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御用肥猫

23、第二十三程

　　安王被一时罢免了权柄后，竟然一连几天都毫无动静。若是以往，他可沉不住气。
　　王琛提醒肖寒事出反常，肖寒则只是一笑了之，只道肖佲自身难保，掀不起风浪。
　　这日，齐祯再度与白直下棋对弈，白直想把上回输的那一局赢回来，可没想到肖寒坐在齐祯身边观战，这下可好了，在回乡养老的家底攒够前，白直就算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当着顶头上司的面赢了他的人。
　　待齐祯落下了最后一个定生死的棋子后，他抬头笑望着白直：“白大人回回下棋都让着我，并非是真才实学。大人，为何不肯显山露水呢？”
　　白直笑呵呵道：“怀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微臣棋艺不佳，的确就这么点儿本事。”
　　肖寒对齐祯道：“无忧无需谦虚，你的棋艺在白直之上。”
　　白直：“殿下说的是啊，呵呵。”
　　齐祯无奈地扔了棋子，默默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没人敢跟他对着干的日子竟是如此的无趣。
　　有风拂过，齐祯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肖寒立即紧张道：“又着凉了？这群下人怎么做事的？冬竹，你来！”
　　冬竹：“......”
　　肖寒质问：“怀大人这几日是否贪凉了？”
　　冬竹支吾道：“前两日夜里，怀大人的确在风口坐了会儿......”
　　肖寒不满了：“明知是风口，你也随他就这么坐着？”
　　冬竹低着头：“小的......”
　　齐祯实在看不下去，他扯了扯肖寒的袖子：“殿下，一点小事罢了......”
　　肖寒正色，宣布法令似的大声道：“在怀大人身上无小事！”
　　王琛递给白直一个眼神：幸好你没赢了怀大人。
　　白直眼神回应：可不。这点儿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齐祯正哑口无言时，秦风清如救世主般地走了进来，对肖寒躬身道：“殿下，刚收到消息，晨姬宣安王妃三日后进宫。”
　　肖寒问：“所为何事？”
　　风清道：“据说是许久不见，话叙家常。”
　　肖寒懒散地笑了笑：“当初陈家要认孟朝颖为义女时，晨姬还万般不肯，现在怎么反过来有家常可叙了？”

　　三日后，魏皇宫，依兰轩。
　　“安王妃到——”
　　殿门口太监的通传声由远到近地传至整个宫殿。
　　孟朝颖穿着淡雅而端庄的华服款款走进晨姬召见她的殿里。晨姬早早地就在里头候着了，一见人来了，便面带着有些疏离的淡笑起身相迎。
　　孟朝颖刚要跪下拜见，晨姬便道：“自己人，不用多礼。”
　　孟朝颖依旧躬身道：“娘娘，规矩不能破。”说着，她俯身叩拜方才起身。
　　晨姬面上的笑始终淡淡的：“妹妹这是有意要与本宫生疏，”她刻意冷了冷脸色，有些嘲笑似的，“也对，当初本宫那样对你，为的就是不想你进陈家，你记恨本宫也是理所应当。”
　　孟朝颖温言细语道：“娘娘，您误会了，并非臣妾疏远，只是臣妾不敢坏了宫里的规矩，并且臣妾心中敬重娘娘。臣妾未曾记恨当年，想来娘娘身为义父嫡女，身肩家族重任，我一个外人乍到，娘娘您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应当的。”
　　晨姬道：“你看你这张小嘴，这般伶俐，难怪父亲会喜欢你。他老人家这么古板严谨，你也能让他帮你把你从一介平民弃女变成堂堂皇子妃，看来你不仅聪明，还颇有手段。”
　　孟朝颖低头不语，只听晨姬接着道：“不过你再怎么有手段，也没有通天的本事。你当初也料想不到吧，这安王只是个徒有虚名的绣花枕头，他才与璇王斗了多久？竟然就已经这般田地了。”晨姬一字一句，缓缓道。
　　孟朝颖道：“娘娘此番召见臣妾进宫，大概不是为了聊家常吧？”
　　“哼，”晨姬轻笑一声，道，“本宫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现在是把自己当做陈家的女儿，还是安王府的主子。”
　　孟朝颖沉默了一瞬，回答：“义父是臣妾的恩人，没齿不可忘，安王殿下是臣妾的夫君，夫唱妇随，理所应当。”
　　晨姬冷了脸，道：“好一个夫唱妇随！孟朝颖，本宫告诉你，你那个一无是处的夫君上一回还差点儿害了整个陈家，你若真记得父亲对你的大恩大德，就回去叫安王离陈家远一点！父亲是个明白人，他心里头早就不想搭理那窝囊废了，只不过是碍于你的脸面，才将此事拖拉到如今。”
　　孟朝颖心中发笑，她不找事情，事情就主动送上门了。
　　她鬼魅一般地抬起头，眼神闪烁而勾人，孟朝颖笑道：“娘娘自作主张叫臣妾进宫，又自作主张揣摩义父的心意，唆使臣妾离间安王府与陈家，这样做就没想过后果吗？”
　　她干脆放声笑道：“我还以为陈家的独女能进宫侍奉君主，会是个多么优秀精明的女子，现在看来，你与安王殿下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晨姬突然受了孟朝颖这样的羞辱，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指着孟朝颖：“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不敬！”
　　孟朝颖不再假意作恭敬之态，既知对方并无好意，她也懒得逢场作戏，她站了起来道：“娘娘若是没有别的事，臣妾便告退了。”她说完便转身，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哦，对了娘娘，你方才交代的事，恕臣妾不能答应。既然安王府与陈家是姻亲，那便只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晨姬气得身子发抖，她恨道：“本宫原以为你是个温软知礼的人，万万没想到啊......你竟是天底下最能装的！若是被父亲知道自己认的义女是条白眼狼，他老人家非气出病来不可！本宫今天就替父亲教训教训你这孽障！”
　　说罢，晨姬一挥袖子，大声呵道：“来人啊，把安王妃拿下，重重杖责！没有本宫发令，不得停下！”
　　孟朝颖细眉一横，冷冷道：“臣妾并非这宫里的奴才，尔等怎敢动用私刑！？”
　　晨姬眼下只想教训她出口恶气，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不屑地笑道：“笑话！本宫难道还治不了你区区一个攀龙附凤的贱民了么！？”
　　说着，内殿左右两边涌出了几许人，皆气势汹汹地走向孟朝颖，晚蕊在门口被拦了下来，孟朝颖此刻是孤身一人在依兰轩里，她仅凭自己难以自保，只能拼命向门口奔去。
　　顿时，依兰轩乱作一团。晚蕊在门外听着孟朝颖忽远忽近的求救声，当下飞快地向外狂奔而去。

