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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桀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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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里,仨孩子那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街道上两边的商铺,幌子挂的高,随风飘舞,很是招眼。
尤其让仨孩子感兴趣的是路边摆小摊子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把这仨孩子给乐得直喊着,娘,您看这个,娘,您看那个,哎呀,娘,这里还有这样好玩的东西呢……
看着仨孩子的这种表现,老耿眼圈都红了,显然这仨孩子是从来没进过城啊!
从李子耩村到东马城也不过十数里地,怎么老李家人就那么狠心对仨孩子这样狠?早先老耿可是不止一次地看到李文琦跟孙翠花两人带着李耀祖跟小花、小草、小朵他们一起在城里赶大集啊,那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着的好吃的好玩的,个个都好幸福的样子。
哪曾想,都是李家儿孙,却区别对待到这种可怜的地步。
“闺女,以后你放心,这仨孩子也是宝贝!”老耿决定不管杜芳苓叫自己是什么,自己都拿她当亲闺女看待了,她的孩子都认下自己这个干爷爷了,不是?!
“嗯,好!”杜芳苓怎么会不明白老人的好心,当下也是很凄然。
老耿打算带他们去迎客楼。
这迎客楼在东马城里是数得着的高档酒楼之一。
走到迎客楼门口,杜芳苓站住了,“耿叔,要不咱们换一家?”
她知道老人也不易,一个人生活,在码头上不过是个管事,跟吴四不同,老人心肠好,也不盘剥苦力,手头的积蓄应该也不是很多。
“不换,就这家,我孙子孙女矜贵着呢,要下馆子就最好的!”说着老人就拎着云隼跟云扬进去了。
蓁蓁看看杜芳苓,“娘?”
“进去吧,听爷爷的!”杜芳苓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一众人刚进去,就听到有人说,“哎呀,这不是耿叔吗?您也来吃饭?”
杜芳苓抬头看,认识,是昨儿个帮着搬货的小余老板余坤。
正好余坤的眼神也看过来,她对着他微微弯腰,算是给人家施了个礼。余坤笑着说,“你可是得好生谢谢耿叔,耿叔可是好人!”
“嗯,您说的对!”杜芳苓也不想多话,既然人家冲自己说话了,那她就假着嗓子回了一句。
“你在这儿瞎掰呼什么?不是有事儿跟我说吗?”这会儿二楼拐角那里探出一个人来,看样子比余坤年轻,样子也比余坤好看,皮肤白净,相貌俊秀,只是那一脸的不耐烦,还有眼底冷射出来的不屑的光芒,让人觉得不喜。
“嗯,我马上就来!”被怼了,但余坤貌似一点也不生气,只讪笑着跟老耿说 ,“我四弟!耿叔,我先上去了……”
“嗯,小余老板您慢些!”老耿也客气地回了一句。
这边小伙计也是认识老耿的,几步到了跟前,“哎呦呦,老耿叔,您可是稀客,快请坐!”
“呵呵,我这里太单薄了,你们这儿太高贵,我总来就得喝西北风了!”老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
“那您今儿个怎么舍得破费了?哦,我明白了,是这位小哥请客?”
小伙计说着,眼神就在杜芳苓的身上转了几圈。
转完了,也没给杜芳苓一个笑脸,可能他觉得,就这位短打扮的一看就是出苦力的,大概是不能成为迎客楼的常客,所以没必要在她身上多施笑脸!
杜芳苓对于这种看人下菜碟的,也不屑一顾。“对,就我请客,怎么了?”
“没,没怎么,您请客,您是爷啊!来吧,爷,您点菜……”小伙计见她有些动怒了,这才挤出一脸献媚的笑来,把菜单双手捧到了杜芳苓跟前。
菜单被老耿一把抢了去了,“说准了,是我请客!”
小伙计看看杜芳苓,杜芳苓也懒得搭理他,就任由老人把菜点了。
富人进酒楼,吃的多半是酒楼里的特色,什么叫特色,别人没有的,或者是别家酒楼做不出来的,那就是这家酒楼的特色,但穷人吃馆子,多半吃的是平常自己家里不常吃的东西,一般就都是肉菜了。
老耿点的也多数是肉菜,什么鱼香肉丝,什么糖醋里脊,四个热菜一个汤,汤是排骨汤,端上来一小盆,小伙计讨好地说,这排骨汤他可是央告了大厨给耿叔您多加了的,若是别人没有这么多……
这样讨喜的话,都知道他是在耍嘴皮子呢,排骨贵,汤不过就是水,多点少点的饭馆也不损失什么,用得着特意走了后门多加吗?
