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记》自鱼

22、第二十二章

　　田清荷去同村家里买个豆腐差不多花了大半的小时，回到家里时，两位家长都差点要亲自出门找了。

　　吓得田清荷赶紧解释一番，自己遇见张秀才家里小少爷的事，当然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一点也没提。

　　田黄氏听得女儿这话才把那颗提着的心放下，她原本与丈夫在堂屋里坐着，后来她也开始做起了手工活，而丈夫也去外面走走，捡些牛粪之类的。

　　但是两人转头回家，发现两个孩子好没有回家，这就开始急了，刚想出去找，两个孩子就回来。

　　田清荷安安分分地站在屋里听着她娘的埋怨，怪不好意思的，谁让她过去记录不是很让人放心呢。不过她觉得还是早点做饭吧，趁着她娘说话累了喝水的间隙，赶紧插话道：

　　“娘，我都饿了，咱们去做饭吧？”

　　田黄氏恼了女儿一眼，不过还是结束了这次训话，带着她去厨房做饭了。

　　“好吧。这回就先放过你了。这几日你也学得有模有样了，等会娘就在旁边看着，你有什么地方做得有差错的，娘给你指出。”

　　田清荷好不容易躲过去了，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

　　“好的，好的。娘，来这边请！”

　　田黄氏被女儿这狗腿样气笑了，

　　“走走走！你这小崽子，真是娘上辈子欠你的。”

　　今天中午做的是豆腐鱼汤，这汤很适合他们现在这种天气，滋补但是不上火。

　　刮鱼鳞、处理鱼这些活都是她娘亲提前已经做好了，毕竟她用刀太生疏，有一回她切个姜片，差点把自己的手给剁了，吓得她娘都不敢让她碰这东西了。

　　田清荷开始生火，这年代没有打火机，用的是一种叫打火石的东西，还是古老的灶台，田清荷试过好多次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次田清荷总结了以前的经验，她先把一把碎木块放进去搭成一个镂空的小塔状，然后用打火石把松木块点燃。松木含有松脂，效果就像在木头上面泼了一层汽油一样。

　　田清荷慢慢地把点燃的松木块放到碎木块中间，火势迅速蔓延，田清荷赶紧把几根两指宽的木块加进去。

　　不过因为她放的地方不行，那大的木块直接把原本燃烧着的细木块压倒了，火一下子焉瘪瘪的，旁边她娘赶紧出手相救：

　　“把大的木块往下放，撩起压着的，继续加入细木块，不要放大的了。”

　　田清荷照着她娘的法子做，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是还好都顺利做到了，火势也救回来了，田清荷这回学聪明了，等火势足够大之后才加入更多的大木块。

　　灶台渐渐烧热了，田清荷看着锅里的水变成较热后，就把锅刷了一遍。把水倒掉后，等锅面上的水烧干得差不多后，田清荷开始放入猪油。

　　“少一点油，一小勺就行了，这鱼汤不必太多油。”田黄氏俯身道。

　　“好。”田清荷应道，把勺子里的油，放回去一部分。

　　接着就把处理好的鱼放进锅里煎，直到两面煎得微黄，加入水，切成块状的豆腐、姜、香菜，一起熬汤，大约大半个小时候，鱼肉熬得几乎烂掉，最后加上适量的盐，鲜美的鱼汤就做好了。

　　作为一个曾经的南方人，田清荷最喜欢这种汤类了，特别是最近他们家已经开始节衣缩食了，每天早上吃饼、中午是杂粮饭、晚上也是杂粮饭。

　　这杂粮饭看起来五颜六色的，很好吃，其实是大米、高粱、麦子、玉米、大豆、番薯，这几种不同的混搭煮法。

　　因为家里的麦子现在也不知道收成，家里每年这个时候就开始各种杂粮混吃，可以尽可能得节省麦子和大米，毕竟杂粮比较便宜，产量也多。

　　但是田清荷不是很喜欢，她宁愿喝粥，但是家里是不能让她一个人另煮的，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矫情。而且每天的劳动量都很大，喝粥是不行的，没办法给她足够的体力。

　　但是今天她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顿了，将鱼汤淋到杂粮饭里，那将是多美味呀，田清荷都忍不住期待了。

　　“哇，好香啊，大哥，咱家开始吃饭了吗？”

　　田勇安从村里跟小伙伴们玩耍回来，一进门口就闻到了鱼香味，看见他大哥在院子里打扫，问道。

　　“快好了，你赶紧去洗干净手，都成什么样了，脸也洗洗。仔细娘打你手心，皮成什么样了！”

