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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见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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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季斯鸿把手从自己的肩头撤了下来,岑兮赶紧拉着他的手拽住,又给放到了自己的肩头摆好:“那你既然是要帮我,总不能帮一半吧,大爷大妈绕着小区跑,说不定走两步咱们就又遇上了,揽好揽好。”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笑意闪烁:“继续做我男朋友。”
“是假扮。”季斯鸿面无表情地纠正。
“反正是男朋友。”岑兮嘀咕了一句,一边用自己的肩头轻轻撞了季斯鸿一下,“你怀里挺暖和的。”
她笑:“想赖着不出去了。”
季斯鸿轻轻抿唇,只觉得自己给自己找了块烫手山药。
他今天早上开车到岑兮这里来,本来就是鬼使神差,要知道他住的别墅和岑兮住的小区一个城中一个城郊,驱车过来就花了五十多分钟。
会在看到了那个大妈一副要给岑兮做媒人的架势之后,上前揽住她,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更是出于冲动……
不,都是大爷大妈的错。
季斯鸿忽然垂眸,看了眼越走越往他怀里凑的岑兮。
她矮他大概有十七八厘米,从他这个高度垂头看,能看到她乌黑柔软的细发一半绾成丸子,一半仍披在背上,干净利落。
十九岁的时候他曾无意抚过她的长发,现在仍记得那种触感。
像是指尖触碰到了春日里头山间脉脉清泉水。
再往下看,看见了这人红唇边勾着的一抹餍足笑意,季斯鸿的眉梢动了动,心里头有些异样,揽着她肩头的右手不动,左手却是轻轻抬起,将这人往边上推了推。
岑兮很不满意:“你不是影帝吗?难道不知道如胶似漆的小情侣该是什么样子?”
说完又往季斯鸿的怀里凑了凑,直接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腰上:“这样才对。”
相拥的两个人男人身姿挺拔,女孩纤细高挑,往他们两人这边投来目光的人很多。
季斯鸿左手抬起,默默将帽檐压低了一点。
岑兮见状,倒是主动从季斯鸿的怀里走了出去,走到季斯鸿面前停下了步子:“你来找我有事?”
她知道做明星最爱最恨的都是镜头,镜头能成就他们,也能毁了他们。
要是她和季斯鸿被拍到,对季斯鸿的影响一定不好。
季斯鸿掩在帽檐下的脸在岑兮走开的一瞬,变得有些难看。
她往他怀里凑的时候,他的心里觉得别扭,突然走开,怀抱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他淡淡说了句:“没事的话,我不会来找你。”
岑兮笑笑:“这些年没见,你的嘴皮子倒是厉害了。”
瞧瞧这话有多伤人,没事就不来看看她了吗……
当年那个一逗弄就会脸红的少年,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毒舌嘴贱的成熟男人了。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不饶人啊。
“那你说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她倒着走路,好让自己能看着季斯鸿的脸,目光所及,正好是季斯鸿露在棒球帽外的下巴。
线条精致的下颚以下,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喉结,缎蓝色的衬衫面料看上去就很高档,倒是很讲究。
这人一直对穿着很讲究。
“来找你去Cole。”季斯鸿话一落,忽然伸手勾住了岑兮的腰。
岑兮难得怔愣了一下,步子一停。
季斯鸿见她停下了,松开手:“有水坑。”
手上还有残留的触感……他的脸有些烧。
没想到她的腰会这么细这么软……
岑兮往后看了一眼那水坑,回过头来的时候,略有些怔愣的神情已经换成了笑意盈盈:“谢谢啦。”
“看见了水坑我才想起来,你那把伞还在我那儿。”
她的眼珠子忽而微动:“落在我那儿的东西就是我的了。”
季斯鸿当然不会在乎一把伞。
他只是……不乐于见岑兮一直笑着的这张脸。
没道理他在挠心挠肺倍感焦灼的时候,她还在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如同六年光阴如无物一般,仍旧同十七岁时那般笑着。
矛盾极了。
她若是变了性子,沉默寡言起来,他肯定又要想入非非猜她这六年经历了什么,可是她性子没变,仍旧同六年前一模一样,总是在笑着,他还是不痛快……
他觉得她这是对当初的不告而别,毫不愧疚。
“等到咱们两个要到Cole一起拍宣传片和海报的时候,你要把我的伞带着。”声音是冷的。
