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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昆仑刚经历一场浩气恶人大战,凌冽的风雪中还夹杂着粘稠的血腥味,白求骨裹着厚重毛领坐在房顶看大雪风光。这件上层的皮毛还是刚刚从对面浩气一个霸刀身上扒下来的,一看对方的模样就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少爷,也不知道是否是被浩气长存惩奸除恶的武林正道洗脑了,才来这是非之地白白送了性命。
      白求骨故作慈悲,哀叹一声:“众生皆苦。”

      慈悲?在白求骨心里是不存在的东西。白求骨这一生不说十恶不赦,也可以说是恶贯满盈,但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不信那善恶,不信那因果,他誓要活得肆意潇洒,离经叛道,什么天道轮回,善始善终,都是狗屁。

      白求骨出生于南疆一处偏僻的村落,那里的人以养蛊为生,而他的父母就是那最疯狂的一类人,他们以研究传说的生死蛊为执念,甚至不惜拿自己的亲生孩子做试验,从小将他泡在毒物之中,不过这倒也练就了白求骨一副百毒不侵之躯。后来他父母炼蛊不当,直接中毒身亡,倒是他活了下来,然后他就在村子里浑浑噩噩地靠村民救济过活,再后来村落来了两个外人,那个长得好看的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另外一个聒噪的很。那个长得好看的道子想要带他离开,或许是动了恻隐之心,那时的他坐在树上,听这个外界之人绘声绘色地将外面精彩的世界,但最终他也没有跟他离开,去往那个大雪纷飞的华山和富饶美丽的长安。
      并不是不对外面的世界好奇,而是他不愿跟随谁任何人,他不信任任何人,准确来说他厌恶‘人’这种物种的存在。

      恶人谷毒医千蛊,结果苏弈墨那个疯子真的把自己作死了,简直比中了情蛊还要无药可救,为了一个死了多年的人,搅得整个昆仑动荡不安。那个疯子死了,结果他在自己身上下了疫病,当年那场围剿,那些人,不是一开始就死于刀下,就是后来也因为感染瘟疫死光了。这也就算了,这疯子敌我不分,恶人谷也纷纷感染上了这种疫病,惹得王遗风大怒,最后白求骨遭了罪,让他来解决这场疫病。
      白求骨杀人无数,还真的就没救过人。所以最后他给所有得病的人又下了一遍毒蛊,以毒攻毒,让蛊虫寄存在血肉中,全身游走几遍,吸食干净毒素以后再爬出体内,过程虽然万分痛苦和恶心,但是效果还不错。
      至此恶人谷的人纷纷对这疯子退避三舍,敬谢不敏。
      白求骨身为恶人,却不把恶人谷的人放在眼里,谷中人对他厌恶也好,恐惧也罢,他又何尝在意过一分。

      也许是谷主王遗风为了让白求骨消停一点,竟多个月来没有安排任务下来,白求骨乐得清闲,决定东行培育蛊王。

      从昆仑一路往北便是塞漠之地,万顷黄沙,寸草不生,和终年严寒的昆仑是天壤之别。
      辗转此处,是白求骨每年必行之旅。在极寒之地孕育蛊虫,再在赤炎之地培育蛊王,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此处沙匪横行,要找几具新鲜的尸体倒也不是难题,在一块山石背阴处挖出一个大坑,将一队沙匪的尸体扔进去,再将一盅的蛊虫倒进去,这些蛊虫靠着腐尸滋养,然后等腐尸消耗完,它们为了生存就会相互吞噬,最后留下来的便是蛊王。
      一切准备妥当,只需静待一两个月,来取蛊王便可。裹上防风沙的纱巾,吹上一曲南疆笛音,伴随着驼铃铃铛响,慢悠悠地往龙门客栈前行。
      龙门客栈在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匡扶正义的武林英豪,穷凶恶极的恶人,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游走风尘的歌女,铤而走险的商贾……全都能坐到一起,挤到一个客栈,唠嗑武林风云。
      鱼龙混杂,极为复杂。
      但,白求骨一向喜欢这么复杂的地方。