但老耿也是场面人,经过的事儿也多,自然少不了夸了小伙计几句,小伙计站在那里又念叨了几句,那意思等着打赏呢,老耿眼皮子耷拉下来,只顾着给云隼云扬夹菜 ,根本不理他那茬儿,小伙计站那儿半天,无奈只好讪讪然地回去了。
“哼,老子赚的都是辛苦钱,你几句臭掰乎,我就得赏你啊?美得你!”老耿低低地骂了一句。
杜芳苓扑哧乐了,心里对这直性子的老人就更喜欢了。
就要动筷子了,杜芳苓站起身来,跟老耿说,“耿叔,您带孩子先吃,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娘,你去哪儿啊?”蓁蓁问。
“你看着弟弟,别让他们叨叨爷爷,我很快回来!”说完,杜芳苓就跑了出去,她去了迎客楼对面的包子铺,这家包子铺里的包子就是昨儿个余老板买给她们吃的,包子皮薄,肉馅儿大,分量足,她觉得是良心包子。
进包子铺,她跟包子铺老板说,“劳驾,问您一下,这包子一个男人吃饱了得多少啊?”
“我这包子馅儿足,个儿也大,就一般男人吃饱了一屉足够,实在是饭量大的,一屉半足够了!”包子铺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给他打下手的大概是他的儿子儿媳。
俩小年轻麻溜地收拾着屋里的几张简易的桌子,都是老实人的样子。
杜芳苓想了想,码头上干活的一共有八个人,一人一屉半包子的话,那得十二屉包子,一屉包子八文钱,她拿出一百文钱来递给老板,“大伯,麻烦您派人把这十二屉包子都送到码头上,给吴四手下那些干活的苦力吃,这剩下的四文钱就算是跑腿费,您看成吗?”
“嗯,成啊,小兄弟你人可真是不错,肯拿出这些钱来请那些苦力!唉,都是不易的人啊!”老板说着,就麻溜地从火炉上拿下来十二屉包子,打点好了,递给干活的儿子,“刚儿,你去吧,跑着去,让他们也吃口热的!”
“嗯,知道啦!”叫刚儿的男子拎起盒子来要走,又被老人叫住了,他从一旁的米粥桶里舀了几舀子的米汤,都给装进罐子里,“把这个也拿上,光吃干的不成,得喝点稀粥!”
小伙子应声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罐子匆匆就跑了出去。
“谢谢您,老板,给你多少钱?”杜芳苓又要掏钱,被老人拦住了,“不用,这米汤也不值什么钱,给需要的人喝了,我看着心里也舒坦!”
“那……多谢您了!”杜芳苓说了感激的话,心中惦念着迎客楼的孩子跟老人,所以转身急匆匆地就往外走,这一急就不留神在门口跟一个人撞到一起了,那人低低地一句,“你走路不看着道儿吗?急着干什么?”
额?我……
杜芳苓不好意思,抬头一看,惊了一下,撞着的人竟是刚才对余坤言语不逊的那个年轻公子,不觉心下不喜,心说,我焦急走没看道儿,那你呢?你也没长眼,不知道躲着点吗?
所以当下也只是点点头,抬脚就走。
身后余允郴眉心皱起,刚要发火,屋里包子铺老板急忙迎出来,“余四公子,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好人,刚才还拿了一百文钱请他码头上的工友吃饭呢!一百文钱啊,这得他一天赚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儿个的蟹黄包,我请您……”
“不用了。”余允郴缓缓地把目光从杜芳苓那里收回来,接过老板手里的蟹黄包,转身就走。
“唉,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非……”包子铺老板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杜芳苓回到迎客楼,老人跟孩子都吃得挺欢实的,老耿喝了点酒,精神气就更好了,甚至在那里教着云隼怎么划拳?
见她回来,老人笑着说,“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您也吃!”杜芳苓坐下,这才拿起筷子来吃饭。
刚吃了没几口,就见余允郴从外头进来,她有些刻意地低了低头,担心他不讲理过来找自己麻烦,不料,余允郴竟跟不认识她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径直上楼了。
杜芳苓盯着他的背影就微微有些发怔。
“余家是东马城的首富,余老爷为人口碑还成,尤其是从来不克扣苦力们的工钱,他有四个儿子,这是老四,他……跟余家人有些不同,以后呢,见着他躲着点……”一旁老耿缓缓地说道。
“嗯,知道了,耿叔!”其实不用老耿说,杜芳苓对于这种不知好歹的人也会敬而远之的,那余坤可是个好人,跟好人大呼小叫的人想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吃完了饭,杜芳苓要去结账,老耿不让,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说,“闺女,你跟我一块儿吃饭,哪儿能让你花钱?你那钱留着养这些小崽子吧!”说着,他就要过去结账,这摇晃着没走几步,就遇上小伙计了,小伙计过来一把扶住了他,“哎呀,耿叔,您咋喝多了?”
“谁说我喝多了?我今儿个高兴,高兴就千杯不醉,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他们啊都是我的家人,我的闺女,我的孙子孙女……今儿个我老耿高兴着呢……”老耿笑着说道。
“哦,哦,我知道了,耿叔,您就坐下吧!”小伙计欲要扶他回来做,老耿一推,“别个,我得去结账……”
“您甭结账了,老爷子,余四公子给您结账了,您啊,在这里少坐,我去给您泡壶茶来,您喝了解解酒……”
小伙计说着就走了。
杜芳苓楞在那里。
余四公子?就是刚才撞自己那个桀骜不驯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