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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林城地域有个叫石安县的小县城,镇上的百姓们都知道,他们的县太爷有个妻管严的嫡妻,就连平日喝喝小酒,听个小曲,都能被揪着耳朵骂,丝毫不敢耍一县之长的威风。
可谁又能知道,这般没骨气的人竟然还有一个庶女,只是有个这般善妒的嫡母,懦弱的亲父,可想而知那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而苏愫就是那个倒霉的庶女,她有个从不管事的爹,还有个恨不得她马上消失的嫡母,但其实她也不觉得自己很苦,因为她还有一个温柔的姨娘,姨娘不仅疼她,还教会了她许多东西,只是可惜,老天爷就是看不得好人长命,这般温柔善良的姨娘早早病逝了,只留她一个孤苦伶仃的挣扎在这小小的县太爷府。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凉,苏愫穿上半旧的淡粉色夹袄,将屋里放置的小炉子上的铜壶提下来倒水洗漱,擦干净水珠又赶紧添了些碳,让火烧的大些,把昨晚晚饭后淘干净泡了一夜的的米装进另一个陶罐里,倒了点热水放上去煮粥,小院里倒是有厨房,但她只有一个之前姨娘生病熬药时买的小炉子,连个大点的锅都没有。
她在这府里本就是个透明样儿的人,嫡母张氏不为难她都是好的了,厨房里更没有她的饭食,每日温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用过了熬的粘稠的白粥,又把她的碗筷什么的洗好拿去放好。
苏愫从另一个木盆里拿出处理好的整鸡,重新冲洗一遍后,便塞到了刚洗干净的陶罐里,放上炖鸡的调料以及一些补身的药材,才把陶罐放在炉子上慢慢煮。
虽然这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条件还比较简陋,但她也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
苏愫弄好这些转身回到里屋,在梳妆台前拿了护手的膏子擦手,她的手可是吃饭的家伙,要好好保养,不然生了茧子,碰不了珍贵的丝线布料可怎么行。
待忙完了,她才来到窗边,就着白色窗格透进来的光拿起了刺绣棚子,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出路了,不敢有一刻的停歇。
破旧的小院里,清丽秀雅的小姑娘低头认真的绣着牡丹花,今年她已经十四了,明年就要及笄了,苏愫从没奢望过嫡母会给她说个好人家,她更相信张氏会把自己卖了当妾。
自从几年前姨娘刚开始得病,嫡母张氏就断了那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月银,虽然从前她和姨娘都不怎么在乎那一两银子,可如今只剩了她一人,那一两银子都能救她的命。
没了姨娘平日刺绣贴补,再加上之前治病吃药花光了积攒的银子,还卖了几件为数不多的首饰,虽然还是没能救回命,想当初没银钱过活的她,很是过了一段饿肚子的苦日子。
苏愫年龄小,之前有姨娘养着,虽环境困难,但也没吃过苦头,她虽然学会了刺绣,可之前姨娘哪里舍得她小小年纪就开始为生计努力呢,平日里也不过是绣个手帕荷包自用,如今是不得不每日拿起针线。
刚开始只剩她自己时是真的艰难,最苦的时候,她都要饿死在这没人管的小院里了,不是没有去求过,但出去一趟也只得了顿打,自那开始,小苏愫就明白了,在这府里她只能靠自己,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饿的头脑发晕,到后来的不知到哪卖绣品,被人骗,到现在终于能填饱肚子,还有了积蓄,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好在,现在终于熬了过来。
苏愫她也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好好活着,再有就是,离开苏府,想起娘亲临死前的话,她捏着绣花针的手不由更认真了些。娘亲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脱离苏府,嫁个普通人,做个正头娘子,以后丈夫疼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刚开始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直到现在慢慢年岁大了,她虽然在县太爷府没什么存在感,但她隔一段时间就偷偷出去卖绣品,见识了外头百姓家的夫妻相处,她才明白了娘亲当初说这话的意思。
