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不由命》袖里糖

12、男人

　　南霑把车停进车库，两人都没下车。
　　严瀼把肚子填饱之后总会觉得困倦，打了好几个哈欠，终于成功传染了南霑。
　　两个人都不抽烟，严瀼只好把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感觉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一下一下……好在他还记得有正事，想要尽力打起精神来，坐直了身子。
　　“我们说说话吧，好困。”严瀼提议。
　　“嗯。”南霑的侧脸在黑暗的车库里，借着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看不清神情，更加显得神秘莫测。

　　“你帮人解决这些麻烦，每次赚多少钱？”
　　“看事情难度，还有，出钱人的经济实力。”
　　严瀼嗤笑一声，“那不就是见碟下菜么。”南霑好像不介意被这样说，严瀼换了个姿势，想让自己的背部舒服一些，“这次多少钱？”
　　南霑也不瞒他，说了个数字。
　　严瀼猛地坐起身来，睁大眼睛，“多少？”
　　南霑笑着重复了一遍，严瀼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彻底清醒了。

　　“这工作这么赚钱，你为什么还要去上班啊？”
　　严瀼很惊奇，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原因，难道说南霑对小动物的怜爱程度，让他这个人整体升华到不为富贵那样一个高度了吗？
　　“一个人经常待着会有毛病的，大多数时候，都需要坚持出门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要融入社会，要见见世面，才能保持相对来说比较健康的自己。”
　　“……”
　　严瀼再一次感觉到南霑是个对自己认知非常准确，本身其实是个无比清醒的人，如果他有南霑的赚钱能力，肯定会选择宅在家里，不和任何人接触。
　　即使自己是这样的选择方式，但不得不承认，南霑的想法是对的。

　　正胡思乱想着，南霑突然转头看他，笑得一脸灿烂：“哎，这次结束以后，我跟你五五分，如果以后你也愿意帮我，我愿意辞职专职帮人解决鬼怪的难题，咱们就这样一直搭档下去。”
　　“……”这话题转换地仿佛上一句说话的不是他本人，严瀼都似乎听到他打脸的声音了，人家自己根本不在乎似的。
　　“算了吧。”严瀼不想趟这趟浑水，“我还是比较希望你帮我想到办法，让我别再看到这些东西。”
　　南霑沉默下来，手里把玩着一个小东西，像枚硬币。

　　严瀼觉得他的突然情绪低落，可能和自己有关，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郑重其事地胡说八道：“再说了，你不是刚刚才说的么，人要坚持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要融入社会，要见见世面，如果你每天只跟我待在一起，我们两个都会变成社恐的。”
　　南霑趴在方向盘上，一副小孩子的做派，“有你社恐也无所谓啊，见什么世面，见你就好啦。”
　　“……”
　　有时候，情话来的猝不及防，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严瀼还在胡思乱想，车里突然什么东西“叮”地响了一声，非常清脆，像是手机的提示音，他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声音，就看到南霑猛地直起身子，严肃皱眉，凝视着车窗外的空旷地带。
　　说实话，严瀼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吓到了，“你……”
　　“嘘。”南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瀼看着放在自己嘴唇前面的手指，对这样的亲密接触有些不适，往后靠了一点。
　　“你看看那地方，有什么？”
　　严瀼闭了闭眼睛，其实刚才南霑直视前方的时候，他猜到了，但是不敢看，现在才认清楚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件事的这个事实。

　　他缓慢地移动脑袋，目视前方，强迫自己不闭眼睛，然后，他看到——
　　车窗上贴着一张脸！正在看着他们两个！
　　“啊——”
　　严瀼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等自己的声音骤然消失，才发现是被南霑及时捂住了嘴。

　　南霑看到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自己脸上，才开口说话：“别叫，我在这儿，没事儿，别害怕。”说完，轻轻取下自己的手掌。
　　严瀼闭了闭眼睛，侧着头不愿意再看：“车窗上有张脸，男人的脸。”
　　“男人？”南霑疑惑出声，皱着眉沉吟两秒，“现在呢？”
　　严瀼自然之道他问的是什么，给自己做了一秒心理建设，猛地回头看向刚才的位置。
　　“诶。”不见了。

　　“消失了？”南霑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点击什么，手法熟练。
　　“嗯，不见了。”严瀼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也开始疑惑起来：“怎么会是个男人？”
　　南霑没回答他的问题，“没跑远，我去追，你在车上别乱跑，等我回来。”
　　“喂——”
　　话还没说完，南霑人就消失不见了，果然身手矫健，严瀼对这样的他很不习惯，打开车窗伸着脖子往外看，连个影子都捕捉不到。

　　严瀼收回探视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待在车里更害怕……
　　他赶快把车窗紧紧关上，虽然知道这只是种心理安慰，这层玻璃怎么能拦得住那种东西，但还是踏实了不少。
　　严瀼轻轻呼吸，时间变得很难熬，南霑一直不回来，周围时不时有车开进来，会发出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他希望车来车往多一些，虽然没什么实质的意义，但是会安心不少。
　　外面的人停完车就出去了，周围彻底安静下来，严瀼似乎可以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南霑还不回来，严瀼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从南霑出去，也就才过去了五分钟。
　　等得心焦，严瀼把手机屏幕灭掉，突然觉察出不对。
　　后背的衬衣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缓慢地重新按亮手机屏幕，身子一点点地向后转动……
　　后座坐着个男人，是严瀼刚才在车窗上看到的那张脸！
　　他根本没有离开！南霑是被引开的。

　　不对。
　　明明南霑才是厉害的那个人，这鬼为什么要专门引开南霑？
　　这鬼的目标是他！
　　严瀼屏住呼吸，瞬间开了车门想往外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