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时光的我们》十月卡农

39、第39章

　　从倪佳期父母家出来，两人径直往香山。

　　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彩。

　　枫叶还没有完全红透，要等到十月底，满山才会红彤彤的。

　　主峰也就500多米，没多大会儿功夫，两人就到了山顶。

　　倪佳期坐下来休息，鼻翼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廖与齐坐在她旁边，拧开瓶盖，把水递给她。

　　稍事休息后，她开始用相机取景拍照，山腰间红黄错落，色彩奔放，绽放着秋天的魅力。

　　收起相机，她从地上捡了几片枫叶夹在笔记本里，“小时候，每逢秋天，我爸就领着我来爬山。”她和廖与齐并肩坐着，头倚在他身上，“每次我都会捡很多的枫叶，拿到家里，把它们夹进书里。”

　　大的、小的、红的、黄的，好多呢。

　　“后来，我跟爸爸再来爬山的时候，李教授就会再三交代爸爸，不要让佳期捡那么多树叶回来了！”她学着李澜的口吻，“书架上的每本书里都夹着枫叶，我办公室的教参里都是树叶……”

　　廖与齐笑起来，“你妈妈说的话，你照做了吗？”

　　她笑着摇摇头，“没有。”

　　“我爸爸特别疼我，他说：没事儿闺女，你想怎么捡就怎么捡。不过要记住，不要再把叶子放在你妈妈的书里，至于爸爸的书，你随便放，都可以！”

　　“你们总是这样串通一气吗？”

　　“还好吧。”她自己也笑起来。

　　廖与齐伸手捋她的头发，小时候的她也很可爱是不是？

　　“等上了初中，我就不怎么捡了，偶尔在周末和同学一起来，她们捡，我便坐在旁边打游戏。”

　　廖与齐诧异，“来山上打游戏？”

　　“是那种拿在手里的游戏机，在家里边，李教授不让我玩儿，我偷偷拿出来的。”

　　他笑起来，从小就是个游戏迷啊……

　　“我印象特别深的一次是，和当时的同桌来山上找枫叶，她告诉我要捡最大最红的一片。”

　　“为什么？”

　　“她当时喜欢我们班的男班长，听别人说捡一片最大最红的枫叶夹在书里，做成书签送给喜欢的人，会成真的。”

　　她记得那一天，她和那位女同学在山上待了一整天，终于捡到了一片最大最红的。

　　可是，傍晚下山时，在山脚下，她发现了另一片更大更红的……

　　好的风景原来一直就在脚下，她们这一天白忙活了。

　　廖与齐问她，“你有没有捡枫叶送给喜欢的男生？”

　　她看他，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看自己。

　　坏蛋！她说的无心，他听者有意。

　　她想了会儿，“没有吧，我没印象。”

　　这个答案听起来蛮诚实的……

　　倪佳期默了几秒，“你怎么不问我，同桌和男班长最后在一起了没有？”

　　廖与齐笑了笑，原来她一直在等自己问她呢，好可爱……

　　其实，他想说，相较于她同桌和男班长的结局，他对佳期送没送其他男生枫叶更感兴趣。

　　倪佳期忽闪着好看的眼睛，表情写着：怎么还不问？

　　他干咳一声，配合她道：“他们在一起了吗？”

　　她扬扬眉毛，“在一起了，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任何时候，长长久久的爱情都使人憧憬。

　　倪佳期从他怀里仰起脸庞，看他，“你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呗。”

　　他垂眸看她，阳光下的树影晃在她的面容上，灵巧跳跃，“快讲快讲。”她催他。

　　廖与齐回想自己，跟她的童年相比，真的没什么趣味。

　　他的家教甚严，从小父母就给他和廖朵朵报了各种各样的兴趣班，除了正常的学业，两人每天几乎都在兴趣班里。

　　从小学开始，他和廖朵朵就在爸爸的监督下制作各项学习计划。

　　可以说，每个求学阶段，都有详细的业前规划，他的自律也是在制作各个规划时，日积月累养成的。

　　廖朵朵比他幸运。

　　因为她擅长哭……

　　“她特别爱哭吗？”

　　倪佳期想起上次在机场见到她，衣着清丽，说话声音细细的，那样漂亮的脸蛋哭起来的时候，任谁也会心软的吧。

　　廖与齐点头，“我没有见过比她更爱哭的女孩子了，她一哭，我爸妈就心软了，毕竟是女孩子。”

　　“所以，她的很多规划表，都是我一式两份帮她制作出来的。”

　　倪佳期笑着问他，“是不是你不帮她制作，她就哭啊？”

　　“对。”廖与齐看着前方，“她在他们班里也是出了名儿的爱哭。老师上课提问她问题，她答不出来，站在自己位置上嘤嘤地哭，弄得老师也很郁闷。”

　　倪佳期心想，廖与齐完完全全就是把廖朵朵当妹妹来看的，而且，听得出来，他对自己廖朵朵也是相当宠溺的。

　　“对了，小朵朵呢？”

　　她突然想起小朵朵来了。

　　廖与齐答：“在我爸妈那儿。”

