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若薇日常》赵笑笑

20、生活是什么？

　　“妈，你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在把刘淑琴送到家后，訾若薇说道。
　　“你不在家睡啊？”刘淑琴此刻特别希望女儿能在自己身边。
　　“我去旅馆住。”訾若薇说道。
　　“家里有地方住，干嘛住旅馆啊？”刘淑琴急了。
　　“你别管我了，明早我过来接你。”訾若薇说着打开了门。
　　刘淑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訾若薇躺在旅馆的床上，根本睡不着，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就是永远都解决不完的麻烦，一个接一个，永无尽头。有时候她似乎都到了绝望的境地，每逢这时，她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只要坚持一会，只要继续坚持一会儿，情况就会好的。可是，每当情况好转了，她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下一个麻烦又会来到。
　　想到这里，訾若薇望着旅馆的天花板，眼泪开始一滴滴地落下，为什么，她会面临这样的人生？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先去吃早餐，再去医院。”第二天一早，几乎一夜未睡的訾若薇出现在了自己家门口，而且可以看出来，刘淑琴也是一夜未眠。
　　“若薇啊，你这次回来呆几天啊？”坐在早餐摊上，刘淑琴问女儿。
　　“看情况吧，我现在带高三，请假很难。”訾若薇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你爸现在这情况，身边可能缺不了人，所以，”说到这里，刘淑琴偷偷地看了看女儿。
　　“在我印象里，咱们家从来都没缺过人，怎么？你们的那些孝子贤孙呢？都不见了？”訾若薇的话里满是讽刺。
　　刘淑琴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永远都忘不了，昨天訾侠义被方家的孩子一个不小心撞倒之后，忽然就动不了了，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她想起来打120时，才发现原来热闹的家里竟然只剩下了自己和躺在地上的丈夫，刚才还在自己家里吃饭，聊天的人竟然都不见了！
　　“若薇，爸妈知道，”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訾若薇打断了。
　　“你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走吧，待会儿医生查完房了，我们正好找医生谈谈。”说着訾若薇站了起来。
　　刘淑琴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跟着女儿站了起来。
　　“妈，刚才医生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目前来看，爸的情况还算不错，不过最好还是继续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等病情完全稳定了再出院。”跟主治大夫聊完后，訾若薇看着刘淑琴说道。
　　“妈知道。”刘淑琴说道。
　　“那就这样，你们就按照医生说的，继续在医院呆着，等病情进一步稳定之后，再看看应该怎么办。这段时间，我给你们请个护工，这样你也不用太辛苦。”訾若薇说道，“还有，你得做好思想准备，我爸说不定会落下半身不遂的毛病。”
　　一想到老伴会半身不遂，刘淑琴的眼睛不禁红了。
　　“我已经交好雇护工的钱了，以后护工就负责给爸擦洗，大小便的问题和晚上的陪护，你就负责每天做好饭拿来好了。”訾若薇把所有的手续都办好和交好钱后，回到病房对刘淑琴说道，“对了，我看这个病房有些吵闹，你要不要换个单人病房？。”
　　“单人病房，那得多贵啊！”刘淑琴不禁有些心疼了。
　　“你们两个人每个月的退休金也不少吧？别告诉我，你们一点儿积蓄都没有？”訾若薇挑着眉毛看着刘淑琴。
　　面对女儿的目光，刘淑琴低下了头。
　　“那是，咱们家养着那么些你们的孝子贤孙呢！可是到了现在要用钱用人的时候，你们的那些孝子贤孙呢？哼！”说着，訾若薇重重地哼了一下。
　　“若薇，妈，”刘淑琴喏喏道。
　　“好了，不说了，要怪只怪我投胎错了，投胎到你们家！”訾若薇冷冷地哼了一声，“好了，既然爸没有危险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会跟医生保持联系的，等爸病情完全稳定了，可以出院了的时候，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你就走了？你爸现在这样，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淑琴看到了女儿嘲讽的目光，说不下去了。
　　“你放心，看到爸没危险，你们两个还有油水可以榨，你们的那些孝子贤孙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走了。”说完訾若薇没有再看父母一眼，转身出了门。
　　刘淑琴伸出手来想留住女儿，可是却抓了个空。她无力地垂下了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女儿跟他们成了陌生人。她已经记不起上次跟女儿一起亲密地偎依在一起说话是什么时候了，老实说，她甚至都记不得母女俩是否有过那样的亲密时光？
　　“干妈，我先走了。”回省城之前，訾若薇先到沈如跟沈如的父母道别。
　　“这回真是辛苦你了，周末都没法休息。”沈母心疼地看着訾若薇的黑眼圈说道。
　　“对了，这是您帮我爸垫付的住院费和押金。”訾若薇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沈母。
　　“我都说了，这钱不急着还，你们家现在这样，正是用钱的时候。”沈母不肯接。
　　“只要他们还养得起那些人，他们就还得起钱。”訾若薇说道。
　　沈母一听，不禁叹了口气，接过了钱。
