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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桂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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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苓更不解了,转头看周工匠,“周叔,到余家来干活的,都得是没家口的吗?”
“这个……”周工匠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就什么也别问了,来余家干活的都是被余大公子选上的,余大公子给咱们的酬劳不薄,咱们就别琢磨些别个了,好生干活,别辜负了余大公子对咱们的好处……桂三,尤其是你,以后少说些没用的,多干活是正经!”
“嗯,知道了!”桂三可能也觉得失言了,面色有些尴尬。
七八个人都低下头继续干手头的活儿,杜芳苓站在那里,却有些疑惑。
“杜晨?”
这会儿周工匠喊了一声。
杜芳苓愣怔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明白这是在叫自己呢,急忙过去,“周叔?”
“你把这几块石头都搬到那边的亭子处,等下要用……”周工匠说道。
“好。”杜芳苓应声就搬起一块石头走了。
身后周志成看着她的背影,心说,大公子为啥这回找来的是一个拖家带口的呢?这疑问跟之前大家都在纳闷,为啥大公子找来干活的都是独身光棍儿的问题一样,似乎没什么答案,可越是想不来答案,就越是让人惴惴不安。
余坤是在傍天晌才回来的,而且回来第一件事儿就到了后头的花园工地上,见着杜芳苓正在哪儿搬大石头呢,那么大的一块石头,别人得俩人抬,她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就抱起来,而且走起来大步流星,毫不含糊,这可把余坤给高兴坏了,当时就说,“赏,快点赏,有他在这儿帮忙,那后花园指定建造得又快又好啊!”
他身边跟着一个叫进禄的小厮,这小厮年纪跟吉顺差不多,尖脸猴腮,嘴皮子很薄,眼角往上扬着,满脸的献媚笑,一看就是善于阿谀奉承的那种,“好,好,公子,您的眼光可是独到啊,这怎么就发现那么一个有神力的小工啊!”
“嘿嘿,这还不是上回我跟着祖父去外地运菜回来,他就搁码头上搬货呢,我心里就有了印象,回来祖父吩咐要把后花园修整翻新,我就想起他来了,咱们这后花园亭台楼阁的不少,需要一些石板石条的也多,自然用得上他的神力啊!”
余坤洋洋得意。
“大公子,怪不得老爷拿着您做接班人来培养呢,您可真是有心啊!”进禄这一通夸啊,简直都要把余坤夸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再世诸葛了。
余坤听了有些受用,但嘴上却说,“你小子别浑说,祖父可没说要我接班,祖父只不过是带我出去几趟历练历练,这跟你说的那些不挨着,小心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这心里光琢磨着余家的大权呢!”
“嗯嗯,您说的对,小的不能说,可大公子甭管小的说不说,您可都是这余家的接班人,您是长子长孙……”
进禄的话说到这里,余坤更得意了,不过,转而好像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哼,可惜我不是嫡子!”
“哎呦呦,大公子,这嫡子不嫡子的,有啥用?那位倒是嫡子,可他能做什么?成天就知道玩,祸祸余家的银子,还到处说,不花白不花,反正余家有的是钱,公子,您说,我就纳了闷了,他怎么就那么心宽啊?敢情这银子不用他去赚,他就当这余家的银子是大风旋来的呗?”
“别胡说!”余坤当即黑脸。
四下里瞧了瞧,周遭没人,就只杜芳苓在不远处搬石条呢,这才放下心来,“进禄,你小子可得管住你的嘴巴,别到处给我瞎咧咧去!祖父将来怎么做决定,那是祖父的事儿,我可不能忤逆,违背祖父的意愿!不过,我呢,也不担心,只要是对余家好,我怎么做都是应该!辛苦点也是值得的!”
“大公子,您瞧瞧您说的这些,深明大义啊,换了是谁也得觉得您才是余家正儿八经的嫡子主子!就那玩意,他算什么啊?半道儿被老爷带回家来,指不定是什么人呢?他说他是余家的子嗣就是余家的啊?我看悬……”
“进禄,你再浑说,我打你……”余坤扬起手来,但半天没落下,也只是做了一个样子,继而他低低地道,“你不可乱说,这事儿祖父定然心里有数!”
“可是,公子……”进禄也压低了嗓音,“小的就怕老爷年迈,这万一糊涂了……”
“……”
余坤没言语,眼神看着远处干活的杜芳苓,若有所思。
“所以,公子您可是得早做准备!”进禄见大公子听进他的话了,面呈得意之色。
“嗯,我知道……”
余坤点点头,不再跟进禄说什么,径直就来到杜芳苓跟前。
杜芳苓是背对着他们搬石头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来,“哎呀,大公子,小的给您请安了!”说着,他就微微弯腰,算是给余坤行了礼。
“不用多礼,以后咱们有日子要见面呢!”
余坤见着杜芳苓是高兴的。
一旁的进禄近前递过来五十文钱,“喏,这个给你,这可是大公子的赏,你啊,可着满院子打听打听,谁有你能耐,这进门干活第一天就拿了赏钱了?”
