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故事合集BL》左木茶茶君

7、小鬼夫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薛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非常认真，左钦甚至能从他眼睛的倒影里看清可怜兮兮的自己。

　　左钦感觉自己心里一下一下咚咚作响的聒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但他只是舔了舔嘴唇什么都没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薛林：“什么都行吗？”

　　薛林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然后又不自觉笑了笑，言语里带上来不自知的包容：“嗯。”

　　左钦像是得到了一个心心念念的糖果的小孩，笑得眼睛弯弯，最后只是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啦，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恩公你不用为我做什么，我在报恩啊。”

　　薛林听了左钦最后一句话心里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添了一句：“你也不用叫我恩公了，听着怪别扭的，就叫我薛林吧，你……”

　　“我叫左钦！”小鬼笑着抢答道，不知怎么地，他感觉自己和恩公更加亲近了。

　　“唔，左钦，你记得以前的事吗？我是说你死之前，你的家人之类的。”薛林看左钦有些迷惑的神情，又换了个说法问道。

　　左钦在听到薛林提到死前的事情笑意平复了些，表情难得有些纠结，也称不上难过，更多的像是因为记不清的纠结：“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我有一个很严厉的爹，他教了我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其他人就不记得了。没关系啦，不是说人死如灯灭吗，我现在已经放下了。”

　　薛林不知道左钦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不过他看着左钦似乎不太愿意说这些事也没再多问，只是将其默默记在了心里。

　　左钦多数时候都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单纯又可爱，但谈吐举止很有风度教养，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而左钦的骸骨落在安河村的山林里，说明左钦生前的居处应该离村子不远。

　　薛林想通了这些后，也没在左钦面前多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在山上打了不少猎物下来后，租赁牛车把野物都拉到不远处的镇上和县上去卖。左钦是小孩心性，大抵村子还是闷了些，因此每一回到镇子或者县城里他都特别兴奋，看什么都稀奇。

　　薛林把一牛车猎物交给了酒楼的负责人后，不着痕迹地睨了一眼不远处正赖在香烛铺子前眼巴巴流口水的左钦，然后压低声音地招手唤来了店小二，从兜里掏出了一锭银两。

　　店小二看到银两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收下然后极为上道地询问：“这位爷，需要我做什么？”

　　薛林为了防止被左钦听到，因此几乎是气音在店小二耳边耳语道：“麻烦小二哥帮我在这镇里问问，这几年有没有哪一户走失了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小公子，有劳你了。”

　　店小二虽然不明白薛林的用意，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二话没说就担下了这门差事。

　　酒楼里人龙混杂，打听消息也比较容易，店小二成日里跑堂，消息来源比他广得多。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实际操作却并不简单，打听左钦的身份也远不如想象中的容易。他许多次在镇子里乃至县城里问了个遍，要么是没有走失人口，要么走失的只是孩童，十八、九岁也是成人了，鲜少有走失的。

　　总之大半年过去薛林也一无所获，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探求左钦的身份，毕竟如左钦所说，人死如灯灭，当事人都不在乎他又何必这样，但薛林内心又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不是的。

　　如果找到了左钦的原身身份，那他就不是孤魂野鬼了，也不至于墓碑上无字可写。

　　虽说寻找左钦身份的事情没有进展，但二人还是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大半年。左钦总是特别热衷和薛林一起上山打猎，但是每回打猎都暗中用法术帮他。

　　薛林几乎不用使什么力气，就不断有猎物自发地撞死在他面前。左钦认为这样省了薛林很多事、是在帮他，但薛林却觉得自己本就是猎户，合该本分打猎，左钦这样帮他完全就是使诈。

　　因此在几次之后薛林就不让左钦跟着自己上山打猎了，左钦自然是不太愿意的，若是薛林在也就罢了，然而薛林不在的小木屋对他而言没有一点儿吸引力。

　　薛林看出了小鬼不太开心，左钦的情绪过于外露，嘴巴瘪着、眼睛也不如往日有神，就差直白地在脑门上写“我不开心”四个大字，薛林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左钦，因此在思考了几天后，他上山打猎从稚鸡窝里小心地抱回了一窝小鸡。

　　左钦：！！！

　　小鸡看着还是初生儿，嫩黄的羽毛不太丰满，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嘴巴里时不时唧唧喳喳叫几声，左钦眼睛亮了亮，心都要萌化了。

　　薛林看出左钦喜欢这几个小家伙，看到他重新开心起来，自己也挺开心的。这样的左钦才是他最为熟悉的小鬼儿，单纯可爱、无忧无虑。

　　因此之后薛林上山打猎左钦再也没吵着要跟着去了，反而一个人乖乖地蹲在家里照顾那一窝小鸡，亦步亦趋地跟在它们身后观察。

　　刚开始来小鸡们还不太习惯，因此恹恹的也不怎么动，连左钦给它们煮的小米粥也不吃，急的他不知所措，因此火急火燎地上了山求助薛林。

　　薛林也是个大老粗，从前就顾着自己活，从没养过这种小东西，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硬着头皮到村里养过鸡的老人家里取经。

　　薛林在村里人印象中总是凶神恶煞不好相处的，因此那些个老人家看到薛林来了都以为他是来打家劫舍的……

　　然而薛林一个颇为粗犷的汉子，面对老人们有些防备的目光，也没生气，只是郝然地挠了挠头，从兜里掏出一窝叽叽喳喳的小鸡，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老人家，你知道鸡怎么养吗？这都是我刚从山上捡的，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肯吃东西，整日恹恹的，是不是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