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我成了渣攻》魏丛良

20、初恋

　　第二十章

　　“随便看看？”井祝噙着笑，眼前是明晃晃一片的红，他摘下那片红，露出笑盈盈的眼，望进了周一醒的眸子里。
　　他抬起手，捏着周一醒的下颚，周一醒一愣，怔怔的看着他，井祝慢慢贴近，他搂住周一醒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不要，试试那个法子吧，也许就换回来了？”
　　“什么法子？”
　　“你说是什么？”

　　井祝问他，周一醒沉默，他感觉到井祝的气息越来越近，他像是一条深海鱼慢慢被带上了岸，他的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炙热的呼吸洒在耳边，沿着下颚线条擦过皮肤，脸上的温度变得滚烫。
　　就在这时，捏着下巴的手指徒然一松，他睫毛颤抖，便听井祝哀嚎，“不行，不行，我对着自己的脸下不了口。”
　　周一醒睁开眼，看到井祝弓着背，把脸埋在双掌之间，他冷不丁笑出了声，井祝随即抬起头，周一醒绷紧的神经松缓下来，他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就穿这件吧。”井祝看去，是一件十分低调的黑色西服。

　　酒会是在隆城三道里最贵的一家会所中举办，听说是庆祝一个圈内的朋友回国，井祝跟他们混在一块，自然也是受到了邀请。
　　周一醒坐在椅子上，井祝站在他跟前，用发蜡给他抓着头发，周一醒的眼睛不时往上飘，咕哝道：“你发蜡弄太多了，我这个头就算来台风都不会散。”
　　“那天好了，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井祝用温热的手背蹭了一下周一醒的脖子，周一醒缩着脑袋，“好了没？”
　　“马上就好。”

　　井祝帮他打理完，又叫了车，两人坐车过去，到了那边，临到门口的时候，井祝止步，周一醒才反应过来，井祝他是不陪自己去的。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周一醒拉着井祝的袖子。
　　井祝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我都没换衣服，我就没想着进去，我在外面等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
　　“我还以为你会和我一起的。”周一醒有些怕，他比较慢热怕生，和人熟悉了才会流露出一些小性子来，如今在井祝面前，倒是全然的放开了自我。
　　他看着井祝，捏紧了他的手，“你和我一起进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井祝拉开他，他低下头，没去看周一醒，他说：“真的不行，你得自己进去，有一就有二，你这是社交障碍，尝试几次就会好很多了。”
　　周一醒还想说，井祝就把他推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三步，“一个小时，你在里面呆满一个小时，我就来接你，好不好？”
　　周一醒没回答，井祝也没等他回答，转过身融入了街道光影中，周一醒怔怔的的站着，隔了好久，他才迈开步子，往会所里慢慢走去。

　　会所外，井祝抓了一把头发，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帮帮周一醒，有时候虽然说的都是屁话，他也没点真材实料，但趁现在，两个人还这么牵绊着，能帮就帮吧，这小孩实在是不容易。
　　井祝看着周一醒的背影消失在了拱门里，他才哈了一口气，拢紧了身上的衣服，沿着街灯照亮的地方走去。

　　周一醒走了进去，出乎他意料，会所里很安静，大厅里几乎没人，服务员过来问他是不是来参加酒会的，周一醒点点头，便有人带他过去。
　　穿过弯折的走廊，服务员带他站在一扇大门前，闭合的大门推开，里面的音乐声才传了出来，周一醒不禁后退一步，服务员看向他，“先生，就是这里。”
　　周一醒微微一顿，朝他颔首道谢，而后深吸一口气，走入门内。

　　他前脚刚踏入，后脚就有人围了上来，许西捏着酒杯凑到他身边，李燃也跟了上来，手搭在周一醒肩膀上，“你怎么才来？”
　　周一醒不动声色的撇开了他的手，轻声道：“有些事耽搁了。”
　　“什么事啊？是不是不可描述的事情啊，哈哈哈。”李燃暧昧的笑，周一醒扯开嘴角，许西在边上问：“你那小朋友呢？怎么不带过来。”
　　“他明天还要上学，不能太晚睡觉。”
　　周一醒这般说着，边上两个人都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李燃指着周一醒，“你看你，这就是和小孩谈恋爱的后果，哈哈哈，还要上学，太惨了。”
　　就在会所隔壁咖啡吧里，井祝舔着牛奶，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拿着纸巾捂着鼻子，一脸郁闷。

　　“今天是谁回来？”周一醒看着前面台子上正在表演的乐队，那乐队他是知道的，他们演唱会的票经常是开票两分钟就售罄状态。
　　“你不知道？”李燃惊讶的看着周一醒。
　　许西则说：“我还以为你肯来，是因为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你是不知道谁回来啊？”
　　周一醒听的迷糊，放下？放下谁？
　　这般想着，簇在前头的人群突然散开，耳边换了一首音乐，井祝常听的那首歌。
　　周一醒听到李燃骂了一句，“操，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抬眼看去，便见到由远至近，走来一个年轻男人，衣着得体，身材瘦削但高挑，黑发，皮肤很白，模样很漂亮，五官立体，长得很像某个电影明星。
　　周一醒侧头，轻声问许西，“他是谁？长得有些像那个演《冬至》的黎旭。”
　　许西愣了愣，他转过头打量着着井祝茫然的侧脸，心里纳闷。
　　一边的李燃听到了，“噗嗤”一声，他压着声音，对周一醒说：“你是真失忆了还是故意埋汰人的？那就是黎旭啊，你初恋来了呢。”

