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债》魏连殳

15、十一

　　烟枪第十一章
　　江芸把两对手镯接过来，跟对面的小姑娘说：“我是她姐姐，这对手镯我买了，送给我的外甥女。”
　　“阿芸，太客气了吧...”
　　“不客气不客气。”
　　个狗娘们，撞到老子头上了，江芸拿到那两对小镯子，摆摆手，“不用包了，我看看真的假的。”
　　她的手镯撞着都不是清脆的声响，含金量自然大，小姐看以为她是行家，赶忙道：“您也知道我们家店，百年老店从不欺客，我们这里有免费的仪器，您可以拿过来用。”
　　江芸两手用力，那金镯子就被她掰变形了，小姐啊的一声，手足无措。
　　江芸又两个相互刮了一下，“含金量确实挺高的。”
　　等她踩完两脚要给傅媛的女儿戴的时候，傅媛冷笑道：“江芸，你发什么疯。”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她又开始去哄，满脸厌烦。
　　“我看你大女儿都不太爱讲话，你是不是撕了她的作业，抢了她的手镯，还殴打她关她禁闭了？”
　　“血口喷人。”
　　江芸玩腻了，勾勾小姐，把歪七扭八的手镯递给她，“给我熔俩耳坠子，再弄几个小金猪，配一枚手链，弄好了打我电话，我叫人来拿。”江芸放下名片，摸了摸傅媛女儿的小手，脸上带着笑，“祝你健康。”
　　“江芸你个没人要的贱货...”傅媛抽回孩子的手，离她远远的。
　　“闭嘴吧。谁说我没人要的。”她本来想说你的好哥哥刚爬了我的床，又住嘴了。
　　傅衍之，她不会再伤害。
　　江芸带着小徐出门，把傅媛甩在身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上了二楼女装，买了两件内衣，又逛了大牌的专卖店，买了些化妆品，顺道看了个电影吃了牛排，这才从商场出来。
　　已经快要下班，江芸回到公司，拉开傅衍之的门。
　　他工作的时候很专心，紧盯着电脑屏幕，旁边还有最新版的各种使用教程，里面红蓝相间，做了许多笔记。
　　他一边学一边用，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江芸坐在他的椅子把手上，他才注意到她回来了。
　　“有好好吃饭吧？”
　　她进来时，看到了外卖盒子。
　　“有。”
　　她拿过他的手，在他的手指上又套上一枚戒指，两边凹陷下去，中间是细密的花纹，还有钻石点缀装饰。
　　她戴一来呆不住，二来太夸张，但是傅衍之带着却不夸张。
　　他天生适合豪华。适合繁复。
　　江芸端详了好一会，她的身子就靠着他肩膀，他小心地揽住了她的腰。
　　“喜欢吗？”
　　“喜欢。”
　　她的头靠着他的，磨蹭一下，才站起身来，捏了捏他的下巴。
　　“还吃醋吗？”
　　傅衍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烫的江芸收回了手。她摩挲着他吻过的地方，然后拍了拍他的头。
　　“你也是江总的小美人，别气了。”
　　傅衍之今天都没主动跟她讲话，她自然而然地认为他生气了。
　　哪知道傅衍之说：“我还得工作。”
　　江芸眉头一动，踢了他一脚，“忙死你得了。”
　　江芸从傅衍之办公室里出来，外头一阵喧闹，她探出头去，众人仍旧是乖乖地坐在座子上，没半分慌乱的样子。
　　对面是副总的办公室，副总推了推眼镜，低头翻着文件。
　　岁月静好。
　　江芸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她招呼道：“妙妙！”
　　“来了江总。”
　　“看看江总给你买什么好玩的了。”江芸掏出一个小玉镯子，“给你家娃娃。”
　　“你不是买了一对金的一对银的了吗？这我不能要。”
　　“你不要我也带不了，给你吧。”
　　江芸今天心情好，林秘书也不再拒绝，谢过她之后，好好地收了起来。
　　江芸对待下属是真的很不错，知人善任，而且很有人情味，公司跟着她，没有散过。江芸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思来想去，还是拦住了准备回家的傅衍之，把他带到办公室，还拉上了窗帘。
　　傅衍之看她关上门，轻声道：“我没带套。”
　　江芸的手悬在半空，她随意选了一个摔不坏的，比如抱枕，冲着他就砸了过去。
　　“龌龊。”
　　“什么事？”他手上有戒指，他就习惯性地转动着。
　　“手机号，买了吗？”
　　“嗯。”
　　“给我。”
　　他把手机递过去。
　　“不锁啊？”
　　“没什么东西。”
　　山顶洞人傅衍之，手机壁纸主题还是自带的样子，没几个软件，通讯录里只有几个人。
　　傅衍之没朋友，没家人，精赤条条一个人活在这天地间，手机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用。
　　“你银行卡呢？”
