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劫我是专业的》弓长哞哞

40、第四十章

　　李漷刚入伍的时候，还是一个很中规中矩的“老实人”，因一身蛮力在人才济济的军营中很快就崭露头角，并被惜才的杜元发现，他虽没念过几天书，但悟性不错，所以得以被杜元重用并悉心教导栽培，跟着杜元守边征战了十多年，是杜元一手将他从末等兵提拔上了副将之职。

　　当上副将之后，他在军营里的风头是一时无两，拍马屁的人多了，人难免飘忽膨胀，于是他犯错了，犯了一个军人本不应该犯的错误，强行侵犯了一名民女，致使那名民女自杀，之后他还威胁民女前去县衙告状的父母，并花钱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而成城当时就是被听到丝丝风声的杜元派去暗中调查这件事，他离开后没多久敌人就突然前来叫阵，两军对战始终不见成城露面，那成城是杜元真正的心腹，他突然不见了踪迹，是不是意味着杜元知道了什么？所以他才派成城前去调查，若是被他知道真相那…

　　以杜元的秉性，不用想，他绝对会被押到那民女的父母面前当众行刑处死。

　　死！李漷终于知道害怕了，就在他终日惶惶不安的时候，有人给他抛来了橄榄枝，于是就有了之后敌军联合起来大肆进攻，杜元离奇横死阵前的事。

　　毒是李漷下的，至于这毒从哪里来宋金儿就不知道了。

　　杜文英双拳紧握，咬着牙关抿着嘴唇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没有打断静静的听宋金儿把话说完。

　　“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宋金儿闻言神色有些哀伤，顿了一下才开始继续讲述。

　　原来她在军中有一老相好的，名叫罗平，生前曾是李漷的部下，因李漷对他有救命之恩，为了报恩他甘愿舍命相随，两个人有过命交情，又相谈甚欢，所以他一直都很得李漷的重用，是李漷最得力最卖命的心腹。

　　三年前李漷刚升为副将一职时，他们私下里庆祝的地点就是在东坊，而罗平是被李漷强行拉进去的，因为他一向不好女色，这一点经常被李漷耻笑。

　　那天晚上负责伺候罗平的，就是彼时还未被毁容颜的第一军妓宋金儿，她的容貌确实很出色，又是罗平的第一个女人，虽然她的身体很残破，但罗平没来由的就是一眼认定了她。

　　因这个缘故，罗平不忙的时候就会经常来找她，他是一个待女人很温柔的男子，宋金儿阅男无数又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心思来，一开始她是拒绝的，甚至言语奚落过他，可他并没有气馁，只要不忙的时候依旧来看她，可能是他实在太过体贴太过温柔了，宋金儿是个女人被温柔这种钝刀子滋润久了，心自然就软了，便回应了他。

　　很快两个人私下里便结为了夫妻，跟罗平结为夫妻之后，宋金儿考虑到他的感受，她也不想再伺候别的男人了，于是她便瞒着罗平故意毁掉了自己的容颜，在哪之后她便终日带着那条狰狞的疤痕出现在众人面前，被冷对后就发脾气抓头发活像疯了似的，很快便被厌弃，再之后就无人点她，东坊老鸨不敢在让她在人前露面，于是就给她另外安排了活计。

　　而罗平那边出关替李漷办完事后回来才知这件事，对她自是不离不弃比从前还要疼惜三分，因为他知道她为何这么做，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掩人耳目的过了两年多，直到杜元出事。

　　她到现在都记得，出事前的那个晚上，罗平半夜摸进她的房间时的异常情况，他神色很是慌张很是不安，什么都不许她问，就只是抱着她，像个受惊了的孩子一般。

　　第二日一早罗平离开后没多久，玉潼关就被破了，东坊里有人趁乱逃出去，便被敌军给砍杀了，而她没有逃的原因是，这个地方是行军打仗之人的欢乐窝，只要没人搞小动作绝对是安全的，她不知道罗平去了哪里，现在是死是活，就只能就在这里等他。

　　那个时候消息闭塞，她还不知道杜元的死讯，只坚定的认为杜家军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些人都赶出去，因为罗平就是杜家军的一员，她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在那之后的几天，她隐隐约约听到敌人在讨论，才知道杜元死了，好多人都没了，她以为罗平也死了，满心满眼计划着该如何给他报仇之时，罗平悄不声息的回来了，就是杜文英带兵反攻进玉潼关之时，他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掩人耳目的来看她，见她没事才放了心，临走时还给她留了一封信，让她把这个东西保留好，暂时不要打开，说他要是出了意外回不来了，等到新主帅查杜公之死的时候，让她想办法把写封信递到新主帅的手里，但绝对绝对不能让李漷听到风声，那时她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后来罗平真的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听到他死讯的那一刻，宋金儿都快疯了，她急切的想冲出去问李漷，丈夫的死因，但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便忍住了，于是之后她便打开了那封信，看完后就知道丈夫为什么会死，是因为知道太多被人灭口了。

　　她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又意外撞破李漷在莜娘房间的恶心行为，借由男人的嘴，才有了后来满天飞的谣言，就是想要从中引起杜文英的注意。

