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与小纯情》赫米特

24、摊牌

　　秦连站在窗前，外面大雨拍打着窗户，玻璃上挂满一连串的雨珠。他沉吟不语，片刻低头点了一根烟。

　　手机被他搁在桌上，开了免提，老管的声音整个修图室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本来也没想瞒这么久，但近来确实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们说。"

　　“我跟那姑娘都是随性的人，相处觉得彼此合适，就把证领了。她今天回国，我下午要去接她。抽空带过来你们认识一下。"

　　秦连道:“你自己的私事儿，旁人管不了。"

　　那头的老管噗嗤一声笑了，洗手池的水哗啦哗啦的响: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好对付，城城那儿就比较麻烦。那姑娘跟他差不多大，我怕他见了会不高兴。哦对了，你说我把人姑娘娶了，城城以后喊人姑娘喊什么啊？"

　　“这个时候还有功夫开玩笑，"秦连吸了一口烟，转身坐回椅子上，“你瞒着我不要紧，你不该瞒着池城。"

　　“我知道，这不打电话向你求情来着吗？那孩子脾气凶得很，我拿他没办法，你是他师父，到时候你帮我说说话。"

　　秦连闷了半晌，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管霄，池城为什么凶，你知不知道。"

　　“叛逆期？"管霄将手烘干，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啪嗒啪嗒响，“不管什么原因，我挺怕他的，你到时候要帮我说情。"

　　秦连叹了口气:“先别说了，你那儿结束了吧？池城去接你了，你俩别走岔。"

　　“我今儿这局没喝酒，有个领导以前因为喝酒住过院，怕了，明着说不喝。领导都不喝，底下人也就没好意思喝，整个局谈下来挺顺利的。那小子也就瞎操心……我看见他了，我挂了，别忘记我说的话。"

　　“嘟一一嘟一一"电话响起了忙音，秦连盯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看它渐渐转至黑屏，才叹了口气。

　　天气预报说，安市这雨要下一个星期。也不知道封镜那儿，怎么样了。

　　多事之秋。
　　……

　　池城将车停到管霄所在的饭店停车场，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一点半。

　　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他没急着下车，打开蓝牙，用无线耳机看了一会儿游戏直播。按管霄这尿性，大哥说他酒局开到两点，他不拖到两点半绝对不出来。

　　池城这几天眼皮老是跳，打游戏也老输，干啥啥不顺，估计是前几日觉没睡好。

　　等下接完老管，一定要继续回去补个觉。

　　一场游戏直播看完了，池城看看时间，三点还差一刻，管霄开来的车就停在他对面，看样子人还没出来。

　　磨蹭个什么啊。

　　池城有点不耐烦，心想这老东西不会醉成一滩泥跟着别人的车走了吧？越想越有可能，只能摘掉耳机下车进饭店找他。

　　匆匆推开饭店大门，就见管霄从角落一洗手间里出来，穿得西装笔挺的，冲他招手，老远看上去腿修长。

　　将耳机囫囵塞兜里，池城放下步子，吸了一口气，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今天怎么没喝酒？"

　　管霄见他走近了，笑了笑，一条胳膊搭池城肩上，很自然地搂着他走。这小子近几年个头拼命往上窜，搭他的肩已经有些吃力了。

　　“城城，你待会儿有事不？"管霄亲切地问。

　　池城一挑眉:“怎么？"

　　管霄咳了咳，有点不自在:“咱们父子俩挑个地方好好说说话。趁现在还早。"

　　“说什么话？有什么好说的？"池城皱眉，“我待会儿得回去补觉。"

　　“那行吧，"管霄欲言又止，露出一副挺遗憾的表情，“我晚间还有事来着，以后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池城听完两手揣兜里，停在他面前，撩着眼皮看他:

　　“那你有话直说，我听着。"

　　“别吧，"管霄哭笑不得，转眼看看前台，“大庭广众的影响多不好。"

　　池城一副“你怎么这么事儿"的表情，推开门就出去。

　　“去哪儿谈？"

　　管霄跟在后头走着，道:“我来找找附近有什么咖啡馆之类的……"

　　管霄上了池城的车，他自己的车就搁在停车场，说是第二天早上派人去取一下，不碍事。

　　池城系紧了安全带，道:“决定去哪儿了吗？"

　　管霄拿手机划导航，片刻道:“这条街八百米左拐尽头有个小酒吧，要不要进去坐坐？"

　　话不多说，池城调了个车头驶出停车场，往酒吧方向开。

　　一路上老管安静得有点反常，只顾手撑着下巴看窗外的景色，不知是发呆还是打盹，手机铃声响了好几下子都没听到。

　　池城被铃声吵得脑壳疼，不耐烦道:“不接电话？"

　　管霄被唬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拿手机:“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耳背。"

　　尼玛。池城心里想，就凭这音量，那得多背啊？

　　“喂，"管霄看了一眼池城，示意他别说话，“你都到了？转机？知道了，晚上去接你。那边东西别瞎买，听到没？少吃点冷的，求你放下手里的雪顶咖啡，自个儿的胃自个儿心里要有数……"

　　池城屏着呼吸，静静听着。

　　“谁啊？"看管霄将电话挂了，池城这才问。他耳朵没管霄背，能听出来电话那头是位女性的声音，还挺年轻。

　　管霄看了看他，少有地不肯说话。

　　“谁。"池城又问。

　　管霄神情里藏不住事儿，他要是直说，池城可能还不会太在意，因为每天莺莺燕燕飞在管霄身边的女人不少。可他要是藏着掖着，池城就窝火。

　　“城城，我想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管霄道。

　　“说。"

　　“刚才电话里的那位，"说到这儿管霄顿了顿，他能感受到池城这小子气压变低了，估计等会儿要冲他发火，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硬着头皮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她是我的妻子。"

　　“我们，已经领证了。"

　　简单的一句话，说得管霄掌心里都出了汗。在酒桌上都没这么紧张过。他不由地去观察池城的脸色，空气静默得仿佛凝固。池城倒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个愤怒的表情都没有给。

　　等待了半天的暴风骤雨没有如期地降临到头上，管霄刚略微松了一口气，池城却将车硬生生停在路边。

　　池城望着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平静:

　　“看来该谈的已经谈完了，没必要去酒吧了。就这儿，你下车吧。"

作者有话说

　　池城: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