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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下场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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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钱,没有家,何知仁只去平常玩乐的青楼住宿,扯下玉佩抵押,渐渐用光了身上的摆件。
表子无情,只在逢场作戏时有情。戏子无义,只在粉墨登台时有义。
以前的相好就要赶他出来,没办法,何知仁便像个乞丐、像个烂人一样在街角睡了两天
又遇到这一块的乞丐头,不准他在这里抢生意,被轰走了
何知仁很伤感,想到自己一个身价殷实的富家少爷,还有王妃做亲戚,从小也是聪明伶俐,于念书上很擅长,怎么就落到这样一步田地了呢?
现在想想还是铁先生的话说得对,不学好,教坏了好人家的子弟。
宁王啊,你害不浅啊!只是痛哭,可是现在自己黄赌毒都沾染上了,也瘸了腿,还跟花魁有了一个所谓的“私生子”。
名声早一毁尽了,此生再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了。
稀黄的眼屎沾满了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说不出的空洞可怕直勾勾的眼神。
何知仁心里挣扎,自家有钱,若是肯回家去,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念书,
此生也不去科举,只是读书自娱,自耕自读过完一生,
潜心学问,没准还能像先贤一样著书立说呢,
等弟弟何知礼日后有了出息做了官,自己什么都不做也能富足过一生了。
有了这样美好的图景,何知仁心里又活动起来,有了热气,就要奔向美好的人生。
宁王那样的人渣怎么值得自己一个好好青年赔上一生去跟他做耗呢?!
何知仁打定主意便回了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里张居正正在排队进考场,他爹在前面,白圭跟在后面,
每个考生都核验了身份籍贯和面相,穿着单衣也被翻来覆去检查,害怕里面夹带了字条或者是有作弊的东西。
笔墨也被细细拆开检查,又有一个魁梧总领,拿着鞭子大吼,
“《大诰》有云,胆敢科考作弊或帮人作弊者杖一百,终身革去考试资格,知情不报者连坐,考官连坐”
又是呼啸一声“啪啪啪”地甩了鞭子。吓得考生中有胆小的,不住瑟瑟发抖。
张文明检查过了,白圭也过了,进了狭小的号房便被锁起来,音乐闻着霉臭气味,应该是一年没用,有没洗干净的缘故。
外面放了炮声,得了信号,里面的兵员方才一一发了卷子,和三支蜡烛。
这蜡烛是有大用处的,凡是时间到了你还没写完,便有这三支蜡烛的加长时间。蜡烛灭了便必须交卷。
白圭拿到蜡烛,心里有些担忧,他父亲不知够用不够用,可是不够用也无法了,这样守卫森严的考场,做些瓜田李下的事万一被逮住了,以后不许在参加科考才是划不来,
只是摸摸祈祷,希望父亲时间够用。
又是炮响,监考官在庭院中说“考试开始”
周围便有窸窣翻卷的声音。白圭也打开看,是《朱子集注》中极熟的一句话,秀才的考试本就不值一提,当下便有打了腹稿在内。
也不急着下笔,心里思量,这回的监考官最最喜欢文笔风流的卷子,自己也是个才子。
于是又默默删减了腹稿,加上些文采风流的话。
复又仔细考量,使文章逻辑又严密了些。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完全想好,又润色了一下,
便磨墨拿笔,用心用意用馆阁体慢慢抄录上去,写完最后的束股,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拿出帕子来楷了汗,悄悄地起身活动身体,正在舒展的时候,
突然来了一个穿着大红官服,胸前缀着补子的官员,白圭料定这是监考官,不敢造次,又乖乖坐下了。
那考官见他已经封好卷,也不说话,看了几眼便走开了,
隔了半个时辰便听他训斥,原来有贼眉鼠眼的考生做不来卷子,正在弄歪门邪道。
张白圭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十年寒窗,也许还是像他爹一样念了二十年书还在考秀才的,若真是一时走了歪门邪道,从此不许考试,才真是得不偿失啊。
又侧耳倾听,好像又没事了,那人确实没有夹带,只是有些形容猥琐想去偷看,可是一间间的号房都是完全隔绝的,什么也看不到,正好也救了他一命,只是被严厉训诫便放开了。
号房外渐渐有了人交卷子,白圭也敲了门示意,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不是兵丁,竟然是那大红补服的官员来开的门,白圭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躬身行个礼,
那官员也像没看见,自己走远了。白圭老老实实叫了卷便退出来了。
到了客店,自家的老仆人便久候了,拿出炖的鸡汤给他吃,白圭喝了一碗便不要了,只坐在房里房里等父亲,剩下的鸡汤也给他留在炉子上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