　　蜿蜒曲折的宫墙下，肖寒与齐祯正并肩走着。
　　今日肖寒突然匆匆进宫，也是猜想着晨姬那里会不会突发什么事，否则她平白无故的干什么非得宣孟朝颖呢。
　　肖寒道：“安王妃进宫前派人给我通了声，过来一趟，以保万无一失。”
　　齐祯道：“惊蛰花一案，您所说的在陈家面前进言的人，就是安王妃吗？”
　　肖寒点点头：“她是个聪明机警的女子，替我办事以来鲜少向我求助，这回恐怕会有事发生。”
　　齐祯有些调笑道：“殿下的人脉可真是广博啊，这天下只要您想的，还有什么人会不是您的？”
　　肖寒道：“我对别人投之以桃，不过是希望他们能报之以李。可你不一样，无忧，我对你付出多少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求回馈。”
　　又被突然表白，齐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殿下，此地是皇宫，隔墙有耳，现在可不是诉衷肠的好时候。”
　　肖寒方笑了笑，就见前面急急忙忙地跑来一个婢女，那婢女看到肖寒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直冲过来，一下跪倒在肖寒的跟前。
　　肖寒认得她：“晚蕊？”
　　晚蕊哭着道：“璇王殿下！万幸遇见您了！大事不好了，晨姬娘娘扣下了王妃，现在要拿她杖责！王妃才刚有了身孕，这怎么能受得了啊！您快去看看吧！”
　　肖寒眉头一蹙，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向依兰轩而去。
　　依兰轩里正鸡飞狗跳。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扯着孟朝颖的衣袖要将她制服，孟朝颖极力反抗着，头上的珠钗也乱了。
　　晨姬的宫女还在犹豫着，担心就这样动了安王妃，到时候被怪罪下来，第一个倒霉未必是她们的娘娘，反而是做下人的。可晨姬正在气头上，加之她从来都看不上孟朝颖，现在她抓住了空档，一心只想逞快，也顾不得别的了。
　　孟朝颖与人纠缠着，想尽方式与他们拖延时间，等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晚蕊终于带来了人，她才敢脚底一软，软绵绵地跌倒在地上。
　　一旁拿着棍子的太监得了晨姬的令，刚要上前行罚，便被一声威严的呵声止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
　　孟朝颖正装晕，没法回头看，可这个声音她永远都分辨得清。她的鼻子与心口皆是一酸，忍住了要流下泪来的冲动。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自己在他的暗中助力下成了陈家的义女，往后与他们的往来只能全凭书信或托人带话，即便有什么饮宴，可也碍于叔嫂的辈分，她只能远远地偷偷望着那抹身影。
　　来人正是肖寒。
　　齐祯晚到一步，他慢慢悠悠地站到肖寒的身后，袖手旁观这一出闹剧。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得出瘫软在地的孟朝颖是装的，可齐祯还是不由自主暗笑一声。也不知为何，从肖寒飞奔过来解救这位美丽王妃的时候，他的心中又开始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感觉就跟上次听说肖寒去了青楼一般，道不清是什么滋味。

作者有话说

　　齐祯：吃醋？不可能，这才第几章啊我就吃醋？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