　　当然她也怕杜文英一不做二不休，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便下令杀了她，所以一开始还忐忑着，好在杜文英不是赖杀无辜之人，不然以她之前在校场上的所作所为，早凉了八百回了。

　　之所以不在校场上揭发李漷，是因为罗平在信中言说的，那李漷在背后之人暗中的帮助下，手下突然冒出来了很多党羽，似有谋反的打算，若想调查出背后之人还得先稳住李漷然后从长计议，而罗平消失的那些日子，就是在暗中调查这个人，可惜一无所获。

　　他没有参与过毒杀杜元，甚至一开始他都不知道什么是鬼夜黑手，只偷听到他们要把毒下在杜元的饭菜里，便事先给杜元送去了口信，暗中提醒他小心李漷，他悔恨自己识人不清与狼为伍，也欲要和李漷划清界限，没想到第二日杜元就发生了意外，他不知这中间到底出了何故，所以强逼着自己继续蛰伏在李漷身边，继续与他虚与委蛇称兄道弟。

　　杜元死的时候的惨相，他是见过的，这并不是一般的毒.药，为了调查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毒，可谓是煞费苦心，帮李漷做尽伤天害理灭口以前同为他卖过命的同僚，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从而从李漷哪里偷出了一块鬼夜黑手夜来香的香料，虽然他仍旧不知这是什么，但他知道李漷宝贝这东西的紧。

　　在之后他就被李漷盯上了，而杜文英那段时间情绪起伏不定，状态也一直不太好，很多东西顾不上，她的周围全是李漷的人，为免打草惊蛇他一步也没敢靠近，一直在暗中伺机找机会，可惜天不遂人愿，意识到自己很可能也快要被李漷灭口之后，他便留了这封信详细的交代了李漷的种种恶行，最后还劝杜文英节哀，说一个李漷不足为虑，应当谨慎的是李漷背后的人，失去家人虽然痛苦，但还是希望主帅以大局为重能够冷静对待。

　　看完最后一句，杜文英平复了一下呼吸，在心里暗道了一句多谢壮士，便合上信封，看着手中的香料，闻了闻这未见火的生香，味道和普通的夜来香香味还真是不同，是一种淡淡的酒香味，这种味道正是太子哥哥和父亲以及哥哥遗体上的那种味道，是鬼夜黑手没错了，外表看起来和银屑炭差不多，难怪会有那么多人中招。

　　宋金儿说完之后，整个人如释重负，她终于不负丈夫所托，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将这件事完整的传达给了主帅，之后要怎么做，那就不是她该管的，反正她只知道一件事，李漷是活不久了。

　　了解完情况以后，杜文英在牢里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她离开的时候特意交代了成五一句，里面太臭太难闻了，将里面打扫一下，或者直接给宋金儿换一不那么脏不那么臭的牢房，这女人不经打，这几日好吃好喝的供着养养，等她忙完了还要继续好好会会她。

　　成五一听顿时就有些脊背发毛，他家小姐近来情绪实在太过反常难猜了，若放以前不待那女人把话说完，定直接一刀了结了她，这现在不杀人泄愤了是好，怎么反倒另起炉灶折磨起人了，这要是老爷还在世，还不得又家法伺候一顿，这些话他当然没胆子当着杜文英面说，领命后转身对一边的高灏拱了拱手，之后招手叫来了两个人一起下了牢房。

　　而牢房里，经过杜文英的易容术，再加上宋金儿出色的演技，她如今已是伤痕累累的蜷缩在草垛上发抖哭泣，且浑身上下被打的是遍体鳞伤，成五看后都被骗了过去，止不住的在心里惊呼他家小姐出手实在太重了，还不如像以前一样一刀了结了干脆利落。

　　见杜文英安然无恙的出来，高灏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看着成五带人下到地牢去，他连忙快步走到杜文英身边，观她神色正常，再加上她确实待的时间不长，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正好对面走来几个人，其中就有刚受完刑这会正被人架着走的李漷，高灏连忙拉着杜文英开口问道。

　　“刚才在下面可出气了，我在上面都能听到那妇人的哭喊讨饶声，你老实说把人家怎么了？有没有闹出了人命？”

　　“也没怎么，无非就是把她打了一顿，出了出心中的恶气，不过那女人太过柔弱不经打，我才揍了几下就挨不住了，你放心人还没死呢！再说她一罪奴死就死了不值一提，军营这么苦闷，我压力有这么大，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吧！这样吧！就把她养在地牢里做我的人体沙袋，我闲了没事去找她练练手排解一下。”

　　“悠着点，别伤到你自己就行。”

　　李漷被人扶着站在原地对杜文英拱手抱拳，结果杜文英其他人都很宽厚，唯独对他是一个眼神都没给，这让李漷很是气结，并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当天下午他的行李便被人扔进了下等兵的营房里，除非有变不然他今后的住所便都是这里了，夜里下等兵营房里拥挤的床铺上，李漷捂着腰上的伤，听着营房里此起披伏的打鼾声，闻着这极尽让人作呕的脚臭味难以入眠，好多年没跟男人们一起睡过了，他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强忍着腰部传来的痛楚，慢慢起身在行李里仔细翻找着那最后一块能要人命的好东西，他要让这最后一块好东西好好发挥它的威力替他除去一个人，一个十分碍眼的人高灏。

