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时光的我们》十月卡农

60、第60章

　　雪是在佳期回到家的第二天开始下的。

　　早晨，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拉开窗帘，窗外的世界已经是白茫茫的了。

　　走出卧室，客厅厨房静悄悄的，她喊了声“倪教授！？李老师！？”

　　——没人应。

　　改了称谓再喊：“爸？！妈？！”

　　——还是没人应。

　　人都去哪儿了？她抓几下头发，踩着棉拖“踏踏”地往洗漱间，当她收拾妥当从里面出来时，爸妈还没有回来。

　　她抬头看墙上的钟表，十点半了，怪不得家里没人……

　　这样想时，肚子开始叫起来，她来到厨房找吃的，一看就是自家亲妈，饭菜都还热着呢。还别说，这李教授做饭的手艺真是进步很大。

　　吃完后，她相当自觉地将碗和盘子洗了洗，退回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十一点多了，她有点儿坐不住，这俩教授去哪儿了？

　　她先给倪睿鸣打电话，结果手机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响起来，换了李澜的号码拨过去。

　　还好，铃声没在家里响起来。

　　李澜是过了好大会儿才接通的，佳期率先质问：“你们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叫上我，害得我郁闷了一个多小时呢。

　　“我们来买点儿年货。”随着李澜声音传来的还有她身边的熙攘，佳期想象着那出热闹的画面，人头攒动，接踵摩肩……

　　“我去找你们。”她觉得一个人在家实在太冷清无聊了。

　　商场离教师家属院只有三站路，佳期从公交车上下来往里走，进到商场里面，扑面而来的是中国红喜庆的装饰品，当然，还有不绝于耳的声浪。

　　她直接上了四楼的综合超市，倪睿鸣正在家电区等着她，“你们来怎么都不叫我一声？”倪睿鸣听她似在埋怨他们，就笑着说，“想让你多睡会儿。”

　　小时候，父母对孩子是悉心呵护，到了她这个年纪，翅膀也硬了，做父母的便换了方式——站在孩子的角度，为孩子考虑。

　　佳期抬头看倪睿鸣，发现他的鬓角有些白花花，爸爸的头发怎么突然变得斑白了？

　　“一忙起来就没时间去染头发。”倪睿鸣说。

　　佳期挽着他的胳膊，她怎么不知道爸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染头发的？

　　“头发早几年前就开始染了。”倪睿鸣回想，他发现自己的第一根白头发是在佳期大学休学的那段时间。

　　看着佳期一天天憔悴，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苦。真是苦……想到这里，他便不愿意再回忆下去，继而转移了话题，“李老师正在前面□□联，我们过去看看。”

　　佳期挎在他胳膊上的手拢了拢，“爸爸，我给你买个新年礼物吧？”

　　倪睿鸣笑，女儿要送自己礼物，自从她上班后，经济上基本算是独立了，偶尔会给李澜买个口红，衣服什么的，至于他嘛，更多的是口头表达。

　　生日时，打个电话：“爸爸，生日快乐哟！”

　　父亲节时，发个短信：“爸爸，爱你呦！”

　　过年时，面对面来一句：“倪老师，新年快乐哈……”

　　礼物嘛？还别说，她真就没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不过，要这样说，也有点儿冤枉了佳期，她前年倒是给了他一个礼物：她刚买的新手机，用了一周不到就喜新厌旧，然后打发给他了！

　　如果这也算的话……

　　其实，她送不送，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家闺女从小大手大脚惯了，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儿，吃穿用度，只选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在电话里、在短信里那叫一个嘴甜：“爸爸，今天天气很好，你下课后可以站在走廊上晒晒太阳，喝杯碧螺春，要不就泡杯花茶，和煦的风迎面扑来……”倪睿鸣念着她的短信，心里高兴的想，闺女没白疼。

　　这短信多走心啊！

　　可当他看到“这样的好天气怎能窝在办公室呢，我也出来逛逛，爸，你猜，我路过橱窗时看到了什么？——一件玫瑰花刺绣的夹克！它是那么有型别致……”

　　倪睿鸣看的云里雾里，刚刚还关心老爸的人怎么开始一个劲儿讲这件夹克？他再往下来，重点来了！“夹克配这样美好的春天，只可惜卡里余额不足……”

　　倪睿鸣叹息一声，闺女，下次有话直说好不好？

　　……她不仅对倪睿鸣嘴甜，对李澜也丝毫不含糊，只是方法过于雷同。

　　“亲爱的妈妈，我今天逛街时看到一件衣服，可漂亮了，我特别想让你看看我穿上它的样子，不过，有点儿可惜的是，我卡里的余额不足，好遗憾啊你不能看见它，咳……”

