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御用肥猫

54、第五十四程

　　肖寒看着齐祯有些飘忽的眼神，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
　　齐祯见肖寒并未对自己的话语有所深想，不禁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几个士兵架着两块木板走过了来，木板上是一个满满当当的大麻袋，麻袋里装的器物被拿出来列好。这些都是能以假乱真的金银珠宝，放眼看去，入目是一地的珠光宝气。
　　雁清接连数天的雪与低靡的气温让四周的山丘表面结了一层坚固的冰晶。山丘与松木两厢照应，从冰晶上折射出来的光落在地上那些焕然一新的“珠宝金银”上边，夺目耀人。
　　肖寒吩咐人将这些东西装车，并拿一块黑布将它们蒙得严严实实。待到天色黯了下来，那些装满了假宝物的车才又被推了来出。
　　肖寒在帐子里解长袍披薄甲，齐祯看着他，冲他摊出一只手，对肖寒道：“殿下，我的薄甲呢。”
　　肖寒直接将自己的手递上去，反握住齐祯的手指，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在齐祯的手背上亲了一口，哄小孩似的道：“你要穿什么薄甲，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齐祯想把自己的手从肖寒手里抽出来：“为何不带上我？”
　　肖寒亲昵地哄道：“我是去后城门，那里蒙军少，好对付，你放心。况且入夜了外面更冷，你赶过来这一路都没好好休息。”
　　肖寒这一番安抚的话入了齐祯的耳，齐祯的心一动容，就由着肖寒将自己圈在怀里
　　肖寒似乎一直都想把自己养成温室里的花朵，风大了怕吹着，雨大了怕淋着，太阳大了又怕晒着。
　　可齐祯到此为止的前半生，从来都是飘在风浪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愿意为他遮风挡雨，他倒是还有些不适应。
　　齐祯仰起头看着肖寒：“你把我留在这里是怕我遇险，可我望着你只身一人前往，心里也会挂念。”
　　齐祯顿觉肖寒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齐祯抬头，紧盯着上方那双饱含炽热的眼眸，又道：“就让我跟着去吧，我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总行了吧。”
　　齐祯一心想跟随肖寒去行军，他想看肖寒的用兵之道，想了解达蒙的防守与对策。
　　而且待着肖寒身边，比躲在后方更有安全感......
　　齐祯又抓住了肖寒胸前的衣领：“就让我去吧......”
　　他话尾的语调刚稍一拉长，肖寒就已经捏着齐祯的下巴低下头来。
　　齐祯眼睁睁看着肖寒对着自己吻下来。
　　那片柔软的嘴唇万般深情地轻柔舔咬。一帐之隔，外边是将士们走动列队的步伐和冷兵器的碰撞声。
　　大家都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肖寒舍不得松开，更不愿意中断这个吻，只可惜此般岁月实在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肖寒压抑着自己的一腔冲动，低声道：“回来咱们再继续。”
　　齐祯：“......”
　　.