　　回省城的路上，訾若薇接到了一条短信，提醒自己明天下午到寒家医馆复诊，訾若薇把手机放回副驾驶座上，心里却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永远也忘不了訾侠义每次打她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是她爹，没有我就没有她，她的命都是我给的，打死都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她的嘴边忽然浮现出一丝微笑，既然你说我的命是你给的，那我就还你一条命，以后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訾若薇正在办公室里改作业，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叫到，“不好了，有人要跳楼了！”个学生忽然冲了进来，“訾老师，你快去看看吧，十二班有人要跳楼了！”
　　这下，不单是訾若薇，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也都惊呆了，等他们回过神来，赶紧都朝办公室外跑去。
　　高三的教室位于教学楼的最高两层，为的就是安静，少受干扰，在每一层教学楼的正中间都有一个凸出去的部分，就像是一个大型的露台，而此时，一群学生和之前已经来了的老师已经把露台给围了起来，能听出来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劝那个学生。
　　等訾若薇跑到的时候，只听见一个女生的叫声，“你们都不要劝我，这么天天被别人骂，说我比猪还笨，连猪都不如，我还活着干什么？”
　　訾若薇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听出那个女生的声音正是十二班的楚明镜，难道这件事情跟陶敏晶有关？她赶紧四处张望，却看不见陶敏晶的影子。
　　“怎么回事儿？”訾若薇没看见陶敏晶，却看见了十二班的学生，她赶紧拉过一个学生问道。
　　“还不是陶老师，她平时上课的时候总是对我们这些问过你问题的人冷嘲热讽的，特别是楚明镜。今天上课的时候，她问楚明镜一个问题，楚明镜回答不上来，她就说楚明镜笨得跟猪一样，连猪都不如，还在这里读书干什么？不然干脆找间猪圈呆着算了。然后，然后楚明镜就忽然冲了出来。”
　　訾若薇此刻真的很想打人，要是此刻陶敏晶在的话，她肯定一拳招呼过去了，可是此刻，救人要紧，她赶紧推开围观的学生，挤了进去。
　　此时，而楚明镜就跨坐在露台栏杆上，一半身子在外面，一半身子在里面地坐着。
　　“楚明镜，我问你，你说别人说你连猪都不如，那你觉得她说的是对还是错？”訾若薇提高了声音问道。
　　看到訾若薇，楚明镜哇地哭得更大声了，“我知道我笨，可是她也不用天天这么说啊！还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
　　“楚明镜，你不是笨，你只是需要找到一个更适合你自己的学习办法而已。如果你继续坚持用正确的学习方法学习，我相信，你会有机会证明你自己的优秀。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从这里跳下去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证明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訾若薇说道。
　　“訾老师，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想安慰我，可是我真的不想每天这么被人当着全体同学的面骂。”楚明镜哭道。
　　“楚明镜，没有谁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事事如意。说句难听的话，将来你走上工作岗位之后，甚至会面临领导和同事更大的非难，你告诉我，到了那个时候，你打算怎么办？跟今天一样吗？你仔细想想，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别人的几句批评或者是表扬吗？还是为了证明你自己，证明你没有浪费你自己的生命？”訾若薇继续追问道。
　　“我不知道，訾老师，我只知道我很难受，我真的真的很难受。”楚明镜哭得一塌糊涂。
　　“如果你连这个都没有想明白就要跳楼的话，那你就真的是糊涂到家了。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辛辛苦苦地学习了这么久，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去读大学，开始自己人生一个全新的篇章了，可是在这个时候，你只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决定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留给你父母永远都弥合不了的伤痛，你告诉你，你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吗？是对的吗？”
　　楚明镜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换了是谁，被别人那么说，要是会好受才怪。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你，你看，现在校领导都在这里，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妥善地处理这件事情，而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安全地从上面下来。来，你拉着我的手，慢慢地从上来下来，好不好？”訾若薇说着伸出了一只手，慢慢地走了过去。
　　楚明镜慢慢地抽泣着，扭着头看着訾若薇，终于，她伸出了一只手，訾若薇赶紧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其他围观的人也赶紧抓住这个机会，一把把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訾老师！”从栏杆上下来后的楚明镜一把抱住訾若薇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都过去了。”訾若薇说着轻轻地拍着楚明镜的背说道。

作者有话说

　　追完了《风筝》，目前在追港剧《隐世者》，不得不说，吴启华老了，萱萱老了，陶大宇也老了，我们自然也一样的老了，有时候静下来问问自己，前面几十年的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却发现答案如何也不能令自己满意。再问问自己，后面几十年打算做些什么，计划很多，但是，最终实现的又会有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