      在龙门客栈要了间上房,让小二备上了水,白求骨正舒舒服服地趴着浴桶里打瞌睡,然后就听见外面一阵吵闹。
      又有人闹事了。
      是非之地。
      翻了个身,继续舒坦地打瞌睡。
      结果……
      听见窗子被撬开的声音,白求骨马上咪开狭长的凤眸,房梁上的灵蛇慢悠悠吐出危险的信子。
      撬窗而入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白求骨长相极为妖艳,到了雌雄莫辩的程度,唐林一度以为自己误闯了女儿家的闺房。
      白求骨趁对方微愣之际,已经让灵蛇突袭将对方困了个结实。
      唐林怎么也想不到房梁上会突然出现两条巨蛇,等他防御时已经被缠绞上了。
      “啧啧,看看这是自动送上门的小猎物。”
      白求骨随手披了一件亵衣,漫不经心地打量在地上被灵蛇困成一团的人。一双玉足直接踩在了对方脸上,然后毫不犹豫地踢掉了对方的面具。
      “啧啧,还真是个小娃娃啊,细皮嫩肉的长得不错,”脚尖挑起对方的下颚,左右打量了下,“喂了我的宝宝们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因为被灵蛇捂住了嘴巴,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只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愤懑。
      “乳臭未干的小狼崽子。”白求骨一抬手,唐林便晕了过去,“别吃哦~怪好看的,留着。”白求骨拍了拍两条灵蛇的脑袋,青白两色的两条大蛇有点不舍地在唐林的颈间嗅了又嗅。

      唐林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沙漠上,身下是温热的沙子,头顶是浩淼的星空,身旁是暖橘色的篝火。随后就瞥见一抹紫红色的布料,视线沿着布料一直延伸过去,就见那个人靠坐在一块石头上,着装暴露却又极衬那人妖艳的容颜,双目狭长上挽,眼角泪痣好似风情万种,薄唇上扬似笑非笑,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银饰扎起,留下几缕随意地垂下……两条灵蛇正亲昵地缠绕在他腰间,发出‘丝丝’的响声。
      唐林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醒了?小鬼。”白求骨挑了挑眉。
      唐林坐起身来,发觉武器机关弩不在身上,暗器也被收刮走了。
      “别找了,那些破铜烂铁我都扔了。”
      “……。”被缴了武器对于任何一个唐门弟子来说都是危险至极,甚至没有同归于尽的可能。
      “想什么呢?小鬼。”
      “……唐林。”
      “恩~你这小小的唐门弟子来荒漠干什么?”
      “出师任务。”
      “任务?”
      “杀人。”
      “谁?”
      “……”
      问到关键之处,唐林就闭口不谈了,任白求骨怎么套话,也不再多说一句。
      “无趣,当真无趣,你们唐门弟子当真无趣。”
      “我认识我门弟子?”
      “呵~~认识几个,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就是我宝宝腹中餐。”说完,他又揉了揉灵蛇的脑袋。
      唐林抿起唇,双眉紧皱,再联想到此人的着装,试探地问道:“你是恶人谷的人?”
      白求骨眯起眼,笑着说道:“恶人谷毒医千蛊听说过吗?我就是‘千蛊夺命,白骨丛生’的白求骨。”
      此等名号,江湖中人岂能不知?唐林瞳孔猛的一缩,脸色瞬间白了,他是赢的一成把握都没了。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小鬼。”白求骨笑得很是愉悦。

