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巴搞搞发明》陈一心

10、拉蒙喜欢谁

　　第十章

　　林佩佩是怎么回去的？
　　拉蒙气得跳脚，在地上蹦，蹦得一头小卷毛都要炸起来。

　　拉蒙：“是谁送她回来的！”
　　小跟班挠头：“还不知道……”
　　拉蒙狠狠敲了一下他脑袋：“去问！笨蛋！”

　　其实，是林佩佩拿了一盒牛奶，轻而易举地收买了一个小骑士，送她回家了。这牛奶是露西特意塞到她的小书包里的，让她补充营养。是小商店里买的，挺贵。她不爱喝，但很多人爱喝。

　　林佩佩舒舒服服地从马上下来，小骑士也一派风度翩翩，还脱了他的小方帽：“早上七点，老地方。”
　　林佩佩：“牛奶。”
　　“牛奶。”
　　两人对暗号似的，意味深长一笑，同时点了一下头。

　　露西也忙于工作，根本没注意到拉蒙跟她一前一后回家。邝大伟常年醉醺醺，也没注意到这些。本来一切顺利，谁知道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出事了。

　　当时，她进教室的时候，手里还拿了个冰淇淋，不好拉开椅子，路易斯还顺手帮她扯了一下椅子。

　　“听不听八卦？”路易斯问她，又招呼其他人：“过来过来。”
　　佩佩对八卦不感兴趣，没理会他的招呼。她昨天用零花钱租了漫画书，看晚了，作业一个字也没有写。眼看着要交功课了，她才开始埋头做作业。

　　“拉蒙终于跟卡尔打架了！”

　　平地一惊雷！
　　一群人把路易斯围了一个密不透风。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满怀欣慰：“没想到吧！”

　　一群人早就等着拉蒙与卡尔决裂。卡尔就是他们最嫉妒的人，装模作样，深受女孩子喜欢！身后还有拉蒙罩着，谁也动不得他。于是，一出点事，人人都抱着看好戏似的心态，幸灾乐祸。

　　有人问：“为什么打架？卡尔进医院没？”

　　拉蒙看着是个高瘦的美少年，但实际上打起架来，谁也没他厉害。卡尔这种好学生，更不是他的对手。

　　“没啊！卡尔又不傻，一看不对劲，骑上马就跑了。”
　　“哎——”
　　听见路易斯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
　　“还能为了什么？”路易斯摇摇手指：“女、孩、子！”

　　他得意洋洋说出三个字，引起一阵阵哗然。
　　“怎么说？”
　　“拉蒙好像是说卡尔接送一个女孩子回家，但是卡尔打死不承认，坚持说自己没有送。嗤！做了不敢认，软蛋！”

　　众人都想知道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这时候，坐在桌子上的小矮子说：“嘿！我知道了。”
　　一群人都兴奋不已：“哇，快说快说！是谁？”

　　小矮子挤眉弄眼：“我听说拉蒙今天下课要在校门口等她哟。所以肯定是我们学校的女孩子。”要是卡尔来了，就有好戏看了。

　　“是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了——”有人的眼光转了一圈，绕过了佩佩，落在班上那个靠窗女孩的身上。

　　靠窗女孩暗恋拉蒙很久了，经常偷偷去拉蒙那学校偷看他。听说拉蒙转学，她去求老师，让他转到自己的班上来，结果被老师拒绝。路易斯为了这事嘲笑了她很久。这事全班都知道，只有拉蒙不知道。

　　也有人提出异议，认为是拉蒙班上的那个女孩子，长得最好看，比拉蒙大一岁。简单来说就是校花。

　　路易斯倒是来劲了：“哎，不如我们赌一注？”
　　同学们都兴致勃勃，但都默契地不去问丽丽。丽丽显然也听见了，突然把头埋在课桌里，使劲捂住了耳朵。

　　赌局开了起来。哗啦啦扯一张纸，上面全是学校里的女孩子名字。路易斯瞥一眼：“怎么没有林佩佩的名字？”他戳戳那张纸，啪地响：“加上加上！”

　　热热闹闹就赌开了。
　　同学们纷纷下注，看了丽丽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好些人都觉得自己稳赢。

　　“赌一个冰淇淋！丽丽。”丽丽就是靠窗女孩。
　　“一个三明治，丽丽。”

　　只有少数人选了校花。校花跟拉蒙同一个班呢！
　　“十分钱！”

　　小矮子等所有人都下注了，左顾右盼，等路易斯催了，他才伸出一个爪子，手里攥着一张纸币。

　　咚——
　　“一个比索！”

　　举座惊叹。
　　对比起来，刚才那些都是小赌。一个冰淇淋或者三明治是五分钱。而一个比索是100分。一般孩子的零花钱是二十分每周。这一个比索，对小孩子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你赌谁？”
　　“她——”矮子冲其他人嘻笑：“男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林佩佩看过去——
　　趁着他们聊天的空隙，林佩佩已经把作业写完了，拿起一本比砖头还厚的书在看。她扎着中国风小麻花辫，眼睫毛垂着，挡住了那双惹人怜的小鹿眼睛。

