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宿主总是不开心》曾玄渔

16、立志作恶

　　路上，清岚耳根后那处红肿从最初的隐痛变得瘙痒刺痛起来，越是随着时间流逝越是明显。
　　小孩告诉她那处已经转为青紫色。
　　清岚心知是毒素的作用，她不知这毒的性能效用，但梵心教杀手所下的毒定然是不容小觑的。

　　第三天晌午，清岚和小孩到了榆阳唐家管辖下的豫城。
　　因豫城江湖人不少，为避免被人认出惹来更多麻烦，清岚特意戴了斗笠。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清岚先去了城中最好的医馆一趟。
　　医馆坐堂大夫一见伤处也是吓了一跳，端详了半天，摇摇头：“姑娘这是被虫咬了？可有看清是什么虫，咬得如此厉害？若是不清楚被什么虫咬的，咱们不敢断言医治。”

　　清岚预料之中，也不强求，道谢后重新戴上斗笠便离开。

　　出门时同两个江湖打扮的人擦肩而过，听两人对话道：
　　“冯家堡堡主这回的六十大寿可是大手笔，请了大半个江湖吧？”

　　“可不是。听说这回他的结义兄弟——那榆阳唐家的三爷和五爷也来给他捧场，唐家前段时日得了一件宝贝，这回拿出来亮相哩。三大门派和另三大世家据说也会派人参加。”

　　“唐家炼器放眼整个江湖也是首屈一指，多少宝贝正是唐家出品。能让唐家夸为宝贝，不知会是什么东西？”

　　“咱们如何得知！待过两日寿宴时自然知晓。说起来，冯家堡也是仁义，持有请柬的都礼遇有加，听说就是没有请柬去凑热闹的也好酒好菜招待着。要我说咱们也去看上一看，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场，咱们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我看你长见识倒在其次，肚子里的酒虫馋了才是真的。冯家的‘极仙乐’最是有名，你小子怎会错过？”

　　“哈哈，兄弟这点心思还属大哥最了解……”

　　两人闲聊着走远，清岚静听完毕，脑中念头转了转，牵着小孩也朝那冯家堡而去。

　　到了地方一看，冯家堡果然张灯结彩，大门处进进出出的江湖人着实不少。
　　持有请柬的人自是有专人招待，未带请柬的，只消说一句“特来恭贺堡主大寿”，同样也被冯家堡弟子客客气气迎进。

　　清岚带着小孩如法炮制，轻而易举进了大门。
　　因她没有请柬，便跟着另几个同样来凑热闹的人被一个冯家堡弟子引到了偏远一些的客房。

　　冯家堡堡主同榆阳唐家交情甚笃，自然不容小觑，其家大业大在唐家下辖当属第一，纵使这几日接待的江湖人众多，仍是绰绰有余。
　　清岚带着小孩同样得了一间屋子，虽然小些却也精致，屋内布置五脏俱全。

　　冯家堡的下人送了吃食过来，后头半日，清岚便只同小孩待在房里，不多与他人交流。
　　旁人也不以为意，毕竟江湖之大，什么怪脾气的人都有，需知行走江湖要紧的就是莫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商钧坐在床头，看着清岚微蹙着眉头睡眠，对这女人来冯家堡的意图不甚明晰。
　　莫非是以为这里江湖人多，梵心教的杀手们便会望而却步？

　　需知他梵心教这些年虽行事低调不少，那不过因他自十多年前继任教主之位后懒得搭理正道那帮废物罢了，却并非惧怕谁。
　　暗部杀手若要追杀谁，上穷碧落下黄泉亦是要去的，直至完成任务为止。果然是蠢女人……

　　他刨了刨清岚的发，看看她耳根那处，已经溃烂变得黑紫，部分毒素顺着几条经络已开始扩散。

　　如今距他功力散尽已满了三月，他近几日已经隐约能感受到自己少部分真气在体内游走运转。

　　若是没猜错，或许不出几日他的功力就能得到恢复……
　　不知这蠢女人能否撑到？

　　清岚心里记挂着小孩，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已是极致，她恍惚有人叫她，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睁眼坐起来，见小孩盘着小腿坐在她旁边用两根手指头夹着一块糕点正吃着，吃一口，小眉头微皱又舒展，咽下去。