      喝得醉醺醺的白求骨拎着唐林的后领回了龙门客栈,一会儿就瘫睡在床上不省人事。唐林看了他很久打算偷溜出去,结果那两条灵蛇倒是尽职尽责地轮流盯着他,真是无机可乘。唐林按兵不动地退回了角落,但是今晚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醉酒的白求骨虽没吐一地,但是却耍起了酒疯。唐林在角落半醒半睡的时候,就看见某个黑影扑过来,把他按在角落,对方一脸惺忪,嘴边挂着诡异的笑,然后像搓面团一样的蹂躏他。在绝对武力值面前,唐林被摧残地像失贞的黄花闺女。白求骨折腾完他,又去折腾他的两条灵蛇,又亲又抱的,让唐林在角落怀疑人生。
      被闹腾了一晚,唐林直到第二天午时才醒,房中两条灵蛇懒洋洋地扭在一起,桌上还留着饭食,但那人却没在。
      唐林啃完馍饼就听见楼下传来疾驰勒马的嘶鸣声,下楼看了眼,就看见白求骨盯着毒辣的太阳,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散的样子坐在一面沙坪墙上,他底下围着一圈穿着蓝色袍子带着各种武器的武林人士。

      “恶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白求骨完全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取出虫笛,吹起一首悠扬的南疆曲。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客栈中那些聪明的人已经抓起行囊离开了是非之地。唐林处在门口,思考着要不要趁乱跑路。结果白求骨一个犀利冰冷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小心思就偃旗息鼓了。
      现在的白求骨很危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了。唐林的直觉一直很准。
      果然松软的沙石中钻出了大片黑色小虫,随即几声惨绝人寰的哀嚎,让唐林看见那些如同蚂蚁一样的虫子纷纷钻进了那些人的皮肤中,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他们的血肉,这些人满地打滚,没一会就变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围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散去了。这是唐林第一次看见白求骨杀人,真让人惊恐。
      杀了人的白求骨一点都不为意,继续翘着二郎腿,嚷声问了句:“睡醒了?”
      唐林知道问得是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今天又有好玩的了。”
      然后又是熟悉的感觉,唐林只感觉到后领被一提,双脚立刻悬空,晃眼间又到了马背上,白求骨扬起手中的马鞭,踏雪宝马绝尘而去。
      “去哪?”
      “杀人。”
      唐林就知道不该问的,能让他觉得好玩的哪会是好事?
      白求骨腰间细软有劲,但是唐林总感觉是入骨的冰凉,像蛇。

      在龙门客栈的北面有处叫孔雀林的地方,此处聚集着一群叫赵家寨的沙匪,白求骨这次就是为了找这群人的麻烦。
      在沙匪警戒的外沿下马,白求骨推了把唐林,“走,你要找的赵三就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赵三?”唐林的这次出师任务就是要取一个叫赵三的人的首级。
      赵三这个人出生于江东地带,因为那带常年涝灾严重,便做起来打家劫舍的山贼,因为练了一手好功夫,成了山贼头头,并且迅速地扩大吞并周围的山头,成为一带大患。后来惹得事大了,被朝廷通缉,经江湖侠士围剿,迫于无奈赵三就带着一些下属逃到了塞外,最后辗转到了龙门荒漠,做起了沙匪。

      “就你那点事,还能瞒得了我?”白求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紫色的蝎子塞进了唐林怀里,“带着我宝贝儿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啊,要杀赵三我可不会动手。”白求骨又搓了把脸,“啧,我养的宠物可别那么容易死了。”白求骨其实也不明白怎么就和这个小鬼折腾上了,也许还真是太无聊了,养只来玩玩。
      而唐林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让这个江湖大佬有所算计的。

      唐林偷偷地溜进了寨子,小心翼翼地接近赵三的住所。也许是正直正午,这帮闲来无事的沙匪全都一副懒散的样子,有些聚在一起赌钱,有些躺到阴凉地打起了呼噜,这样的情况对唐林来说便利了不少。
      大腹便便的赵三此刻正搂着一位美姬睡的昏天暗地,地上的酒坛滚了一地,酒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唐林像猫一样的闪到赵三的床边,取出淬了剧毒的梨花针,悄无声息地射进了赵三的太阳穴,睡梦中的赵三抽搐了几下,马上口吐白沫没了生息。唐林呼了一口气,了去一桩大事。
      但是变数往往在弹指之间,那位美姬就这样无缘无故地醒了,一声惊叫惊动了整个寨子的人。唐林马上跳上屋顶,快速撤出。
      一堆人围了上来,唐林且战且退,渐渐的体力不支让他不慎背部中了一刀,眼看着要被围攻,身边的那只紫蝎一闪,消失多时的白求骨就从天而降,虫笛一扬,击退一圈的沙匪。
      “呦~现在才叫我?看你狼狈的样子。”

