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男主》零渎染羽

14、第 14 章

　　他揽在臂弯的衣服布料太滑，在他怔愣之际，从肩上滑落了一角，露出修长白皙的后背。

　　背上大片淤青呈惨烈的青紫色，在白皙的脊背上刺目异常。

　　江思缘看着那一大块淤青，视线在接近林寒后腰的地方忽然停下。

　　回头看了眼身后摇摇欲坠的门板，和断成两半的门栓。

　　淤青的高度与门栓的高度一致，且这淤青边缘的距离也与门栓分毫不差。

　　江思缘：“……”这莫不是她那日撞的？

　　江思缘走过去，朱唇含笑道：“这伤既在背后，想必你也不方便上药，我今夜闲的很，倒是可以帮帮你。”

　　林寒脸颊发烫，脸色却黑得不能再黑，阴云密布的，在听出江思缘话里的调侃后，彻底爆发。

　　“滚！”

　　江思缘低低地嗤笑了一声，自顾自地找了个地儿坐下。

　　她隐藏了自身气息，林寒分辨不出她是走了还是没走。

　　穿上衣物就要离开，只听江思缘那轻慢的声音说道：“药还没抹，这么着急走，莫不是担心被我占了便宜？你若介意，我出去便好，何苦为难自己。”

　　林寒眉毛狠狠地跳动了下，果真没走。

　　他倒不是担心江思缘占他便宜，江思缘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把他看了个遍。他自出生起，从未与人这般不知羞耻地坦诚相见过。

　　可这并不能成为他不避讳江思缘的缘由。

　　林晗与江思缘同为女子，她看便看了。他现在的外表显然是男子，男女大防是刻入他骨子里的礼数，自不能因为江思缘喜欢的是女子，便在她面前光着身子，那与流氓何异。

　　“可你没出去。”

　　我让你出去，可你没出去。

　　“你让我滚出去。”江思缘脸上的笑容冰寒，透着股邪气。

　　她站起身，执起林寒放在身侧的手，去探他的脉搏：“这一字之差，表达的可是两种意思。我的寒儿何时才能好声好气与我说话？”

　　林寒任由她把手指落在自己的脉搏上，另一只手半拢身上的衣衫。

　　他穿得急，衣服还未穿好。清幽圣子的服饰穿着舒适，却十分轻滑，稍微活动就会从肩膀滑下去。

　　江思缘手指掐着他的手腕，却没有动用自身灵力。

　　修真界皆是用灵力探查他人的身体状况，江思缘这番举动，像极了凡间医者给人看诊。

　　“你会探脉？”

　　“略懂一二。”江思缘放开他的手腕，余光瞥见藤案上捣碎的草药，顺手拿起来闻了闻。

　　“小雪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迫于无奈来瞧一瞧你这‘严重至极’的伤势，不曾想这伤竟还是我造成的。”

　　江思缘在严重至极四个字上加重了发音，听得林寒渐渐耳热起来。

　　他背后的撞伤只是皮肉伤，如果是他自己的身体，断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伤，更不会矫情地上药。

　　林晗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脆弱，背上的伤仅仅三日没有处理，就恶化到影响他的日常活动，乃至夜不能寐。

　　清幽灵气匮乏，他在小雪的帮助下只寻来一些止痛的草药。这些草药他涂了三日有余，除了止痛没有治愈效果，一旦停药，伤处就会剧痛难忍。

　　“此处不比外面，没有灵药给你医治，也不必拿这毒药以毒攻毒。”江思缘掷出那罐药，好巧不巧冲着树上的小雪飞去。

　　小雪一个扑腾避开药罐，心虚地躲到树干后面。

　　听见药罐破空的风声，林寒微微侧了下脸。

　　他对草药不甚熟悉，对毒药还是有基本判断能力的。这药若是毒药，他为何一点感觉都没有。

　　“此药毒性不强，只会让你的伤势看起来严重稍许。”江思缘抬手将身旁的窗板放下，阻隔小雪窥探的视线。

　　“你伤势恶化，主因还是你的体质太差，抵抗不了清幽空气中的毒素。你若放任不管，这伤只会继续恶化下去，直到皮肉腐烂。”

　　“眼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用灵力帮你医治，不消片刻你便能恢复。但我身上灵力所剩不多，如此消耗，颇为浪费。至于这二嘛，不知圣子大人对入道可感兴趣？”

　　林寒转过头，正对江思缘的方向。

　　在清幽入道？这怎么可能。

　　看出他的困惑，江思缘耐心说道：“引气入体，简单来说就是让灵根与外界灵气沟通，吸纳它们成为自己的力量。普通的五行废灵根因灵根庞杂，无法专一吸纳灵气，导致灵气吸取困难。”

　　“而你的状况却是不同。你是纯净的单一灵根，只要找到能与你灵根属性相适的灵气，你的修为便会飞速提升。”