　　田勇安看着刚疯玩回来的弟弟，一身脏兮兮的，早上从地里就滚得一身土，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又滚了这一身杂草，忍不住说道。

　　“嘻嘻，大哥。我马上去洗干净，别跟咱娘说了吧。”

　　“娘！你快出来看，安安滚成泥猴了，还想贿赂大哥帮他隐瞒。”

　　田清荷从厨房门口伸出半个身子，哈哈大笑，跟娘打小报告。我刚刚挨训了，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田黄氏从厨房里出来，恰好看见准备偷偷溜走的小儿子，皱眉，又是一顿教育。田清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欣赏着，丝毫不觉得羞耻。

　　她发现她家老娘很会教育人，总之就是让你无话可说，有话那就给你说到无话为止，重点是人家说得还很有道理，也不强行就直接说你哪里错了。

　　就从你这样做，为什么不对，你自己来分析，她就在旁边指点你认错。田清荷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必挣扎了，直接认错就是了。

　　看着差不多了，田清荷赶紧趁着将饭菜捧到堂屋，也趁机帮忙结束了这次的家庭教育。

　　“爹，吃饭咯！娘，您做这，我来给您盛饭，您累了，先喝一口鱼汤，润润喉咙。来，安安，你给咱娘盛一碗鱼汤。”

　　田清荷看着嘴角翘得快能吊个酱油瓶的小弟弟，示意他赶紧狗腿子起来，求抱抱，求原谅。奈何她在线，人家一直掉线，搞得她很是尴尬，赶紧暗示她哥上场做说服工作。

　　大哥就是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成功，小弟老老实实地帮着她娘盛饭，一家人又是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午饭。

　　田清荷生猛得不行，直接吃了两碗汤，三碗饭，吃完后，让人感觉饿死鬼投胎的既视感，毕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愣是又惊吓了一番众人，但是她已经撑得没有力气说话了。

　　过了半个小时，还是觉得胀痛。田清荷开始察觉自己是消化不良了，她娘看见她额头上都有些冷汗了，也是知道她这是不舒服了，叫她爹赶紧去找周大哥过来瞧瞧。

　　田黄氏这是又心疼又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贪嘴，吃多了还受罪。

　　“你呀你，我都不知道咋说好了，你就不能晚上再吃，犯得着这一下子给吃完吗啊！咋样，是不是很难受”

　　田清荷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哼哼了几声，也不知道她说些什么。田黄氏又跑到门口看看，丈夫回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周大哥，你赶紧给我家小荷瞧瞧，他午饭吃得太多了，好像是积食。”

　　田家兴拉着周永福进屋说道。

　　周清明跟在他爹后面，因为他听过某人吃太饱，撑着了，特意过来瞧瞧。

　　“来，我看看。”

　　周永福先是看了看田清荷的情况，仔细问了一下中午吃饭情况，最后摸了摸脉门，才下定论道：

　　“确实是积食，阿兴，你跟我回去拿两副药煮来给小荷喝下就没事了。”

　　田家兴也不想耽搁，就马上应了：

　　“好，好，咱们马上就去。”

　　田清荷睁开眼看见正在微笑的周毒舌，心情又降了一个档次，瘪了瘪嘴，假装没看见这号人。

　　“清明，你帮忙看一下小荷，婶子先去生火熬药了。”

　　田黄氏微笑询问道。

　　“婶子去吧，不用客气。”

　　周清明很有礼貌地回应道，他倒是不介意。

　　田清荷心里扑通一声，这下不好了，周毒舌肯定得逮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往死里怼她。

　　“听说你一下子吃太多，撑着了。怎么样？”

　　周清明淡淡地说道，嘴角略带上扬的弧度，眉头微挑，眼神注视着她，双手随意地敲着桌子。

　　“管你啥事，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田清荷扭头不屑地道。

　　“像你这种人一般就是大家说的，什么来着？吃不完，兜着也要吃完。对吧？”

　　周清明轻笑道，他还真没想到这十二岁的姑娘，谁这么能吃的？看着她双手捂着肚子，眉头微皱，周清明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你！——哎呀，肚子好疼！”

　　田清荷一生气，扯得肚子又是一阵剧痛。周毒舌，别落在我手里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你、你没事吧？别激动，我给你瞧瞧，是不是严重了？我是大夫，别担心，有我呢。”

　　周清明赶紧抓住她的手，急切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