      唐林拿了赵三的刀和信物要回唐门复命,原本以为白求骨不会放他离开,但对方十分爽快地答应了,除了硬塞他的那只紫蝎,也对没对他下药下咒,这般轻松都快让唐林以为他和白求骨像萍水相逢的友人,终有一别,结果……
      “你回唐门等着,过个月我就过去找你。”
      “你要去唐门?”
      “恩,我听闻唐门有一种稀有的黑白两色四脚兽,这次过去研究下。”
      “黑白……四脚兽???等等!!那是——”

      唐林回唐门已经两个月了,每次训练回来趴在窗口看外面竹海滔滔,那次荒漠之行就像一场梦,一个月之期已过,那个人……没有来。
      那只紫蝎一天到晚趴在他的枕边,如果不是偶尔要出去觅食,唐林都以为它死了,现在他时不时地盯着这只蝎子看半天,时常无奈地叹口气。

      夜深微凉,斑驳的竹影落在窗前,烛火摇曳了几下就灭了。被夜风灌了满脖子,唐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整个人埋进了被子中,冷!凉意入骨,就像被蛇缠绕着,冰冷的鳞片一寸寸地滑过你的肌肤,危险的信子在耳边厮磨,唐林一下子吓醒了,然后就看见两个异常熟悉的蛇头,正歪着脑袋对他吐信子。
      唐林:“……”。
      他此刻正躺在地上被两条绿白灵蛇缠裹着,而他的床上正大大咧咧地躺着一个人,睡相及其豪放。唐林坐在地上看了这个人很久。
      就这样突然的出现了,比梦境都不靠谱。他大摇大摆进了他的房,睡了他的床,一副理所当然地把他扔下床,就像认识很久最亲密的人,如此肆无忌惮。
      “已经两个多月了,你失约了。”唐林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恰似一个委屈的孩童。
      白求骨没有回答,但唐林肯定他一定听见了。
      “我去做早饭了……你能吃辣吗?”
      “恩……”

      用过饭,唐林带着白求骨去看熊猫。“这个,我先提前跟你说,熊猫很稀有,是禁止捕杀的,你还是放弃弄一只回去试蛊的想法。”
      白求骨身上的铃铛叮当响,他哼着小曲,步履轻快地跟着唐林深入山林。“那还真是可惜,没什么是我白求骨拿不到的东西。”
      唐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兜兜转转穿过层层的竹林,终于来到了大熊猫的栖息地,唐林顺着路上的踪迹很快速地找到了大熊猫。“在这里,”唐林扒开灌木丛,里面的枯草堆处正趴着一只黑白两色的萌物,“这只估计只有两个月大,它的母亲应该外出觅食了但一般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看还是快点,带幼崽的母熊一般会很凶残……”
      白求骨看着这圆滚滚的小东西,很自然地领着它的后领提了起来,小家伙半睡半醒地睁开了眼,嘴中还吐着奶泡。
      “那个……你……”
      “好可爱~”白求骨把它揉进怀里兴奋地撸起来。
      “……”

      白求骨直接和熊猫幼崽疯玩到一起了,唐林看到他没心没肺地大笑,竟然受其感染,会心一笑。

      “我们还是快走吧,母熊要回来了。”
      “不要~我要带回去~!”
      “不行!”
      ……
      ……

      争辩了半天,白求骨竟然先妥协了,并且恋恋不舍地将幼崽塞回了窝,然后一脸怨念地回来对着唐林的机关小猪死命蹂躏。唐林也不指望他消停下来了,只能委屈他的机关小猪了。
      “看完熊猫,你有何打算?”
      “去长安看故人,然后去南屏山。”白求骨这样说。