“哎呦呦,多谢,多谢余大公子了!您可真是小的的贵人啊!”杜芳苓接了那钱,又做男人的豪迈样儿,深弯腰给余坤又行了一礼。“大公子,谢谢您让小的的俩孩子去私塾开蒙!”
这话一说,余坤反倒好像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杜晨,你是怎么想起要让自己孩子读书来啊?”
“回大公子话,小的也没别的想法,小的家境贫寒,而且出身卑微,并没有想要孩子将来如何如何的通过科举出息怎样的,小的就不识字,这不识字就容易吃亏,小的也吃过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小的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孩子们识字,最起码能看懂一些契约文书,不至于在经济上被人哄骗了!”
这回答算是合情合理。
余坤听了也是点头,“嗯,你算是一个有脑子的爹!”
进禄在旁边听了瘪嘴,心说,谁没脑子啊,有脑子还不成,还得看能不能遇上您这样的傻东家!
在进禄看来,大公子压根就没必要答应这穷小子的条件,什么想要他进府来干活,就得答应她俩孩子去余家私塾读书,这是两回事好不好?雇人花钱,不怕雇不着力气大的,实在是没这小子力气大,那也没问题,俩人顶一个呗?过去没雇这小子来干活,后花园也建起来了。
这回只是翻新整修,就非得折了公子的身段,听这穷小子忽悠啊?
想到这里,进禄再看杜芳苓,那眼神都是怨毒的。
杜芳苓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货,但也不在乎,她该干活干活,这小子该拍马屁拍马屁,两人也不总在一块儿,没必要在意。
余坤又说了几句,无非是嘱咐他干活小心点儿,可别搬起石头砸着脚了,实在搬不动的,就让人帮她之类的,总之表现得很是一位讲理又善意满满的少东家。
杜芳苓对他是心存感激的。
倒不是因为他这几句好听的话,而是因为他答应让云扬和蓁蓁去私塾识字开蒙,尤其是蓁蓁,余坤明知道那孩子是个女的,也一并答应了,算是开了大恩了。
做人知恩图报,这是必须的。
所以,这一天下来,杜芳苓活儿干得很认真,本来得三四天干完的活儿,因为她的到来一天就干完了。
傍晚时分,余坤又来了一趟,见着院子里工程进展迅速,高兴不已,又让进禄赏了杜芳苓五十文钱。
杜芳苓推辞不要,余坤还不高兴了。
没法子,她只好收下了。
余坤走后,杜芳苓收拾了下东西,想要走,却一回头就见周工匠以及桂三他们正拿眼斜着她呢,个个都是一脸的愠怒,杜芳苓当下就明白了,他们这是埋怨自己到来后,多干活,工期就有可能会提前。
这帮人呢,被余家雇来,那可都是按照工期算钱的,就是说,干一天给一天的工钱,这就有文章可做了,一天的活儿三天干,他们能拿三天工钱,可杜芳苓这快手快干,让他们三天的活儿一天完事儿了,那三天的工钱不就只剩下一天的了?
所以,他们不高兴。
“周叔,这个给您,您拿去跟诸位大哥一起喝个茶,权当我今天第一天来,请大伙了!”
杜芳苓自来就不是抠门的,该花的钱,她是绝对不会心疼。
这钱就是该花的。
得把这几个人稳住了,那她才能在这里好生干活,关键也不全都是为了赚余家的钱,而是为了云扬跟蓁蓁。
周志成看了一眼那五十文钱,手往前一推,“咱们可不是为了你这顿茶钱!”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身后那七八个干活的,都对着杜芳苓用手指头点着,那意思,你等着……
杜芳苓看着他们从余家后门出去,心里有些郁闷,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干活,还能干出冤仇来?
不过,看看天色,这会儿私塾该早就放学了,她惦着云扬跟蓁蓁,也没顾得上多想其他的,拔腿就往外奔,奔到了余家前门斜对面,正看着云扬跟蓁蓁站在门口,也往这边瞧呢!
“云扬,蓁蓁……”
她喊了一声,俩孩子脸上有了笑容,喊着就跑过来了。
“怎样?你俩有没有惹得先生生气啊?”杜芳苓弯下腰来,看着云扬跟蓁蓁。
俩孩子都摇头,“没有!先生还夸我们来着!”
“怎么夸你们啊?”
娘仨边走边聊。
“先生说我俩学的认真,是读书的料子……”
蓁蓁说着就脸红了,“娘,先生还说,我学好了,可以去考状元呢!”
“真的啊?”杜芳苓十分高兴,不过关于考状元这事儿,蓁蓁是个女的,这古代可没有女状元,她婉转地劝了几句,说蓁蓁啊,咱们读书可是为了长见识,不被人糊弄,这状元不状元的,不算事儿……
蓁蓁也是个懂事的,知道这事儿难为娘亲没用,朝廷上有规矩,女人不能参加科举,当下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明面上也是笑盈盈的,这孩子懂事儿早,不想让娘亲为自己担心。
从余家出来,再穿过一个小胡同,才能到大街上去。
娘仨这一路说着,正走到小胡同当间儿,忽然就从旁边窜出几个人来了,这几个人个个手里拿着家把什,有铁锹,有镐头,还有棍子,为首的人正是桂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