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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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倩火急火燎的往御书房跑去，却被告知刘意在里面议事。云倩又急又不好去直接推门，最后在御书房门外转了几圈，便停下来靠在墙边。那皇上身边的小公公以为这北宛的公主只是为了想看皇上一眼，便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为难，想要进去却不敢进去。
皇上正与大臣们商量重要的事儿呢！
可公公却不知，商量的正是北宛的事儿，并且忽略了墙角下还有一位北宛的公主。
“皇上，北宛之事，南疆已派人来问了。”一位文官缓缓道。
“问什么？”刘意揉了揉眉心。
“问北宛公主之事。南疆使节说，既是南疆、匈奴与北宛开战，若中权不插手，便把北宛公主交出去。”文官解释道。
“陛下，虽说北宛与中权情谊深厚。可自两国新皇登基以来，从未有过交流，陛下不必顾忌此事。”董辉在一旁劝谏。
他看得出来，刘意对那位公主有些上心，过分上心了。
可以中权之力，还不足以与南疆和匈奴这两国抗衡。
根基太浅，不易前行。
“……”刘意眉头紧皱，“就算现在两国没有交流，可这情谊是从祖辈传下来的。北宛在生死存亡之际将公主托付于我中权，按理，朕应当收容。”
“陛下，南疆使节似乎有意无意的透露，若我们不交出北宛公主，便有意要与我们开战。”文官道。
刘意有些心烦，心里有些窝火，又有些无奈。
董辉看出了刘意的心里变化，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若陛下真的顾及这份微薄的情谊，臣倒是有一个法子。”
“哦？”刘意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什么法子？爱卿说来听听。”
“把北宛公主送回北宛。”
此言一出，屋里屋外的人都沉默了。屋外的云倩更是有些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儿，明明自己那么想回去，现在却突然变得忐忑起来了。
是因为怕听到他的答案么？
听到他来利用自己换取中权的和平么？
良久，刘意道了一句，“不行。”
“陛下……”董辉有些惊讶，抬头看着面前的刘意。
“朕知你们是为中权好。可应人之事，决不能毁约。再说，还未到兵临城下的地步，一个北宛公主，中权还是保的起的。其余的事情，朕再想想办法。也劳烦两位一齐想想办法。”刘意言辞恳切，文官和董辉也不好再说什么。
“陛下宅心仁厚，重情守约，微臣庆幸有这样的陛下。只是陛下，过于仁厚，过于善良……”文官不愿再说下去。
“……终会在这虎狼的世界被吞没。”董辉承接道。
“朕心里有数。”刘意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文官偷偷的扯了一扯董辉，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董辉行礼，“如此，那微臣先行告退。”
“嗯。”
董辉在出房门之前，回头神色复杂的望了刘意一眼。
文官也见机行事，“微臣告退。”
刘意摆摆手。
见有人出来，云倩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立马躲在另一边的墙面，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快速跳动。
他说，他说不送我走。
他说，他说要保我。
云倩心里涌起巨大的喜悦，同时又有些担心他以后如何跟南疆交代。
众多情感混杂在心里，压的云倩心里有些难受，神色恍惚的走回了摘梅宫。
几日后，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北宛这个国家了。
北宛，亡了。
当小婉把这个消息含泪带回给云倩时，南疆已经开始准备对中权出兵。
“你，你，你说什么？！北宛亡了？！”云倩不敢相信，这才几日，南疆的速度竟前所未有的快，就算是联合了匈奴也不可能。
“听……听说，是北宛内部出了奸细。然后南疆知道公主您在这，加快了攻击速度，现在，现在，现在好像要对中权出兵了！”
“北宛亡了……北宛亡了……呵呵，”一行清泪落下，如同北宛那流不尽的血水。
云倩抹了抹眼泪，抓着小婉的胳膊问，“兄长呢？！皇上呢？！”