　　她顺手摸了摸他肚子，声音中还带着些暗哑嘱咐他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这种发干的东西，不好消化。”

　　小孩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直吞完了才点点头，要不是可怜这蠢女人这几日都未休息好，他早就摇醒她了，谁爱吃这种硬梆梆的下品糕点充饥。

　　清岚想到问他：“是饿了？”
　　见小孩再度点头，她忙歉疚地抱抱他，下床随后理了理自己和小孩衣裳，重新戴上斗笠，出门去寻吃的。

　　冯家堡内仍能见到不少江湖人被引领着往里走，清岚拉着小孩在路上找了一个过路的仆人问该去哪里吃饭，仆人指了路，见小孩可爱，还道愿亲自带着过去，清岚谢过后见他坚持便跟着走。

　　走到一处月门，见前面一群人被引领着过来，穿着打扮同寻常江湖人略有不同，清一色衬浅蓝镶边的纯白色武袍，束水蓝抹额，端清方俊，一如山巅那皑皑白雪，超然世俗之瑞洁，只消打眼一看便知，这是天山派中人。

　　清岚一眼瞧见其中一名男子，眉目俊彦纵在天山派气质非凡的众人中亦为翘楚，此时嘴角噙笑，行止有度，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正是原本同纪清岚有莫名渊源的白天寒。

　　白天寒是天山派年青一代弟子的代表，在天山派中颇受重视，此番竟也前来，想必这冯家堡堡主大寿定然精彩，只不知昆仑、武当及另三大世家派了何人前来贺寿，又是何时方到？

　　清岚心中暗暗计较，待这些人走过，继续平静地跟着那仆人后头自去。

　　至第二日晌午，清岚便听冯家堡人提及另三大世家的人已到达冯家堡，而武当、昆仑两派也先遣了弟子来递话说下午即到。
　　紧赶慢赶，大半个江湖竟当真齐聚冯家堡，就待冯家堡堡主大寿当天，不知是怎样的盛大热闹场面。

　　夜半月圆，商钧睁眼，房内晦暗，原本睡在身侧的人不知去了哪里，第一次让他有了床太大的错觉。

　　在他又将睡过去时，房门轻轻被推开，女子披着凉月如水般的气息进来，蹑手蹑脚回到他旁边躺下。

　　再次入睡，一夜无梦。

　　＿

　　对于清岚半夜出门，商钧心里知道却不动声色。

　　近段时日，他只觉自己有些矛盾，跟清岚在一块儿，很多时候他想问问她。
　　但转念一想，问她什么，又想从她那里听到什么呢，莫非他还想费那功夫了解她？
　　笑话。

　　就如这事儿，他想问问这蠢女人，又问不出口，不仅是因为他在她眼里是个垂髫小儿，或许还因为些别的，但他无法得知。

　　有些瞬间他又心闷，蠢女人真是让人生气。
　　早前还说两人在一起相依为命之类的话，但她在如何想如何做却只字不提，她在盘算些什么？来这冯家堡是有何事？
　　等过几日他功力恢复了，总得把她……

　　清岚不知道怀里的小孩想些什么，她中的毒已越来越深了。
　　早晨醒来，有那么一眨眼的间隙，她眼前蓦然一黑，五感皆失让她慌乱了一息，后虽即刻镇定下来，与此同时心中对于某些打算却更加笃定施行，只盼能顺利。