　　她想，估计是因为小长假，廖朵朵带他过来了。

　　“还挺想那个小家伙儿呢，”倪佳期笑笑，尤其是他一声接一声的“舅妈”，叫的人心欢快！

　　廖与齐看她，“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去，你就能见到他了。”

　　……见家长啊？

　　她腼腆，自己可学不来他的不紧张……

　　——

　　太阳快落山时，凉意十足，两人起身下山。

　　刚走几步，迎面上来一群小年轻，道路一下子窄了许多，她和廖与齐侧身避让。

　　将要擦肩而过时，有人喊住了她，“佳期？”

　　她回头看人群，里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小排骨？

　　对方冲她一笑，正是邢雅承。

　　“你，”邢雅承看到她和廖与齐正拉着手，心里一下全明白了，“你们下山？”

　　倪佳期笑着点头。

　　两人又胡乱寒暄了几句，跟他一起的几个人已经爬了很高了，“邢雅承，快点儿！”

　　“这就来！”他对她一笑，“再见。”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了队伍。

　　廖与齐拉着她，继续下山。

　　通过这一次相亲，她再见到小排骨，就莫名的尴尬，咳，都是相亲惹的祸。

　　廖与齐已经猜出来，刚才碰到的那人就是跟佳期相亲的邢雅承，他紧了紧她的手，换了话题，“晚上吃什么？”

　　一说到吃，她的注意力立马转移了，“我知道有一家店，他家的烤鸭炸酱面特别好吃。”

　　廖与齐笑说，“贪吃鬼。”

　　他听从她的指挥，来到一道小胡同里。

　　廖与齐看着前面的胡同，车根本就进不去，而且一眼望过去，路灯十分黯淡，“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说：“这儿离我高中的母校不远，上学那会儿，我们经常来这儿吃炸酱面。”

　　两人将车停在了路边，步行往里走。

　　胡同很深，巷道两边零星有几家商铺，又一个拐弯之后，眼前顿时明亮起来，看似不起眼的胡同，原来别有洞天。

　　倪佳期挽着他的胳膊往店里走。

　　木质桌凳，摆放整齐，店面外面也摆了几张，客未满，小伙计正在擦桌子。

　　“两份烤鸭炸酱面。”

　　老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多年不见，老板人已经变得大腹便便了，倪佳期对他笑笑，“老板，你可是越来越有福相了。”

　　对方想了会儿，一拍手，“倪佳期？”

　　她笑起来，“老板记性真好。”

　　廖与齐和她落座后，笑问她，“你是吃了人家多少碗炸酱面？”

　　她嘻嘻地笑：“数也数不清了……”

　　高中的餐厅伙食一般，加上这里离学校也不远，有段时间，她天天来吃，吃到人家店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帮老板端饭擦桌子的程度。

　　“你还给人家打起工来了？”

　　这到底是一个多么能吃的客人……

　　她哈哈大笑，“乐于助人嘛！”

　　饭好后，老板亲自端过来了，他看了看倪佳期对面的人，“男朋友？”

　　“是。”

　　吃过饭，廖与齐去付账，老板说什么也不收钱，两人谢过之后从店里出来。

　　月亮正挂在树梢上，夜空零星闪烁着几颗星，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带着自己的男朋友来这里吃一碗炸酱面。

　　牵着他的手，走在小胡同里，心底升腾起一股幸福感，她抬头看他，路灯不断交替，他的侧脸时而隐没在黑暗里，时而在光亮里。

　　无所谓亮度，都是那么好看。

　　廖与齐目不斜视，“为什么看我？”

　　她慌忙别过头，“没有看啊。”

　　这谎话撒的……他呵呵笑起来。

　　——

　　倪佳期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李澜和倪睿鸣还在客厅看电视，见她满脸欢喜地走进来，“闺女约会回来了？”

　　倪佳期笑嘻嘻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我这个男朋友怎么样？”

　　倪睿鸣说：“比杂志上写的还要好。”

　　“爸爸，你的眼光跟我一样好！”父女俩轻轻地击掌，相视一笑。

　　“你呢？李教授？”她看李澜。

　　“好是好，”她看了倪睿鸣一眼，“不过，怎么跟老邢他们家交代？”

　　倪睿鸣说，“直接说就行了，俩孩子又没有订婚，只是简单的见了一面，没什么张不开嘴的。”

　　李澜叹口气，“下午在楼下遛弯时，老王还问我，佳期是怎么想的，邢雅承对她感觉不错，有继续交往的意愿。”李澜说完，又看倪佳期，“邢雅承真没希望了？”

　　倪睿鸣开口：“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有自己的男朋友了，怎么再去接受邢雅承。”

　　李澜扶着前额，“我都懵了……”

　　倪佳期说：“我今天下午见到小排骨了。”

　　李澜忙问：“在哪儿？”

　　“我和廖与齐从香山回来时，碰到了。”

　　李澜问她：“他看见你跟廖与齐在一起？”

　　“对啊。”

　　李澜若有所思，“这样也好。”

　　回自己卧室后，倪佳期摊开便签本里的枫叶，对着台灯观赏，清晰的脉络，红的滴血。

　　等它彻底干透了，她要送给廖与齐一片红枫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