岑兮见他的下颚紧绷,笑着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了一丝落寞,倒也不坚持,只低低嗔了句:“小气。”
岑兮这趟出来是下来买早餐来了,知道季斯鸿最好避开人多的地方,她让他在楼下等,自己跑去离着这里还得有千百米的豆浆铺子去买早餐。
在岑兮走后,季斯鸿站在这栋楼下,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个小区。
昨晚把车开进这个小区的时候是晚上,小区里的路灯零零落落坏了不少盏,还亮着的那些光线也昏暗,他根本没法把这个小区的环境看清楚。
现在早上八.九点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小区里头草木很多,行道树下的方寸土壤里长着野草野花,恣意生长,草尖儿上还凝着雨。
一看就没人打理。
再看看这些老旧的民居,季斯鸿眼中的不满与挑剔就越来越多。
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一个二十出头的独身女子居住。
先别说住起来的舒适度如何,单说安全性就不够。
更别说还有些爱管闲事的大爷大妈。
等到岑兮拎着早餐从一片清亮的阳光中跑过来,季斯鸿接过豆浆,张口就问:“为什么买了这里的房子?”
岑兮往豆浆里插着吸管的动作有着一瞬间的停滞,而后抬眼看了看离着她很近的一群聚在一起、扭着腰举着胳膊跳着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她那悠远的目光在领头跳舞的那位离着音响最近的、头发花白的老人身上停了很久。
“因为这里老人多吧。”她忽然喃喃了一句。
这个城市的房价贵,她拿着自己前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钱,黄金地段的房子能买个卫生间,中等地段买个二三十平的,住着憋屈,想买个面积大点的,也就这种郊区的房子。
她也逛过不少楼盘,也有新开盘的,可惜都不合她眼缘儿。
岑兮是个很讲究眼缘的人。
在被中介带到了这个小区的时候,刚好是早上八点多,这个小区里有很多聚集在一块跳广场舞的老大爷老大妈。
里面有个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人,很像是她姥爷。
岑兮做事向来随性,合了眼缘,价钱又合适,就买下了现在的住的房子。
季斯鸿没听清岑兮说的话,追问了一句:“什么多?”
岑兮眸里的那点空旷与死寂一闪而尽,又弯眸笑了起来:“哪里说什么多了,我说我和这个房子一见钟情了。”
一见钟情……
季斯鸿的目光低低沉了下去,晃着自己手中的那杯豆浆,清隽的眉眼中藏了些不悦的心事。
他并不是很喜欢“一见钟情”这个词。
这个词太残忍。
有棒球帽子长长的帽檐挡着,没人能瞧见他不豫的脸色。
这几年,季斯鸿经常会想,要是十九岁的时候,他没有在拍戏收工之后走到工地前的路上,或者走到那里的时候没有往墙头看一眼,是不是这些年,他能过得容易点。
不会一次次辗转反侧,被寂寥的心事折磨得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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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他,早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做事很讲究,很会给自己的人生做规划。
但是岑兮是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变数。
那时候的他在渐渐想明白自己对岑兮是怎样的感情之后,正儿八经地思考了好几个晚上,好好地把岑兮也纳入自己的人生规划里,有了足够的面对未来的底气,才去岑兮约定了时间,想对她摊牌、告白。
但是岑兮放了他的鸽子。
然后从石岛消失了。
他在海边等,在到了约定的时候没有等到岑兮,还觉得着急。
岑兮虽然性子不端庄,但是与人约定的时候,从来不会迟到。
他以为岑兮是在路上出了点事,在约定的地方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等到之后,便疯狂地从海边往工地宿舍的方向狂奔,一路上战战兢兢地看着过往车辆,害怕着下一刻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事故现场,怀中抱着的花束因他剧烈的跑动碎了,散了一路。
等到找到了工地的宿舍,找到了收留岑兮的那个亲戚,那个亲戚只笑眯眯地对满头大汗的他说:“岑兮啊……她走啦,不在石岛了,小姑娘被接走享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