　　一想到高灏马上就要同杜元一样死法难看，他便止不住的窃喜，有些兴奋的过了头，一点也没注意到手里的东西与之前的有什么不同。

　　半晌过后才发现，原本那股独有的淡淡的酒香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普通银屑炭的味道，他以为是这东西暴露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毕竟那人给他这东西的时候，有告诉让他小心存放，这东西被封在地窖里有些年头了，绝对不能在外面暴露太长时间，也不能见光，他以为是自己时常拿出来观看的缘故，才导致这东西味道散去，心里后悔万分只顾着担心这东西的效用也没做他想。

　　而原本的那块正是被罗平调包偷出去那块，现如今已乖乖躺在杜文英的手上再不能出来害人。

　　……

　　高灏近来忙于处理军务，有时事多了夜里常常不归自己的住所，忙完后便在书房里将就一下，当然宿在书房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杜文英，因为只有书房离杜文英的房间算是比较近的，其他的地方都远，特别是他住的地方，他喜欢待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那样他会觉得很安心，于是就借口处理军务留了下来，也没想干什么，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她近一点。

　　李漷自被贬为马前卒之后，他以前的那些酒肉兄弟近卫先锋大都树倒猢狲散，不听指挥也就罢了，有的甚至还跑来下等兵的营房里对他落井下石。

　　而他已经过惯了有鲍翅燕窝的糜烂生活，早已不识忍辱负重为何物，更何况这些人都知道他的心眼向来就只有米粒那么大，他们这是料定了他无法东山再起，才敢如此肆意妄为，看着这些人暴露出来的丑恶嘴脸，李漷无法再乖乖的待着养伤了。

　　联系了那个人安插在军中的部下，寻思着如何搅弄出新的一番风云来，结果左右都等不到那人来，一打听才知，对方已离开军中，气的他一拳就揍在了旁边的大树上，现如今的他真的是到了黔驴技穷无人可托，无人可用的地步。

　　掏出了藏在胸前的夜来香，看了看不远处的军营，冷笑一声，他这不是还有退路嘛！

　　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杜文英安插在他身边的那双眼睛，而他刚刚联系的那个人，早在一天前，就因形迹可疑被杜文英悄悄的下了大狱，关进了书房的密室里。

　　审了一天一夜，那个人的嘴巴倒是挺硬的，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都没什么用，目前为止他还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一副但求速死的样子，实实在在的是惹毛了杜文英。

　　不过好在李漷这边漏出了马脚，不然，杜文英还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杀了密室那人。

　　因杜文英的参与，李漷很快便买通了主帅府的一名杂役，并与之调换了身份，担任起主帅府里专门倒夜香的人。

　　当天夜里就开始转弯抹角的打听高灏的动向，不得不说，他到还真是一个急性子行动派，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后半夜借口换火盆就进入了书房，似是怕高灏认出他，放下火盆就离开了。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高灏像个没事人一样进进出出，这可急坏了原本胜券在握的李漷，他知道定是夜来香出了问题，唯一的筹码丢了，他那里还淡定得了，一番思量之后就借口旧伤复发无法行走告假欲连夜逃跑，杜文英倒是痛快也没有为难直接准了，他收拾了一下行李就离开了。

　　只可惜刚跑出玉潼关，就被几个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的黑衣人给团团围住了，为首的男子，正是密室里那个被捉住的男子，是杜文英易容假扮的。

　　见对方这架势，李漷直接就上头了，铁着脸问他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自然是杀人灭口，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全的。”杜文英模仿着那人的声音说道。

　　李漷闻言自嘲一笑，而后说道。

　　“尉迟将军不愧是南昌战神，卸磨杀驴使得一手好手段，晚辈自愧不如，你且回去告诉他，李漷死而无怨，希望他看在我未泄漏半句机密的份上，放过我妻儿性命。”

　　语毕不待杜文英追问，便咬碎了后槽牙的毒包，其实早在杜文英还没有开口之时他便已知道自己暴露了，原因无他，杜文英身上特有的女子香，早在第一次见她之时就被他记下了，现如今他所做的事无论如何都活不了，倒不如保全了那人，也好给自己在这世上留个根。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如今他履行约定，也忘他还能信守承诺。

　　他能信守承诺嘛？当然是不能！自前脚接到李漷的死讯，后脚他就下令杀了他的妻儿，无用之人留着也没用，倒不如送他们一家去阴曹地府里团聚。

　　李漷说的那些，杜文英自是一个字都不会信，她这边什么线索也没有拿到，回到军营后，给京中递了消息，之后就下令戒严，给全军来了大普查，特别是原来李漷麾下或者和他有过接触的人，还真让她查出了几个，不过都是些不经打且知道不多没什么用的小鱼，现在除了密室里的人，其他重要指向性的线索算是彻底的全都断了。

　　不得不说对方藏的实在是太深了，这一刻杜文英真的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