“听……听说，皇上被……被南疆，被南疆……五马分尸了！”小婉有些泣不成声。
云倩瘫在地上，脸上全是泪水，嘴里冷笑道，“为何？为何南疆要赶尽杀绝！我们北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儿？！一群畜生，一群畜生！”
“你当真不知？”殿外，穿着盔甲的董辉缓缓而来。
“呵，你知道？你倒是说说看。”云倩斜瞟了一眼，眼中尽是绝望。
“因为北宛王上，也就是公主您的兄长，把南疆王的父皇母后，以及妹妹都杀了。”
“不可能！”云倩有些激动，“我兄长怎么可能是嗜血屠杀之人。他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无缘无故杀人？！”
“是不会无缘无故，”董辉眼中没有一点情感，“是走火入魔。公主也知道，南疆以药材著名，前些年北宛王还未登基时，练功受伤，去南疆求药。
众所周知，老南疆王喜欢在山林间养药材，那时，南疆王已经开始主持朝政了。老南疆王便带着王后以及小公主去林子里住，遇到了前来求药的北宛王。
不料北宛王因为身体缘故，那药激发了北宛王的魔性，走火入魔之后，那林子里的养药师都被他杀了，最后无人可杀，便折磨自己。还是路过一位世外高人，将他的武功废除，才方得清醒，留得一命。”
怪不得，怪不得兄长身上有着狰狞的伤痕。
怪不得，怪不得兄长一位一国之君却从不练武。
云倩眼中由错愕到了然，再到惊慌。
“那董将军你现在又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么？”云倩眼中尽是绝望。
“公主，收拾一下东西，随我走吧！”董辉道。
“为何？”云倩冷笑，“送给南疆保平安么？”
“南疆军队已兵临城下，中权……撑不了多久。你若是现在跟我离开，或许还有一条生路，你若是留在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倩抬眼，不知所云的看着董辉，似是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董辉，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良久，董辉无奈松口，“是陛下让我带您走的。应人之约，忠人之事。陛下……太死心眼儿了。”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云倩这时忽然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个中权，被她连累的中权。
南疆王不过就是要她替他妹妹陪葬，以解心头之恨。
北宛已经亡了，在她还来不及回去见她的子民最后一面，见她的兄长最后一面，便已经亡了。
中权是无辜的。
她不想看见这里的百姓因为她而身首异处，她不想看到这里干净的水、干净的土地被雪染红，她不想看见这么多人因为她不清楚缘由就被南疆军杀了……她不想刘意进退维谷，孤立无援，作明知会败的斗争。
止住泪水，云倩起身，眼中闪着坚毅决绝的目光，好似在石缝中生存的花朵，孤傲又坚韧。
“董将军，麻烦你偷偷带我去军前。”
“公主这是何意？”董辉皱眉。
头一次见到不怕死还赶着去送死的公主。
“中权是无辜的，我不希望它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亡国。这样，我生生世世，于心难安。”
“不可以！”小婉奋力抱住云倩，却被云倩一下子打晕过去。
董辉看着面前倔强的云倩，忽而单膝下跪，眼眶有些红，“多谢公主……通情达理。或许您觉得我是自私了，可中权的确需要你的帮助，才能渡过难关……我知道您对陛下的情义，可若国不复存在，谈何家……您是我见过的最豪气的女子，我董辉，此生只佩服我父亲，只佩服陛下，可从今往后，您便是我第三个佩服的人。今日我定会尽力保您平安……定会尽力而为。”
云倩闭眼。
说不怕死，是假的，世上谁人能不怕死呢。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种，或许今日死后，刘意会记一辈子把他记在心里。
也不枉所为了。
“将军，若我回不来，麻烦好好照顾她——小婉，她心挺好的……忠心。”云倩把小婉放平。
“……竭尽所能。”
“走吧。”
城门上，刘意一身淡黄色的盔甲战袍，面对城门的男子，带着半面面具，黑色长袍随风飘起，如墨的长发散落在肩，眼神冰冷看着前方。
身后，是数以万计的士兵，整装待发。
黑云压城城欲摧。
