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牙疼

11、第三节

　　卖棺木的门前躺了具尸体，那是寻到归处正待安居；
　　若是官府门前躺了具尸体，那是含冤受屈正待昭雪；
　　若走镖的门前躺了具尸体，那是江湖恩怨倒霉晦气。
　　那具僵硬的尸体，躺在了方家的镖局门前。
　　男尸的双眼无神地睁着，手中攥着一包东西、那裹物的布……写满了血字，他冰冷的指尖紧贴着地面，血红的、斗大的字：求见方总镖头。他的人生随着血字的笔画慢慢地走到了尽头——他瞪着“承远镖局”的牌匾，眸中的千言万语无法倾诉，然他的神色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乍见此景的方平差点以为自个儿父亲以前得罪了那路仇家，今天才来找茬示威，他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人前来此地应该是有求于镖局的。
　　尸体收敛入棺，清理门前血迹，留下的……是那人死前依旧攥在手里的物事。
　　裹物的布幅，上书：
　　师兄秦安澜蒙人所害，被诬刺杀武林盟主江栉风，现为江湖正道所指，受同门兄弟之责，困于锦玉山庄地牢，师兄何辜！在下手执之物可昭师兄之冤，望方总镖头怜我师兄之才，将此物交予将盟主。
　　燕归门萧明澜瞑目敬上

　　既然说这萧明澜手上有物事可证明其师兄清白，那自是好办……虽然这人托镖的方式、实在诡异了可点。
　　但除去血书的布幅，剩下的是……署名秦安澜的大红拜帖？！
　　请问秦安澜何许人？
　　一剑击水弄晓月，双刀破冰拂杨柳。这句形容的是燕归门中秦安澜的刀剑双绝。
　　据说，他弄剑而舞时，扬起的尘埃可搅乱倒映水中的月影；他练就的刀法破冰而去时，碎冰可穿杨折柳。
　　……
　　“下个月十八便将举行武林大会，你要将此物送去？”随还蹙眉，将帖子接了过来左翻右看上下摆弄，最后断定出了帖子正面的烫金大字格外刺眼醒目气势逼人外，实在无甚怪异之处。偏偏怪异的是萧明澜怎会放心将此事交付镖局去办？
　　“现下已是二月下旬，若能赶在下个月之前将之送抵，那是最好不过。”
　　桌上搁着茶盏，玉姑娘将茶水倒出，石桌上汇成一滩泽润，她用指沿圈边往外画，水涟漪，循其指尖趋向于不同的形状——玉姑娘玩的甚是高兴，不亦乐乎地点着水纹，玩着手指。
　　随还摇首，道：“难道你不觉得……萧明澜有事瞒着我们，或是说他也被人蒙在鼓里。”玉姑娘将茶水倒进那当爹的掌心，意图玩耍，但效果明显不佳。
　　“他瞒着我们什么？他被谁所蒙骗？是燕归门，还是他的师兄？”方平苦笑：“毕竟萧明澜已死，我们的猜测毫无根据。”
　　玉姑娘的魔爪伸向那份大红拜帖、她将之摊开，对其广阔疆域面积觉得十分满意——随还果断地阻止她在上面倒水的动作，玉姑娘小嘴噘了半天高，只得用沾水的指在上头勾画。
　　“根据啊……”随还神色诧异地看着玉姑娘指尖所到之处，红纸上逐渐现出可疑的痕印。“我想……这个应该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