　　李澜当时拿着短信给倪睿鸣看，倪睿鸣哈哈笑起来，接着给她回了条短信：“佳期，你试穿的时候把它拍下来，这样我就能看到了，也就没有遗憾了。”倪睿鸣点了发送，他告诉李澜，让
　　佳期郁闷一会儿吧，她上周不是刚买了两身衣服么！！

　　然后，郁闷的佳期没有再给他回短信……

　　然后，下班后的倪睿鸣跑到银行给她打了钱……

　　然后，不郁闷的佳期给他打来电话：“你就是我亲爸爸！”

　　坏丫头！我哪个时候不是你亲爸爸了！

　　后来，她工资成倍的翻涨，渐渐地就不再伸手管家里要钱，尤其这几年，一分钱也没拿过。

　　“爸爸，你想要什么礼物？”她问倪睿鸣。

　　既然闺女有心，他也就没客气，不过买什么呢？他想了会儿，还是简简单单的吧，“茶叶吧。”

　　佳期不同意，“太敷衍了，再换个。”

　　倪睿鸣跟她找到李澜的时候，他还没想起来到底买什么。

　　年货置办的差不多了，还是佳期帮他拿了主意，“买一套西装吧。”

　　虽然自家老爸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可精神矍铄，身板挺拔，穿西装还是非常有型的。

　　倪睿鸣当然更高兴了，除夕夜和老同事老朋友出去聚餐时还穿着佳期给她买的西装。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李澜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转身问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佳期，“就一顿饭，用不了多大会儿。”

　　佳期握着遥控器思考，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有点儿冷清，跟他们出去吧，饭桌上都是长辈，觉得聊不到一块儿去。

　　李澜等在门口，这时，佳期的手机进来一个电话，她看一眼来电提示，脸上立即挂上了笑。

　　倪睿鸣拽拽李澜的衣服，“走吧。”

　　不用说，肯定是廖与齐的电话。

　　“我不跟你们去了。”她在李澜合上门出去后，接通了电话。

　　廖与齐的第一句话是：“新年好。”

　　佳期笑笑，“新年快乐！”随即又补充上一句：“我想你了。”

　　“哪个地方想我了？”他问她。

　　佳期头脑简单地：“心里想。”

　　廖与齐笑起来，又问：“除了心里想，还有哪里想了？”

　　坏蛋！

　　佳期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不过还好是在电话里，她可以很淡定地：“就是心里想念你了。”

　　一通电话打到春晚开始，佳期的耳朵都发热了。

　　廖与齐：“挂电话吧，不然就抢不到红包了。”

　　佳期打开微信，还真被他说中，红包雨已经下过了，她不死心地又往上翻了翻，还有一两个遗漏的，她点开领取。

　　我去！才一分！

　　还好，还好，叶染的红包还没派发呢……老大一出手当然不简单，她想不止她一个人，估计大家都盼着叶染出手呢。

　　去年叶染大方地撒红包，大家领取之后，那叫一个激动！今年红包的数额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群里人多，当然有耐不住性子的，她看到已经有人在催老大了。

　　大家一看有人开催了，接着，跟帖子似的哗啦啦全涌出来。

　　千呼万唤后，老大却迟迟不肯露面，这时有人开始打佳期的主意了。

　　“佳期姐来一个呗！”

　　佳期对于自己被点名，脑子有点乱，她乱是因为她在迅速地计算有多少人，每人多少比较合适这个问题。

　　在她合计好之后，催她发红包的呼声已经高涨起来，不过，令她哭笑不得的是：催一催也就算了，干嘛还要补充一句，“佳期姐，给我包个大大的红包，爱你哟！”

　　“对！我们要大红包！”

　　“同意楼上！”

　　“说得好！佳期姐，我们看好你喔……”

　　她扶额，看好我？好吧，请给我几秒钟时间，让我哭一会儿，因为我刚才只领了一分钱好么……

　　红包一经派发，那速度，真应了那一个字：抢！

　　叶染的红包姗姗来迟，跟老大一对比，佳期觉得自己太逊色了，跟老大道了谢，她又在群里跟大家胡乱聊了半天，就退出了群。

　　新年祝福如雨后春笋，有老同学，有工作上的伙伴，她点开，很有耐心的一一回复。

　　这其中竟然还有廖朵朵的短信，两人只留过彼此的手机号，廖朵朵的短信不是那种复制粘贴的，看起来挺用心的祝福。

　　她看完也认真的回复了对方，点了发送，不一会儿廖朵朵的短信又进来了，是以小朵朵的口吻发的：舅妈，新年快乐！

　　佳期：小朵朵，新年快乐！么么。

　　小朵朵：舅妈，你什么时候跟舅舅陪我去动物园啊？

　　小家伙还记着呢，她笑笑，“年假过后，陪你去好不好？”

　　小朵朵：好！谢谢舅妈！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