　　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点迟疑的声音。
　　额，小书呆子。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林佩佩茫然地抬起头，头发乱糟糟地竖着。她发现小矮子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她，看摇钱树似的。她更蒙了。
　　小矮子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鼓劲：“可得争点气啊！“

　　林佩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只被强行推上斗鸡场的小母鸡。在众人期待她给出什么激烈反应的时候，她却是沉默了一会，略微嫌恶，把矮子那爪子用力拨了下去。

　　矮子有点措手不及。
　　一阵短暂的尴尬静默中，一群人都爆笑出来。

　　“矮子，你这第六感不行啊。”
　　除了个别人怀疑矮子知道内幕，其他人都嘲笑起来。再漂亮，也是一个哑巴啊，还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没人相信两个风云人物为了一个小哑巴大打出手。

　　路易斯看到天才少女也有蒙圈的一天，莫名有了一种优越感：“哎，小哑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佩佩茫然地摇头。
　　路易斯大笑，又去逗她玩，勾手指：“来，我告诉你。”等佩佩凑近了，路易斯小声说：“让你赌下一次考试谁会拿第一名。”

　　佩佩看了看纸上全是女孩子的名字，下注自己的只有矮子一个人。就这么不相信她能考第一名？她那个倔劲上来了。她的手指往自己的名字上指了一下。她要赌自己赢。

　　众人不知内情，见佩佩赌自己就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女主角，都笑疯了。路易斯一愣，笑趴在桌，半天才喘了口气，止住笑：“你确定？”

　　佩佩被他们的笑闹得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坚持指着自己的名字。她点头。确定！她就赌自己赢，不行吗？

　　路易斯又笑到不能自理，好半天才抬头：“可以可以，你赌多少？”

　　佩佩拿了钱包出来，琢磨着要下多少。
　　路易斯说：“你要没什么钱，就赌一个冰淇淋吧！”

　　矮子一把抢了她的钱包，全给押了上去：“哎呀，还磨磨唧唧什么？”
　　路易斯毕竟坑了人，还挺心虚：“别吧，玩这么大……”

　　佩佩却不撒手了，特别感动矮子的信任，用力按了一下钱包，表示支持。

　　矮子兴高采烈，像提前知道开奖结果：“我就说，男人的第六感！很准的！”他四顾左右，努力吆喝：“还有没有人跟我一起！”
　　这人居然下注赌自己赢，必有蹊跷！

　　不少同学觉得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内幕。万一，拉蒙和卡尔就是喜欢小哑巴呢。一时间，同学们都犹豫了。

　　就在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佩佩忽然从钱包里抽回来一张钱币，揣回自己的小口袋里了。万一小骑士不爱喝牛奶了呢？她还得留点小钱买冰淇淋吧。稳当点，稳当点。

　　她先是豪迈下注，又小心翼翼捏回来一张纸币。那小怂包的劲！太可爱了！
　　大家被她逗得都笑翻了。

　　最后，路易斯一拍桌子：“好了，买定离手！”

　　铃声响起的时候，佩佩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她收拾着小书包，看着大家都火箭似的冲出了课室门。一群人情绪高涨，彼此招呼，冲到楼下那个大操场去了。

　　佩佩走到马房附近，四处张望，没看见她的小骑士。酷暑难耐，树荫底下，那巨大的铁栅栏边上全是一个个圆滚滚的脑袋。一个扒着一个的肩膀，翘首以待，往前挤着看热闹。

　　佩佩好奇地看了看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她只喝着她的冰饮料，挨在一棵遮天蔽日的棕榈树下面。靠窗女孩丽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边上来了。
　　“佩佩……”

　　忽然，只见人群涌动，远远听见欢呼，不知道是谁高声吆喝一声：”拉蒙下楼了！“

　　有些人从小就引人瞩目。例如拉蒙这种。黑发白肤，小卷发烫得一团团的，但光洁的脸，润泽的眼，真是一个自带光环的小孩。就像一颗钻石在流沙里，人们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出它来。
　　拉蒙的校服胡乱套着，小皮鞋蹬在木楼梯上，咚咚咚的，像什么暴躁小老虎下楼来了。有人想开个玩笑，在人群里哄闹一声：“卡尔来了！”

　　他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孩子们都不敢说话了，赶快散开。散开些，又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拉蒙不好惹，但又隐约知道拉蒙不会真的找他们麻烦。

　　“过来！”
　　拉蒙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什么，发出一声吼。
　　众人的心脏也一瞬间提了起来。目光紧紧跟着拉蒙的视线——

　　丽丽与林佩佩都站在树下。
　　到底在叫谁！
　　让人着急！

　　路易斯扒着矮子的衣服，低声嚷：“丽丽！丽丽！”
　　矮子也捏着小拳头，暗暗低声：“佩佩，佩佩，佩佩……”
　　“丽丽！”路易斯瞪他一眼，反了！敢跟老大唱反调。
　　“佩——”矮子在路易斯的瞪视中，委委屈屈，把话憋了回去。“丽丽。”等路易斯转开了眼，他才小声把那个佩字补全。“我呸，佩佩！佩佩！”
　　就像偷偷上了斗鸡场，心里都想自己的鸡争气点，把对方的鸡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