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御用肥猫

82、第八十二程

　　肖寒始终站在齐祯的身后，他默默地看着齐祯，眼中溢满了温柔。
　　母亲，这就是我一直想带来让你见一见的人。
　　如果当年遇见的人不是他，也许就没有今日的肖寒了。
　　微风拂过孤坟四周的草尖，花摇叶摆，似乎在以另一种方式回应他的心中所想。
　　齐祯在坟前跪了会儿，恭敬地拜了拜才站起来。他走回肖寒身边，道：“这里很好，幽静却不凄清，你是怎么找到的？”
　　肖寒道：“刚回大魏那会儿，虽然认祖归宗了，但实际也没多少地位，父亲尚在对我打量之中，四周又有许多眼睛盯着，每次出城若是想甩掉一些尾巴，就得费点儿力气。久而久之，东钻西躲的次数多了，这些荒郊野岭的地方也就熟悉了。”
　　齐祯突然意识到：“你刚才说，回大魏...？当初你流落在外时，已经出了大魏边境了？”
　　肖寒看着齐祯的眼睛，点了点头：“我与母亲刚出景阳城没几天就与一众家仆冲散了，紧接着就发现有追兵在暗中接近我们，且险些就被他们得手，至此以后我们就一直往北边逃，在临近魏燕交界的九曲江，母亲为了救我而亡故了。最后只剩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到处流浪。”说到这里，肖寒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齐祯不禁有些心疼道：“好在你如今已经重拾身份，令慈泉下有知就足够了。”
　　肖寒注视着齐祯，对他道：“无忧，我想再和你一起拜一拜她，好吗。”
　　齐祯点头道：“我都陪着你。”
　　肖寒勾唇，又问了一遍；“一直都陪我？”
　　齐祯很想答应肖寒，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一生都陪着他，但此刻他只想由衷承诺：“嗯，一直陪着你。”
　　二人共同面向王婉沁的坟冢，并肩而立，郑重地掀袍下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
　　冬竹隔着人一般高的草垛，站在坟冢的另一边，静静地听着另一头传来的动响，他情不自禁地笑着，抬起头眺望远处的天边。
　　橙红的余晖在不知不觉里退去，温婉的紫霞缓缓晕染开来，一双野雁长鸣着低飞而过，空留悠远的回响在耳畔。
　　冬竹双手垫在自己的脑袋后边，望天喃喃：“马上就要入夏啦，以后应该每天傍晚都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晚霞了吧。”

　　他们回到璇王府，已经是半夜三更。
　　青篷车停在王府的后门，肖寒与齐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齐祯本是自己要往斯华院而去，可一转头，就见肖寒也跟着。
　　齐祯停下脚步：“你的院子在另一边。”
　　肖寒一脸平静：“我跟你过去看看你那院子里的猫睡了没有。”
　　齐祯好笑地看着他：“你自己也说过那猫懒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肖寒于是直爽坦白：“那我跟过去看看你。”
　　齐祯问：“我今天一整天都在你眼前，你还没看够吗？”
　　肖寒道：“这辈子都看不够的。”
　　齐祯道：“油嘴滑舌。”
　　肖寒拉住齐祯的手腕，可怜道：“无忧，咱们都回来了快两个月了，我都还没抱着你好好睡......”
　　齐祯及时捂住了肖寒的嘴，肖寒的眼睛对着他眨了两下，亮晶晶的。看得齐祯心里直突突的。
　　是哦，都两个月了。
　　齐祯的心脏不自觉地加快了跳动，他假咳了一声，心虚道：“拿你没办法......”他收回手，赶在绯色还没来得及爬上脸颊之前，自己先转过身，直闷头往前走去。
　　他也想肖寒了。
　　肖寒看着齐祯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边的笑意放得更大，脚下的步子也轻快起来。
　　现在早已是下人们休息的时候，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几个灯笼亮着。院中的桃树花瓣已经凋落，枝丫上只有绿油油的叶片，晚风一吹就飒飒作响，这一阵一阵细微的声响清凉了夜晚，也陪衬了安宁。
　　齐祯将肖寒甩在身后，紧张得装作懒得理睬的模样，他自己脱了衣裳往浴房的木桶里钻，将半张脸都沉到水里，闭上眼睛，热腾腾的水汽很快就将他的面颊与肌肤都染红了，四周很快又静得出奇。
　　又过了一会儿，外边传来脚步声，他听见肖寒在旁边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齐祯怪自己太沉不住气。
　　他就是过来睡一觉而已。
　　左右也就两个多月没有共枕眠罢了。
　　齐祯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儿怀念和期待......
　　他暗自道，在雁清那会儿，高山广原、寒风大雪、兵戎相见。拼死一搏，他们护住了大魏的河山，也护住了彼此，这算是......被天地见证过了吧？
　　而今日，肖寒又不动声色地带自己去坟前祭拜了母亲，那这又算是拜过了高堂......？
　　那接下来......
　　“......”齐祯脑袋一晃，木桶里的水花一圈一圈飘荡了开来。
　　他被自己一连串不着边际的想法无语到了。
　　齐祯掷地有声地下结论：我决不能献身！

　　肖寒此刻正在屋里，他灭了几盏烛火，脱去了外袍坐在椅子上，信手翻阅起齐祯屋里的书册，丝毫不知道隔壁独自洗澡的怀大人已经经历了一番十分激烈又莫名其妙的心理斗争。
　　肖寒正看着齐祯留在桌面上的书画文字，突然“嘭”的一声，房门被人有些粗鲁地推开了。
　　他见走进来的齐祯沉默又严肃，连一个眼神都没肯给自己，只自顾自坐上床榻，且掀起被子就往里钻。
　　肖寒看得愣愣的，不过还好，齐祯躺下去时还是自动让出了半边位置。
　　“无忧......？”肖寒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齐祯背对着他，道：“太晚了，快休息。”
　　虽不知道怀大人这别扭从何而来，但肖寒松了口气。
　　“那换我去沐浴，你若累了就先睡，我马上就好。”肖寒柔声道。
　　齐祯在榻上一动不动，当没听见。等听到房门开合，肖寒离去，他才动了动身子，给自己催眠。然而无论如何他都静不下心来，就像当初在雁清那夜一样，甚至更加紧张。
　　他们现在可是真正地互通了心意的。
　　怕他回来，又想他回来。
　　想他回来，却怕他乱来。
　　他若要乱来，那自己从不从......？
　　烦死了。
　　没经验......
　　心慌慌。
　　肖寒果真没很快就沐浴完了，他进了齐祯的房里，吹灭了最后几根蜡烛，在漆黑与寂静里躺到了齐祯的身边。
　　齐祯不动，也不说话。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肖寒不敢轻举妄动，齐祯也开始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氛围憋到不自在。
　　幸好，屋子里及时地传来了一声猫叫。
　　“喵——”。那肥猫突然走了过来，并且后腿一发力，直接跳上了床，往二人中间的塌陷处恣意一躺。
　　齐祯面朝着里边，只能用耳朵听着动静。
　　肖寒伸出手，在那毛茸茸的猫脑袋上摸了摸，道：“这儿哪有你的位置？下去。”
　　可那猫只张了张嘴，打了个哈欠。
　　肖寒嘴里“啧”了一声，往猫脑袋上轻轻一拍，道：“我跟你说话呢。”
　　齐祯终于肯转过身来，他看着肖寒道：“你跟一只猫较什么劲......”
　　齐祯话里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讲完，肖寒就凑了过来，深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