呢?”
萧复自嘲而笑,“亡国之人还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何用?好好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他说的潇洒,可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郗萌没有注意到,还在想着今天的时光怎么打发,“哦。那咱们现在干嘛?”
“咱玩儿去呀,有钱有闲还能干嘛?”萧复又恢复纨绔本色。
“有点道理。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不知不觉,郗萌也被摆烂贪玩的气氛感染……
接下来的几天,萧复每天带她吃吃吃、买买买,沉迷玩乐不可自拔。
“走,今天咱吃粉蒸狮子头去。”萧复说。
“好啊好啊。”郗萌点头。
……
“走,今天咱吃糖醋水晶肉去。”萧复说。
“好啊好啊。”郗萌点头。
……
晚上,郗萌躺在床上“复盘”。前一阵儿遇到不平事,还忧国忧民呢,可一旦享受起来,诸事抛之脑后,总是“接着奏乐接着舞”,堕落啊!怪不得好多公子哥要做纨绔,每天吃吃买买、玩玩逛逛确实很快落呀。不努力、不内卷,还有钱有闲真是爽……
翌日,下起了瓢泼大雨,为天地拉上一层密密的珠帘。
而萧复因生意上的事儿,吃完早饭就去找他父亲商量了。
天公不作美,导游也没了。郗萌不能再出门嗨,便无所事事在回廊赏雨,思索穿越来发生的事。
晓福与她闲聊时感叹,“您变得和以前越来越不一样了。”
“人总会变的,有好有坏。而本宫能往好里变,你该高兴不是?”郗萌莞尔回道。
“嗯。”晓福深以为意点点头,也觉得她能如此无忧无虑的生活挺好。
“对了,林嫂怎么样了?”
郗萌回府后听晓福说,把林嫂安排在厨房帮厨,一切妥当,便没再细问,几日来也没见过。此时有了空闲,想看看她新生活过的如何。
晓福回道,“她挺好的。厨房的人都夸她待人温文有礼,手脚麻利,干得挺好。您要是想见她,奴婢这就去叫她来。”
郗萌望着大雨,叮嘱道,“那好,辛苦你一趟,小心路滑。”
晓福自觉小事,不敢称苦,赶忙道,“您太客气了。请稍候片刻。”
未过多时,晓福与林嫂打着伞返回,裤腿都被雨水浸湿,呼吸也有些急促。
郗萌唤她们赶快到檐下避雨,“也没什么事,你们不用这么着急,歇会儿再说话。”
“几步路而已,不碍事。劳您费心。”晓福说着将林嫂让到前面。
林嫂第一次见郗萌华衣罗裙,明艳动人,让人移不开眼睛。
回神后,她立刻跪地低首,恭敬道,“奴婢拜见公主。”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郗萌礼貌道,“之前为了出门方便,隐藏了真实身份,不好意思啦。”
“您言重了,奴婢不敢当。”林嫂头低的更深了。
郗萌无奈叹了口气,森严的等级压得老百姓脊梁都挺不起来,语气更温和道,“别紧张,本宫不吃人。你在府里过得如何?”
“托您洪福,我在府里过得很好,吃穿都不用再发愁,大家也都很和善。”林嫂回答。
“那就好。如果遇到什么难题,可以找晓福给本宫带话。”
林嫂见郗萌嫣然一笑,感觉如沐春风般温暖,感激之情充斥心间,“谢谢您……”
感谢完,林嫂将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食盒打开,里面装着一碟糕点。
只见一个个白面酥皮的小圆饼整齐坐落,每个中间都画有一朵梅花,好似美女额间的花钿。
“公主,这是奴婢做的红豆酥饼,您若不嫌弃,请尝一尝。”林嫂小心翼翼的捧着,好像生怕对方拒绝。
郗萌知道这是林嫂的心意,她身无长物,只能做点点心聊表谢意。她笑着取出一块,细细品尝,入口酥软,甜而不腻,很对她的胃口。
“味道真不错。”郗萌本想说“谢谢”,但担心让林嫂更惶恐,只能真心实意的夸了夸。
林嫂闻言瞬间心花怒放,神情也放松了不少,“您爱吃就好。以后再有什么新菜式,也劳晓福姑娘带给您尝鲜。”
“好啊。”郗萌欣然应允。
别无他事后,林嫂离开了院子。郗萌和几个丫鬟大眼瞪小眼,气氛又冷了下来。她摸摸鼻尖,想做点什么有趣的活动,解决这无所事事的雨天。
晓福看出郗萌的无聊,建议道,“公主,要不您练练字、弹弹琴来打发时间?”
郗萌秀眉拧了拧,这种高雅的活动她可都不会,不能“鼻子插大葱——装相”。但这提议倒让她想起了自己擅长的乐器,而且一旦奏响绝对技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