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SIXTEEN MO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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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语，岳敬渡笑了笑。带着她往前走，两人一路沉默。西月依旧是慢半步，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往主殿的小路路窄人多，他们在人群里绕来绕去的穿梭。
他腿长走得快，西月有些跟不上快走了起来。
眼前的人影重重，她被太阳晒得一时晃了眼，步伐没控制好，一头撞在了他的肩背上。
岳敬渡回头，就看见西月捂着鼻子，眼含泪花。
“我看看有没有出血？”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头问她。
西月只觉得鼻子被撞的酸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听他的话，把手拿开，用指尖摸了摸鼻子下面。
岳敬渡看了看，倒是没出血，只不过被撞的红了鼻尖。
西月把眼泪抹干，用食指关节抵了下鼻子，声音有些闷闷的说：“没事。”
岳敬渡看着她的脸，她的睫毛被泪珠打湿，现在结成一簇簇的，配上红红的鼻头，看起来生动又俏皮。
他极快的勾了下嘴角，又转过身去。只是下一秒，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扭头笑笑：“这样可以吧，不会走散。”虽是问，但并不是询问她意见的意思。
西月低头看着他的手，白皙修长，正牢牢的环住她的手腕。
没等她答复，就被岳敬渡被牵着往前走，顺着人流进入了主殿里。
主殿里，檀香焚后的味道低沉浓厚。门外还是有些喧闹，进了主殿，大家都变得安静起来。
这里很大，进来后人都分散开来，往自己需要求的那一愿奔去。
岳敬渡还拉着她的手腕，没有松开的意思。西月刚想提醒，他仿佛提前知晓了一样，自然的放开了她的手。
他回头低声说：“你在这等我，我去那边买香。”
西月应下，看着他往卖香的角落走去。
手腕还留有他手心里余温，天热，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薄汗。
温热潮湿。
岳敬渡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站在门边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把香在她面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她抬头，笑：“你看砖缝里，蚂蚁搬家。”
岳敬渡扫了一眼，果然在门旁的砖缝里一群蚂蚁爬来爬去。
“要下雨了吧。”他若有所思的说。
西月抬头看看天，看不出什么变化，摇了摇头说：“天很晴。”
“先进去吧。”岳敬渡说着把香递给她。
两人举着香一起进，把香插进紫金香炉里。并排站着，对着头顶的观音拜了三拜。
西月闭着眼虔诚的在心里祈祷，一切都如身边人所愿。
岳敬渡看了眼身旁人紧闭的双眼，也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祈愿。
许完愿从侧门出去，院里的人不算多，都围在一棵巨大的姻缘树下。
大树盘根错节的矗立在大花坛里，树上挂满了红绳和木牌。
风一吹，木牌碰撞，哗哗作响。
路过的时候听旁边的人说：“听说这棵树很灵，我有个朋友....”
两人走远了，后面的话没听清。
西月继续往前走，岳敬渡拍了拍她的肩：“哎，我们也过去看看呗。”
没等她拒绝，他就拉着她凑到前去看。
树四周站着人，有的闭眼许愿，有的踮起脚尖将自己的木牌红绳悬挂在树枝上。
西月偷看身边的岳敬渡，他正抬着头看那些木牌上写的字。西月也扫了一眼，上面大多都写着，天长地久、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
“要许愿吗？”岳敬渡突然问。
西月抬眼看他，沉默了片刻，摇头。她很清醒，可以追光，但不要奢求光被自己独自拥有。
“我们要上大学了，你不想在大学谈一场恋爱吗？”岳敬渡仿佛没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暧昧。
西月看着他还是摇头，语气认真但别扭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应该永远都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岳敬渡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这话，他想问为什么，但改口问：“如果是你非常喜欢的人呢？或者非常喜欢，你的人呢。”
西月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脸，难以言喻的自卑又涌上心头，随后撇过了头，轻声说：“没人会喜欢我。”
风轻轻的吹过，没有人再说话。