      其实更准确地说是去纯阳,苏弈墨死后是白求骨收的尸,因其苏弈墨恶名远扬,断是不能再入土万花谷了,而且……温暮曾经的心愿便是和苏弈墨回纯阳过归隐生活,想来这也是苏弈墨的愿望了。所以最终白求骨将他们一起火化了装在一个骨瓷里面安葬在了纯阳后山。
      一个疯子和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终于都入土为安,长相厮守。

      整个恶人谷,白求骨这个疯子和苏弈墨这个真疯子的关系不错,苏弈墨外出他是唯一被允许照顾温暮尸身的人,所以两人混久了,毒术倒是相互交流了不少。

      “我们就从唐门出发,算算时间,到那就差不多是清明了。”
      “我们?”唐林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不然我干嘛要来找你?你做饭的手艺我还是挺满意的。”
      “……”唐林一脸生无可恋,“你总是这样吗?喜欢就抢过来,不喜欢就杀了?”
      “有何不对?”
      ……

      到达长安之时正值出暖花开之际,三三两两的行人踏春而游,女儿家各个花枝招展笑声清脆,文人墨客吟诗作画风流潇洒,小贩走商吆喝声不断热闹非凡……动荡过后的长安城抛开那段烽火伤痕,如春柳抽条,百废待兴。
      上华山之前,唐林提前准备了一番,不然以某人怕是到了华山才醒悟过来。纯阳四月冰雪不曾消融,一路跟随而来,他算是看透了白求骨那缺根筋的性子,后知后觉,遇事了,便可顿生不快,然后就会动手打家劫舍。这次不给他准备妥当,怕他到了纯阳去掀了人家的暖炉被窝。

      四月山下桃红柳绿,山上却仍是深雪三尺,如方外之地,茫茫雪地,恰长存此刻。

      小路蜿蜒,穿过层层山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雪地,拨开丛丛灌木林,唐林早已忘记来时之路,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见一方小小的荒塚,雪覆盖在上面,只剩下光秃秃地一个土包,不立墓碑,不植花草,简陋地看不出是一处坟地,更无人知道此处埋葬了曾经那个让武林闻风丧胆的毒医苏弈墨。
      白求骨席地而坐,拍开酒坛上的泥封,倾口而下,白雪瞬融,祭上了大半坛,才折回瓶口仰头一口饮下剩下的酒,“又到了清明呢,恶人谷还是那么无聊。”白求骨没头没尾地诉说着,“无聊透顶……那个十恶……”
      唐林站在一边不言不语,只皱着眉,担心眼前的人又会宿主耍酒疯。
      喝完了酒,白求骨将酒坛埋进雪了,一抔一抔地用雪将酒坛深埋,仿佛一场慎重的祭奠,对死者表以最大的敬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带起林间树顶的细雪,零零洒洒的落下来,白求骨似醉非醉,挂着唐林的肩,找了处山洞安歇。
      白求骨喝了一晚的酒,神情难得沉重,像一尊冻僵雕塑依倚在洞口。外面是星空皓月,银装大地,雪林万里,是一副好风光。但不知道他赏的是景,还是虚无缥缈的慰藉。
      唐林将篝火擂起来,添上几段柴火,确保它能一直温暖到明早。又将刚才行路打湿的披风铺开展平,让篝火慢慢地烘干,还考虑着要不要热下干粮饼,忙得不亦乐乎。
      白求骨一把把他按到身边,随手就灌了他一大口酒。
      “你这小鬼,放着这么好的美景不赏,竟折腾些有的没的。”
      冷不防被灌了一口烈酒,唐林咳了半天,一脸不满地看着白求骨。
      “真没有,就这么一小口,是男人就给我喝。”
      “……你上次还是小孩不能喝酒。”
      “我有说过吗?绝对不是我说的……”
      “……”这个男人的话哪句能当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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