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有女》修安

8、八只在外的少女

　　?　　半夏的情况没有减弱，反而愈加严重，她现在就算是和赵高待在一块也会走神。

　　赵高询问半夏，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他不禁有些忧愁，女儿有了自己的心事，不愿意和他这个父亲诉说。

　　从紫女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明从前的事情对半夏依旧有着不可磨灭的印象，坠崖……是他捡到她的事情。

　　对于半夏的沉默寡言，不再有之前的活泼，赵高更多的是心疼，他有了决断。

　　从咸阳传出一个令天下震惊的消息——剑圣盖聂叛逃，秦国派兵追杀。

　　赵高知道的时候，勾唇一笑，他的计划也该开始进行了，盖聂，不要让人失望啊。

　　*

　　盖聂因为对一个人的承诺而背叛了大秦帝国，也因为一个将死之人的嘱托，在践行承诺的道路上先带上了一个女孩。

　　事情很简单，却也显示了这个世道的不太平。

　　盖聂在寻找故人之子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山匪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一个男子，男子重伤在身，一看便知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他的怀里依旧紧紧护着一个人，如果他放下怀里的人，自然能安全逃走，但他没有放弃。

　　盖聂处于本心，出手相救，男子认出了他，直接就将话里一直护的非常好的人托付给了他。

　　盖聂想过要拒绝，可这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听男子的叙说，他是某一家族的家仆，乐善好施，乡里无不称赞他们的美名，可没想到，山匪看上了家中的财产，赵家百口人均被杀害，只有他在慌乱中带着自家姑娘出逃……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希望盖聂能够帮助他家姑娘，不求她报仇雪恨，只求她余生平安无事。

　　男子还说，自家姑娘十分懂事乖巧，心性纯稚，绝不会给他惹麻烦……

　　说完，便咽了气。

　　对于这种有情有义的人，盖聂一直都是尊敬的。

　　他给人挖了个坟，原本打算立个碑的，可是既不知对方的姓名，也没有足够的条件。

　　盖聂还是将被斗篷遮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带走了，他会帮助她，让她平安。

　　小半个时辰后，盖聂走的无影无踪，一群人忽然出现，赫然就是不久前被打跑的匪徒，他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追踪，而是将被掩埋的人挖了出来。

　　男子恢复了呼吸，他道：“走，回去复命。”

　　他们都是认识的。

　　这一切都是赵高的计划，半夏忧愁于那些梦，他便帮助她寻找真相，而不是直接告诉她，只有亲身经历那一切，她才会知道，谁对她最好。

　　于是，为了保护半夏的安全，赵高利用了盖聂。

　　…

　　“你可真是舍得。”赵高身边传来紫女的调侃声。

　　赵高说道：“和她自己跑出去相比，这样反而对她的安全更有保障，如果盖聂都护不住她……呵。”

　　“如果，她一去不回呢？”

　　赵高面对这样的问题，没有回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过是在赌，用自己的命赌，她会选择哪一边。

　　*

　　半夏也曾好奇过咸阳城外的世界，她曾问过紫女，天下有多大？

　　她曾天真的以为，天下就是咸阳城。

　　她的记忆中，自己从未离开过咸阳城，爹爹没有带她出去过，因为爹爹说过，外面很危险，没有他的保护，最好不要去。

　　现在，半夏看着面前的陌生人，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十分警惕，她很疑惑，为什么醒来她既不在家里，而是荒郊野岭，为什么面前的不是爹爹也不是紫女，他是谁？

　　盖聂感受到那警觉地眼神，闭了闭眼，刚逢难事的女孩，从此没有了家人……

　　面对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女孩，盖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姑娘现在感觉可好？”

　　意料之中，半夏没有什么反应。

　　盖聂的声音没有变化，“在下盖聂，你的家人将你托付给我，以后我会教导你。”

　　半夏不明白自己爹爹把自己交给他的原因，“嗯？原因。”

　　盖聂微微皱眉，他现在不能将真正的原因告诉她。

　　可是半夏对于他的沉默，想到了不好的方向，“爹爹，不要，我？”

　　盖聂暂且不去想她奇怪的说话方式，他僵硬地回答，“不是。”
　　如果可以，她父亲怎么会不要她呢？危难之际让下属带她逃生……很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既然这样，他也不能告诉她。

　　半夏沉默了下来，她听见这个回答，冷静了，依照自家爹爹的能力，是不可能将她托付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等等！盖聂？
　　“你，剑客，咸阳？”

　　盖聂点头，这不需要否认。

　　斗篷下传来女孩闷闷地不愉快的声音，“真的，出事。”

　　面对这个聪慧的女孩，盖聂没有选择回答。

　　“爹爹，接我，会吗？”

　　盖聂点了点头，如果她死亡，便会重逢……可是他不会让她死去的。

　　半夏终于摘下了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斗篷兜帽，整理好心情，开口道，“你好，半夏，我。”

　　盖聂愣了愣，女孩的脸上还带着一个纯白的半脸面具，露出下半张脸，可以看到她那一双无暇的清澈双眼，从眼睛可以分辨一个人大致的性格，这个孩子心性纯稚。

　　“你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吗？”盖聂询问道，这样奇怪的说话方式，他在咸阳听说过。

　　半夏抿了抿唇，“曾经，受伤，如此。”

　　盖聂沉默了一会儿，“抱歉。”他不是有意提起她的伤心事。

　　“没事，习惯，简洁。”她这样已经习惯了，爹爹和紫女能从她简短的话语中知道她想要表达的东西，而且，她也从不在外人面前说话，以后要跟着盖聂，自然不同。

　　*

　　半夏发现，盖聂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话也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拖油瓶，他早就走了很远了吧……

　　盖聂也发现，半夏话少，但对周围的一切都带着几分好奇，似乎从未见过，天真纯稚的孩子，但聪颖，学习能力很强，常常有独到的见解。

　　她用着一颗琉璃般通透的心对待这个世界，但这是个乱世，这样的孩子，如果没有遇到很好的人，会活的很艰难。

　　他不知道为什么赵家要将她养成这样的性子，或者天生如此，或者其父对她宠爱非常……

　　可她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她没有什么生活常识，这本该被娇养在闺阁的女子如今却因为落难与他一同被追杀，时也命也。

　　盖聂想过将她留在某个安定一点的地方，可是她这样的性子，独自一人活不了多久。

　　他自然也警惕过，但半夏没有一点内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半夏也从盖聂口中知道，他在找一个故人的孩子。

　　她十分积极，就算是遭遇秦兵的追杀也丝毫不惧，而这些事情也没有让她的眼睛了染上分毫的污秽。

　　她想要帮助盖聂，可是她并不认识盖聂所说的故人，自然不知道那个孩子会长什么样。

　　“先生，那个？”半夏常常会指着一个落单的孩子就问，生怕错过。

　　可是这一次，盖聂随着她的纤纤玉手望去，看清那个孩子的模样时，轻怕她的脑袋以示鼓励，“是他，我们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