　　“我给你那本引气入体的册子，你没看吧。”若是看了，该不会这般冷静听她说完。

　　“观你气息，是修习了正派吐纳的法子。可惜你的灵根特殊，正派的功法对你毫无用处，你便是修炼十年二十年，也入不了仙道。既如此，你何不尝试一下红鸾宗的修炼方式？”

　　林寒想起上次在千丝殿，温郁说江思缘修炼走火入魔，失去理智才将他杀死。

　　可见红鸾宗的功法剑走偏锋，走的并非正路。

　　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入神，江思缘走到他身前，他才发现靠得极近的气息，猛地倒退一步。

　　“红鸾宗引气入体的法门，有何不同？”

　　“自是非常不同。不然红鸾宗美貌女子众多，为何我偏偏留你一个废灵根在身边。”

　　江思缘习惯了林寒对她避如蛇蝎的模样，对他的闪避毫不在意，收回将要落在他肩上的手，语气淡淡道：“至于究竟有何不同，还要看圣子大人有没兴趣了解了。”

　　让林寒引气入体是她早已做好的打算。

　　书中记载，林晗这具身体在年幼之时就伤到了根本。她之前用灵力探测过，林晗的内腑暗伤郁结，即便没有江思缘的摧残，林寒也撑不过三年。

　　“从之前的幻象来看，妖兽林海东西纵横不超过五十里，却至少有上百头妖兽。你带着伤，眼睛还不能视物，唯有引气入体，修炼法术，才有自保的能力。”

　　“你本就是红鸾宗弟子，修习红鸾宗的功法天经地义，为何我感觉你内心在排斥？”

　　林寒意识到江思缘所谓的引气入体是何种方法，鼻尖渐渐冒出冷汗。

　　修真界引气入体的方式无非那几种，正道以自身感应天地，邪道抽取他人灵力炼化。

　　清幽没有灵气给他修炼，他们身上的灵石也无法取出，前者基本排除了可能。

　　那便只剩下后者。

　　早就听闻红鸾宗修炼方式古怪，未曾想竟是走了邪修的路子。

　　江思缘如果是在剑塔外教此法让他修炼，他定会对其憎恶不已；可清幽的人不修灵力，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江思缘。

　　江思缘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做这么多铺垫，又说给他治伤是浪费灵力，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自身灵力帮助他引气入体。

　　可抽取他人灵力有违天道不说，被抽取的人轻则灵力亏损，重则可能丧命。

　　纵然他能在今日引气入体，也只是增加了在考验中生存的可能，而江思缘却要以自身为代价，来换这一点可能。

　　“你真是个疯子。”林寒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清澈的嗓音因焦躁而变得沙哑。

　　江思缘太了解林寒黜邪崇正的性子，在提出帮助他修炼之前，给他分析了当前的形式，和他将要面临的危机。

　　这安抚工作才做了一半，就莫名其妙被骂，不禁莞尔一笑：“寒儿哪里的话，这不是路人皆知的事么。你若想骂我，出了剑塔，我随时恭候。”

　　林寒听见江思缘的笑声，只觉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就想要远离她。

　　他的肩膀被江思缘的手掌按住，澎湃的灵力没有任何前兆灌进他体内。

　　“江思缘！你可有想过，若是你的灵力与我灵根相斥，也只是白白浪费灵力。”

　　林寒扣住她的手腕，没有用力，可指骨却因为冰冷而泛着青白：“这里没有灵气让你吸纳，少一成灵力，你自身就多一分危险。你能应付明日的考验，接下来三个月，你又如何应对？”

　　“寒儿是在为我考虑吗？”江思缘向他逼近，脸对着他的脸，笑着反问道，“我死了，不就如寒儿的愿了吗？寒儿为何要为我考虑？”

　　感受到江思缘的呼吸，林寒慢慢往后退，直至小|腿撞到床榻的边缘才停下。

　　江思缘顺势将他压坐在床榻上，手掌之下依然源源不断地给他灌输灵力。

　　林寒皮肤泛起一层粉红，紧抓着江思缘手腕的手指止不住地发颤。以他现在的能力，无法避开江思缘的灵力灌体。

　　一如林晗的灵根，他分辨不出江思缘这是什么属性的灵力，有点像火灵力，可又不完全是。

　　与之前她用灵力查看他的身体时完全不一样，江思缘这次给他灌输的灵力卸去了伪装，露出了里面诡谲怪诞的邪欲，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本该憎恨江思缘强迫他用邪修的方式修炼，可心底的焦虑远远盖过了厌恶。

　　“江思缘，你是红鸾宗首徒，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为了一个林晗赔在这里，值得吗？”

　　江思缘差点没忍住咳笑出来。

　　她还没有步入元婴境，但体内的灵力较之元婴中期修士也不遑多让。虽然进入剑塔被削去九成，但给尚未引气入体的林寒灌输灵力绰绰有余。

　　她凑近他的耳侧，眼含笑意地说道：“为了寒儿，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