　　话音刚落，黎旭已站在了他面前，伸出手，手指修长细白，“井祝，好久不见。”
　　周一醒瞧着他笑盈盈的目光，不知所措，他僵硬的伸出手，紧抿着嘴唇，他低声道：“好久不见。”
　　掌心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周一醒便抽开了手，黎旭一愣，他望着周一醒，周一醒不自在的撇开眼，心里冒着酸泡，那是井祝的……初恋。

　　许西和李燃比较识时务，见黎旭来了，两人立刻打着哈哈走了，场面上就留下周一醒和黎旭两个人，周一醒顶着井祝着皮囊，感受着井少那初恋炙热的满含着眷恋的目光，心里是真的堵得慌。
　　黎旭走到周一醒身边，肩并着肩，周一醒往左挪了挪，黎旭察觉到他的动作，无奈一笑，他问：“过了那么多年了，你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他突然这么一问，周一醒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黎旭摇摇头，“算了，你不想提，就算了。”

　　周一醒蹙眉，面上没什么表情，耳边的音乐悠悠荡荡，黎旭抬眼看他，见他面容依旧英俊，只是少年时夺目逼人的光似乎收敛了不少，如今眉宇间尽数是清冷，像是山尖皑雪，淬人心头。
　　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有些不同了。
　　少年时的荒唐犹如一场梦，当年喜笑怒骂都盛开在脸上的井祝，也终究学会了收敛，那张冷淡的面容，不禁让黎旭怀念好奇和向往，让他的心头火重燃。

　　周一醒的心思不在这里，他现在被井祝这个初恋弄得已经不社恐了，黎旭一直同他说话，他听了便都是一字两字回复，这还是第一次他这般无礼数，但敷衍了事的感觉并不差。
　　周一醒频频看手机，等着一个小时快过去，台上的歌一首一首的换，约莫八点半的时候，周一醒收到了井祝的信息。

　　“你还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经常去吃的烤肉店吗？我昨天回来特意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还在，改天我们再一起去吃一次好不好？”黎旭兴冲冲的说着，扭头看向井祝，却见他对着手机傻笑，心里紧了紧，问道：“你在和谁聊天呢？那么开心。”
　　周一醒抬起头，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说：“我该走了。”
　　黎旭一愣，“那么早就走了？”他口气有些急，见井祝脸色，便立刻软下声音，他说：“你要是觉得这里吵，我们到外面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喝一杯好不好？毕竟我们那么久没见了。”
　　黎旭深深地看着他，“毕业后，我一直都很想你。”

　　周一醒错开目光，低下头，他看着手机上井祝发来的信息，想了想，说道：“也行，去隔壁的咖啡店坐一坐吧。”
　　黎旭听他答应，勾起嘴角，他上前十分自然的想要搂上来，周一醒连忙避开，黎旭一呆，只听他说：“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和人接触。”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是会变的。”说完这句，周一醒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刻板，他顿了顿，道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我能理解，毕竟当初是我不对。”黎旭长叹，周一醒实在是不想听他和井祝的陈年旧事，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从会所里出来，冷风扑面，周一醒立起衣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瑟瑟发抖的黎旭，黎旭见他目光投来，以为他要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给自己，便先拒绝着笑道：“我不冷。”
　　周一醒点点头，收回视线，快步往咖啡吧里走去，步伐利落，他身后的黎旭呆了几秒，才紧跟而上。

　　推开玻璃门，门口的铃铛响了响，周一醒走进店内，环顾四周，黎旭也走了进来，站在他身边，看向菜单，“你想喝什么？”
　　“我都行，我先去找位置。”周一醒头也不回往里走去。

　　井祝坐在最角落里，边上还挨着一株绿植，桌上放了个牛奶杯，周一醒走到他跟前，发现他竟然看课本，他走到井祝身边，伸出食指，轻叩桌面。
　　听到声响，井祝抬起头，连忙伸手遮住课本，想把书给藏起来，周一醒捏着他的手，井祝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怕考零鸭蛋。”
　　周一醒不语，只是笑。
　　明明是做好事，可井祝在他那目光下，就是感觉不自在，他眼神往外飘着，轻声问：“怎么样？酒会开心吗？”

　　周一醒点点头，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井祝的肩膀，他微低头，凑到井祝耳边，轻声对他说道：“还有一个你以前的朋友也来了。”
　　“朋友？”
　　“恩，他们是你的初恋。”
　　周一醒声音平板无起伏，似乎只是随意丢来一句话，井祝听了却是一震，就在这时，黎旭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

　　井祝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黎旭，身体瞬间僵硬，瞳孔微缩。
　　黎旭看着那个贴着井祝的小孩，微微睁大眼，皱了皱眉头。
　　周一醒背对着黎旭，低下了头，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