苏愫没想过以后嫁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绝对不能做妾,一方面是娘临死前的叮嘱,另一方面苏愫从小就知道,她娘过的不开心,想必临死前,她是解脱了吧。
苏愫的亲娘,沈兰亭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大小姐,只是做官的爹得罪了人,一下子被扣上了贪污的罪名,下了大牢就没能活着出来,家里的哥哥弟弟都被处死,她和娘被卖到了青楼,不愿受辱的娘上吊自尽了,临死前却让她好好活着,绝望的沈兰亭不得不遵从,熬了不知多久,碰上了苏愫的爹,当时的书生苏宁,被花言巧语哄骗的她稀里糊涂的做了妾,反应过来想离开时却发现怀了苏愫,不得已只能留了下来,刚开始苏宁也顶着嫡妻的威慑护了她一阵,可之后新鲜感褪去,便渐渐遗忘了她。
沈兰亭也不在乎,没了宠爱她不在乎,张氏刁难她更不在乎,没银钱,她就卖绣品,她娘出身有名的大绣庄,从小教会了她精湛的绣技,她又教给了苏愫,她对唯一的女儿没什么要求,唯一的嘱咐也是不希望她像她一样做妾。
然而苏愫若是不想做妾,首先要做的,就是逃离这里,那般善妒恨不能卖了她们的张氏,却独独在沈兰亭死后留下了碍眼的庶女,若不是苏愫那张继承她娘的美貌,甚至比沈兰亭还要美的容貌,她怎么可能容她活着,不过是想待价而沽罢了。
可她想离开这里,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就得有足够的银两,苏愫从十岁开始学着娘亲卖绣品养活自己,从磕磕绊绊的吃亏挨饿到仅能饱腹,到有点余钱,她攒了有两年多了,也不过才五十八两多,她一个弱女子,想要在陌生的地方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这点钱,哪里够呢。
绣着手中的活,苏愫盘算着,这两日再绣个四扇的座屏,湘绣,蜀绣,苏绣,连最难的双面绣她都会,姨娘教的时候,她都认真学了,她的手艺好,只是这小小的石安县卖不上价钱,不然凭借她这日日绣的架势,早攒够了离开的钱。
苏愫想到之前卖手帕荷包的绣庄的老板娘说的话,城西的福运酒楼老板月底要嫁女,看上了她的手艺,一座四扇的小屏风能卖得三十五两,可惜现在已经月中了,时间紧迫,不然她绣上一副双面绣的花样更值钱。
破败的小院位于县太爷府一个偏僻的角落,门口也只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因为苏愫平日不用去正院请安,她日常出行也不走正门,而是走小院自开的后门,所以从没想过清理。
此刻珍珠正一脸嫌弃的扯着裙摆穿行在小路上,真是倒霉,偏被太太派来这里请人,路远不说,这遍地的杂草把她新做的裙子都勾破了,再次暗道倒霉的她,站在院门口,大声喊道:“二姐儿快出来,夫人有请。”
一边大力的拍着门板,一边用帕子掩着口鼻,躲避门板上落下的灰尘,擦了脂粉的脸蛋都脏了,珍珠再次在心里埋怨苏愫,若不是她的存在,自己怎么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这般想着,她的话里一丝尊重也无,甚至带了些许的鄙夷。
窗口边被这猛然响起的拍门声吓了一跳的苏愫,捂着被针扎到的手指,对她的不尊重半点不在乎,她只是蹙眉想着,自己都多久没见过张氏了,怎么这会儿忽然想起她了?
思索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只是不论再如何不情愿,苏愫还是要去这一趟的,她站起身,推开了屋门,也不应声,只缓步迈过破旧但被她打扫的干净的院子,开了许久没开过的正门。
闪身躲开珍珠差点落到脸上的手,苏愫皱着眉开口道:“找我何事?”
珍珠遗憾的收回手,她嫉妒的看了眼她瓷白的小脸,恨恨道:“不知!快跟我过去吧,别让夫人久等了。”还真是跟她那个狐媚子的娘长的一样勾人,珍珠心里转了个弯,又不气了,哼,长的好又如何,还不是要被卖给老头子当妾。
当下珍珠也不再开口,直接转身走在了前面,在苏愫面前,她连奴婢都不自称,根本没把她当主子。
扶着门框,苏愫很不想走这一趟,直觉告诉她,会有坏事降临,可现在的她没有反抗张氏的能力,张氏虽然任她自生自灭,从不管她,甚至都不让她出现在面前,但苏愫隐约知道,这个小院发生的一切,她基本都知道,包括她卖绣品的事,只是不愿看见她罢了。
不安的关了院门,苏愫跟上了前面的珍珠,两人无声的一前一后往正院而去。
忍不住啊忍不住,开新文了,
走过路过求个收藏啦!(>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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