她静默的站在一旁形成了一个世界，独自的想：“自卑、懦弱、阴郁，这些都是描写我。长在生命里，难以改变的描写每一寸的我。我不被爱才是正常的。”
面前的大树随风摇曳，下一秒大雨而至。
有人打断了她的自弃，将衬衫外套搭在了她的头上，把她护在怀里。
那人叹息说：“说什么傻话。”
随后带着她前行找地方避雨去。在风里雨里，西月听他讲：“有的是人喜欢你。”
西月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
他总是拉着她往上拽，即使她消极，厌世又自弃。
有时她想，自己应该死在那个被所有人放弃的雪夜里，但是他把她抱起，为她取暖。
她应该不再打扰、靠近，应该在角落里自己枯萎到凋零。但是又是他站在清晨的灯光里，为她照明。
她觉得自己已经拥有的足够了，够多了，不该再奢求了，他说：“我走了谁等你。”
她应该要继续消极、不快乐、独自一人继续和孟敏抗争直到死去，但是还是他护在她身前说：“有的是人喜欢你。”
他们朝屋檐跑去，踩起一个又一个的水花，西月边跑边在雷声里问：“岳敬渡，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雷声太响，岳敬渡听不清，他的脸上都是雨水，大声问：“什么？”
雨声雷声伴在一起，西月用自己从来没用过的声量喊了出来：“我说，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雷声在她说话的一刻停止了轰鸣，雨也变小了很多，只还是下个不停。
这次岳敬渡听的很清晰，他笑了笑，看着旁边已经涨红了脸的女孩。一把把她拉到屋檐下避雨。
雨不停，他们站在窄窄的屋檐下避雨。
尘土嚣起，又被雨滴压回地底。
“你猜。”他声音清澈，笑意散漫。
西月摇了摇头，又一眼不错的看着他问：“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吗？”
岳敬渡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也回视她，认真的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和上个问题的答案一样。”
他又笑笑说：“你想知道吗？”
西月的心砰砰跳，不知道是该说想还是不想。
她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岳敬渡把她面前的湿刘海拨开，露出清澈干净的双眼，他的态度变得柔软温和。
他说：“西月，如果你不想，那我就不说，我只想你最舒服和自在，不想你烦心。”
西月愣愣的听着她的话，只有五个字浮上心头——“怎么可能呢”。
但鼻子却酸酸的，有熟悉的液体涌上眼眶。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依然在坚定的否定自己：“可是我一点都不好。”
岳敬渡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和雨水，剖析自己——
“小月，我也是胆小鬼。”他一字一句的说。
“想要每天看到你才要五点多起来和你等同一班公车。”
“我怕不能和你上一个学校，所以要来寄托神佛。”
“一直找借口粘着你也只是因为我没自信。”
还有那些没说的，她不搭理自己时自己的落寞、他看着她孤独背影的难过、她身上的伤痕、她的难堪、她晕倒那天自己抖动不止的双手。
再远一点，捡起那颗砸到她头的银杏果。她的大眼睛蓄满泪水，从那以后，岳敬渡就害怕看到她流泪。
“小月，有时候我也在想你为什么不能往前一步，我也觉得我有很多耐心，等我们长大，等我们上大学，全新的开始，你不用在乎其它的，我会一直对你好，只要你相信我，但是，你说不会和别人在一起。”说到这，他有些落寞的垂下眼。
说的没说的，只能凑成一个答案。
雨水顺着他的发滴答，落在地上。西月被迫直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也不算被迫，事情是自然发生的，话也是由心说出口的。
西月第一次看见他垂下头，只觉得愧疚。是她的想法和话语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她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鼓起勇气抓住了他的。
“对不起。”她抓着岳敬渡的手，轻轻的握着。像是在给予安慰。
岳敬渡调整了一下情绪，反握住她的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西月的脸红红的，有些不自在的说：“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等高考完，等我逃走，等我整理好自己，等我再多爱一点自己再去学着爱你。
岳敬渡笑了，灿烂耀眼，他点头。
看着不远处宝相威严的大殿，在心底说了一声谢谢。
在香味弥漫的大殿里，少年少女站在一处，人来人往的静谧中，少年看着紧闭双眼的少女在心底虔诚的祈愿，他说：
“神佛啊，我只想渡我的月。”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SIXTEEN MOON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