　　他直到去年还在用现金买东西。卡是她给办的工资卡，钱都打在上面。
　　“钱包里。”
　　她下载好微信，绑了他的银行卡，还加了她的好友。
　　光秃秃的微信，只有一个人。
　　她的头像变成了宝贝，所以她给他设成了自己。现场自拍。
　　江芸漂亮的不需要滤镜，她调好角度，拍不合适，又让傅衍之拍。
　　傅衍之角度刁钻，拍了她的侧身，头发柔顺，眼神温柔，构图还很美观。
　　设成头像。
　　本来只是想玩玩，可是傅衍之再也没换过。
　　他抱着手机，坐在她身边，想搂搂她，却被江芸躲过了。
　　他靠在沙发上，手臂搭着椅子背，怀抱敞开，江芸下意识地想要坐上去，但还是算了。
　　傅衍之有些受挫。
　　他想握握她的手腕，她也不让。
　　傅衍之望望她，站起来要走，江芸问他：“真生气了？”
　　“没，不太舒服。”
　　江芸一听，声音就紧了，“哪不舒服。”
　　傅衍之确实不该多喝，喝伤了胃，中午又吃的油，现在胃里抽痛。
　　扛刀他都不怕，所以胃疼也没什么，他只是不想看着江芸在他眼前晃，他碰都碰不到。
　　“小事，我先回家。”
　　江芸点点头，可是第二天他没来，她慌了神。
　　“傅衍之请假了。”经理告诉她。
　　“全勤的傅衍之请假了？”林秘书也有些惊讶，“啥假？”
　　“病假。”
　　江芸“哦”了一下，林秘书瞧着，她的高跟鞋又开始点地了。
　　“今天没什么事。”林秘书提醒，“下午三点有个会。”
　　“那我走了。”
　　江芸去了他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隔壁小孩探出头，“阿姨，隔壁的哥哥被救护车带走了。”
　　怎么他是哥哥，她成了阿姨？
　　江芸扯着笑，“那你告诉姐姐，哥哥怎么了？去的那个医院啊？”
　　“哥哥晕倒了，别的我也不知道。”小孩儿含着棒棒糖，大眼睛水汪汪的。
　　“谢谢宝贝儿。”江芸挥挥手。
　　小孩也很乖：“阿姨再见。”
　　“……”
　　臭崽子。江芸想。
　　还有个臭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一年三天两头生病，还是不是男人了，林妹妹都比他坚强。
　　她走到楼下，打车到了最近的医院。
　　和他在一起久了，她到了前台才想起来，傅衍之有手机了。于是打电话，他接起来，江芸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疼。
　　“阿芸，怎么了？”
　　“你是在中江医院么？”
　　“嗯。你呢？”
　　“几楼？”
　　“五楼。503。”
　　江芸过去等电梯，来来回回进出了很多张病床，于是去走楼梯。
　　周末人多，江芸走到503门口，被撞了两次，鞋也踩脏了。
　　里面有十号人，她最里面找到他的床，坐下来，微微喘气。
　　他打着吊瓶，脸色有些白。江芸想到第一次看到他，第一印象就是脆弱。
　　那时候是因为他的皮肤，如今却一语成谶。
　　她坐在他没有输液的右手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怎么回事？”
　　“急性肠胃炎。”
　　“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知道了。”他贴在她腿边，真的很乖。
　　“能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输完这个我们去单人房。”
　　“不用了，一天而已，就回家了。”
　　江芸也不强求，接着问：“吃什么？”
　　“医生说喝粥。”
　　她点点头，把包放在他身边，去给他买粥。
　　医院周围有很多餐厅饭店，她找到一家早点铺，买了一杯粥，艰难返回。
　　来来回回跑了十五楼，江芸的脚后跟有些疼，她脱下高跟鞋，还没开始揉脚，就听到医生过来问：“病人家属？”
　　“啊。”江芸拿过单子，“严重么？”
　　“没什么，下次注意。一楼付钱，药费和住院费。”
　　...一楼。
　　傅衍之道：“一会我去就行了。”
　　医生见了鬼一样：“你老婆腿又没断，用你去？赶紧去一楼交钱，都拖了一上午了。”
　　“哎。”江芸没跟医生置气，她站起来，套上鞋，往外走。今天本来是想坐办公室才穿了这双华而不实的高跟，没想到还要用它来爬楼梯。
　　电梯满员，江芸又去走楼梯，买了单，交了费，终于坐上一次电梯，她贴着角落，里面五个男人，让她有些害怕。
　　他们的目光在江芸身上绕了一圈，江芸看着到了五楼，赶紧下去，连颠带跑地到了他跟前。
　　她坐到他身边，傅衍之搂住她的腰，她也没说什么。
　　后背出了些汗，贴在她的衬衣上，热腾腾的。她微微松开领口，前后扇风，旁边的人时不时看向她，傅衍之便搂紧了些。
　　“老公...”被医生洗脑加被热晕，江芸叫错了名号，赶紧改正，“傅衍之，你松松手，我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