　　冯家堡堡主今年寿诞大操大办，大半个江湖齐聚拜谒，其中更有正道三大门派四大世家来人，给足了面子，当真风光无限。

　　清岚抱着小孩隐在一大堆形形色色江湖人中，隔着未取的斗笠面纱旁观着这场热闹。

　　头前听那两个江湖人的闲话中谈到世家唐家这回有所谓宝贝拿出亮相，清岚心知虽在原身记忆中未有提及，但既然三大门派及几大世家都能赏脸，想必不是寻常东西。

　　果然，在所有人看似淡定实则翘首以盼之时，众目睽睽下，唐家四爷郑重拿出了一片丝帛，在众人疑惑中说明其乃“阎皇”留下的藏宝图的三分之一。

　　现场原本还有些低语交接声响，霎时，鸦雀无声。

　　唐四爷冲四周抱一抱拳，朗声道：“诸位，这份藏宝图是我唐家偶然所得，今日拿出与大家共享，唐家别无所求，不过为护江湖安宁略尽一份绵力。众所周知，自江湖中流传阎皇宝藏一说，江湖上大事频发，邪道污秽闻风而动为祸武林，正道同仁或怀璧其罪，或相互生隙，久之，江湖腥风血雨再难将息，实乃大患。我唐家自得这一份藏宝图便如坐针毡，思前想后，唯与诸位同仁共商方是上策……”

　　场中众人目光灼灼盯着他手中那片丝帛，耳听唐四爷高谈阔论，心中思虑各有所感。
　　不想却有一人径直掠身朝那唐四爷而去。

　　清岚手中宝剑在当空划出一片银白剑光，锐锋划破唐四爷胸前衣襟。
　　呼吸间一连出手十几招，临空夺走唐四爷手中丝帛，她一个返身，格挡住身后同时攻来的几人兵器。

　　白天寒手中刀刃猛力一割，清岚的斗笠应声裂落。
　　她冷哼一声，一脚踢中他下巴，旋即飞身到场中一副高架上立定。

　　白天寒果然面色微变，脱口道：“妖女青岚！”

　　清岚看着众人哗然一片，突然绽开一抹微笑，高声道：“梵心教诸位，此时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说罢她飞身突然朝场中一人掠去，将手中小孩抛到那人怀里：“宁城秀竹村的活口，武当派宁真人不是一直寻么，给你！”

　　宁真人下意识抱紧怀中小孩，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发青。

　　清岚人边与唐家等几大世家其余人缠斗，边冲宁真人高声道：“宁真人可得守好了这孩子！若梵心教诸位朋友再将人抢回去宰了，那可不关我的事了！”

　　宁真人怒喝道：“妖女！你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而此时，已有几十名赤色半莲杀手杀至，武当派几人自然迎上，天山、昆仑及其余江湖人自不能冷眼旁观，亦纷纷拔出兵器帮忙。

　　清岚一剑掀开前头两人，朗笑道：“不过使了点让他安静些的东西，有何要紧！妖女？宁真人，我可是广陵纪家中人，我父乃是纪秋滔！这声妖女岂不辱没我父？”

　　这话一出，所有人均是一愣。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场中纪家几人身上。

　　纪家一蓝衣公子厉声辩道：“胡说八道！我纪家绝无此人！”

　　正这时，突有江湖人白白自口中吐出一口血来，随即更有多人同时吐血。
　　混乱中，有人道：“不好！有人下毒！”

　　清岚冲纪家那蓝衣公子高声道：“庭哥哥，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情深意厚，你为何不认我？”
　　旋即她笑道：“我纪家‘广陵散’岂是外人可用的？旁人认不出也便罢了，你如何不知？”

　　纪月庭怒道：“妖女胡言乱语，刻意毁我纪家名声，我纪家绝不会放过你！”

　　清岚叹道：“原以为我纪清岚生来幸运，竟不知有一日会到无家可归、至亲不认的地步……罢罢罢！今日诸位中了‘广陵散’，算不得毒药，不过是暂时压制内力的丸药，原不过是我自证身份之手段，家里既不认我，想必我是做定了恶人……解药你们便找纪家人要吧！”

　　随即她扬声道：“还望梵心教诸位帮我断后，咱们稍后相见！”

　　话落，她手中宝剑一连刺出几十下，挽成一朵极大极漂亮的剑意形成的剑花，爆出一片银白光芒。

　　与她对阵几人，不过眨眼片刻，清岚身子似一片鸿羽，轻飘飘如被疾风吹过，凌空远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