　　雁清城后城门。
　　几伙蒙军三五成群地窝在墙根下，烧着几堆柴火，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有几人已经架不住深夜与寒风，缩着脖子不停地打起哈欠。空气虽寂静，却隐隐跳动着不安与烦躁。
　　“要不...咱们就回去睡觉得了。”有人迟缓地提议道。
　　寂静的空气开始出现一丝浮动，盘踞而坐的蒙军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终于有人把大家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可一下子谁也没敢动。
　　不一会儿，有声音打破了躁动中的沉闷，问道：“私自离岗，被发现了怎么办，可木花殿下的手腕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要命了？”
　　提议的那人不屑道：“发现？被谁发现？本来是也厄先大人手底下的人负责巡视，可这都几天了，你见有人来过吗？他们老大都不在，自己的军纪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更何况咱们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有谁能记得？后山的土冻得都能溜冰了，难道那上边还能埋伏个魏军攻城吗？要我说，咱们守着这地儿，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有人起了头，蠢蠢欲动的附和声随之而出：“就是啊，也厄先大人已经不见踪影好几天了，而且最近的流言难道你们没听见吗？部落那边出事了，说不定也厄先大人一回去就被三皇子抓了个正着！要是可木花殿下斗不过三皇子，那到时候咱们在雁清的这群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有人紧张道：“这可不能乱说！”
　　“不能乱说？可现在私下里这么说的人还少吗！”
　　又有人低声道：“前两天粮仓还起火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不祥之兆啊？”
　　“什么粮仓起火了，也就烟浓了些，天气干，有点儿火星怎么了，那火势根本不大，不一会儿功夫就被扑灭了。”
　　“天气干这话你也信？想也知道这不过是上头为了安抚咱们，随口扯的一个谎罢了。你也瞧见那日的黑烟了，浓滚滚的！晦气！”
　　原本无声的后城墙，逐渐响起了争吵声。有人争执不下，干脆直接调头就走，有的人还在原地踟蹰，想走却没那个胆子。直到最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都别吵了！大家都是在这里守后门的，不仅没什么机会出战立功，就连可木花殿下的面都见不着！反正早晚都得耗死在这个没个出路的地方，又有什么好争的！”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颓废地坐回了地上。
　　刺骨的北风一阵阵吹来，众人的心情如同雪夜一般寒冷。
　　“打仗轮不到咱们，捞钱轮不到咱们，就连守正门也轮不到咱们！当初跟着可木花殿下出征，还做着梦看闯出点儿什么名堂来，什么封个侯、圈个地...可现在估计连赏钱也拿不到！”
　　火堆在阵阵寒风的阻挠下骤然熄灭，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黯淡吓了一跳，心头的不安更甚。
　　有人安抚道：“没事没事，风大而已。”说着，从还没被吹灭的火堆里抽出几根燃着的木棍递过去。
　　光又亮了起来，可即便如此，众人也只是一再寂静，相互望几眼，却又手足无措。
　　正当众人又一度陷入沉默时，旁侧高大的城门后，传来了几声轻微的细响。
　　“什......什么声音？”一人出声问道。
　　“应该是从林子里跑出来的野畜，上回也有好几次是这样的。”
　　可没一会儿，那声响又来了。
　　有人凝神听着，随即道：“不对啊，这听着不是畜生的声音啊。这...好像是车轱辘在地上滚！”
　　众人哗然：“难道外边有人？！”
　　“开......开门瞧瞧？”
　　几个蒙军伸手按住了挂在腰间的长刀，一步步轻手轻脚地向高大的后城门走去。
　　一人掏出腰间铜制的大钥匙，将紧紧缠绕在城门上沉重的锁链解开。锁链被一圈圈地从城门上绕下，几人合力将两扇厚重的门缓缓推开，露出了一条可以行人的夹缝。
　　有人从夹缝里探出半个身子向外看去，可左右观望了半天，愣是一无所获：“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城门又被推开了些许，几个胆子大的走出来，向四周看了看，顿时，一人抬手指向远处雪地里的一闪光点，问：“你们看那儿，那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东西在发亮。”
　　几人对视一眼：“敢不敢去看看？”
　　“去就去，这儿放眼也没人，老子怕了还不成。”
　　说着，三五人结伴向前而去。
　　等他们距那发光的地方越来越近时，那几个蒙军逐个都面露出了惊诧之色。
　　“那是......”一人愣愣地开口说着，可他身边的同伴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拔腿跑了起来。
　　那人双腿“哄”一声跪在了雪地里，不顾夜里的冰冷，直接用双手去拨面前的白雪，双手没一会儿就被冻得通红，可与此同时，他也从雪地里捧出了一大把闪耀着华光的珠翠。
　　“天上掉馅饼......天上掉馅饼啊！发了发了！这下可发大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后边几人见此情景立刻毫不犹豫地快步跑了过来，没一会儿，他们各个手上都捧上了一把迷人眼的宝物。
　　这几人眼冒金光地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瞬间将方才在城门内的郁郁寡欢抛之脑后。
　　什么战功，什么圈地，什么赏钱！手头突然有了这么些值钱玩样儿，谁还会去在乎那些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