“北宛公主，我们不交。”上次那个在御书房的文官道。就算大敌当前，他也没有一丝惧色。
南疆王一招手，手下便递过来一把弓。
那弓在南疆王手上似乎韧性极好，一拉，便被拉满，南疆王死死的盯住刘意，无意中瞟了中权旗杆一眼。
‘嗖’的一声，剑如流星飞出，破风声越来越近，刘意立刻拿过旁边的弓对准箭头射去。那剑偏离原本的方向，却没有立刻落地，而是朝中权战旗射去，在旗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赤裸裸的挑衅。刘意忍住心间的怒火，本想开口说话，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制止住了。
“南疆王！北宛公主云倩在此！”云倩缓缓上了城楼，一身素衣在深色的军队盔甲中格外亮眼。
“北宛公主，若你今日跟随我南疆走，亦或是直接从城楼上跳下来，殒命于此，我南疆绝不会为难中权！”南疆王身旁的一个手下道。
“董辉！”刘意第一次有些怒意，“为何没带她走？！”
“……陛下……”董辉有些为难，他说带也带了，可想带她来这里的冲动更大一点。
云倩忽略过刘意心中滔天的怒火，径直问，“此话当真？”
“说到做到。”
“好，”云倩一口答应。
以她一人，换中权太平。这样，他也就不会两难了吧？
“让开！”
刘意面无表情朝着云倩走过去，边走边刻意道，“我中权不需要一个亡国公主来护！”
云倩本想下城楼随南疆军走，可见到此景，却改变了想法。
她往城楼边缘向下望了望，有点高……
云倩浑身都在抖，腿几乎软的走不动路，却还是一步步微微的往边上移。
“若南疆不收约定，我便咒你南疆寸草不生，百姓永坠地狱！”
待到刘意过来时，云倩刚好移到边缘。刘意急切的想要去抓住云倩，不料云倩比他先一步，一跃从城墙上跃起跳下城楼。
“不要！”刘意上前，眼中尽是惊恐之色，却只摸到了云倩的衣脚。在坠地之前，云倩对刘意笑了笑，嘴唇动了动，说了四个字——
至死不悔。
一身重击传入众人耳中。无尽的鲜血染红了云倩的衣衫，也染红了城楼的一角，刺眼夺目，像是无边的荒野开出的一朵鲜红怒放的花朵，转瞬即逝。云倩嘴边还上杨着，她没能为北宛做点事情，至少现在，她能保住中权，保住他的中权。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云倩那双明亮的眼睛慢慢变得空洞无神。
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她死了。
真的死了。
南疆王侧头，旁边便有一人读懂了他的意思，立刻派人上前，确认云倩真的没有呼吸了以后，便对南疆王点了点头。
南疆王闭眼，对后面的军队招了招手。天空响起沉重的号角声，南疆鸣金收兵。
城楼上，刘意木然的站着，眼中尽是不相信。
董辉率先跪下，“皇上，南疆退兵了。”
紧接着，所有的随行官员也跪了下来，“皇上，南疆退兵了。”
整个城楼上都弥漫着一股肃穆诡异的氛围。
刘意冷笑，“一整个中权，却要一个女子来救，真是可笑。”
无人敢应答，只得默默承受着，来自天子的指责。
“还愣着作甚？！你们是想让一个公主的尸体，一直暴露在中权的城门外么？！”
“……是。”
刘意心里十分的愤怒，又不能发出来，仿佛一头困着的猛兽，憋屈。夹杂着悔恨与不甘，钝痛感一下下的敲着他的心，快要把他撕裂。
忽的，嘴上涌起一股腥甜，刘意扶住胸口，嘴边鲜血流出，忽又感觉一股眩晕感传入脑中。刘意闭眼，失去了平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皇上！……”
“不要……不要！”刘翼从榻上醒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少爷？”坐在院子里打盹的阿文听见刘翼的惊呼声，立刻上前，“怎么了？少爷？”
看见阿文，刘翼方才知那只是一场梦。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刘翼问，“现下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
“哦，才未时。”他只睡了三刻，却为何如同过了一生一般。
“少爷，您不是说醒了之后去见云倩姑娘么？”
云倩……云倩……
”晚些再去吧！”
让他缓缓……
“也行！”阿文笑道，“晚间云倩姑娘恰好有出戏，少也可以去听。”
刘意闭眼，叹了口气，脑海里一直是那四个字，
至死不悔。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