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墨玉- 08 ...
-
08.
路三生觉得，除了在耍流氓这方面天赋异禀之外，欧阳黎大概还有一项特技——
乌鸦嘴。
在等待欧阳黎洗漱的期间，路三生昏昏欲睡，直到后颈一阵凉意闹醒了她。
“别闹……”
路三生以为是欧阳黎，下意识伸手去推，却什么都没碰到，只有一阵刺骨凉意浸透了她的手心。
“怎么了？”欧阳黎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路三生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同时翻滚下床，惊恐地盯着床的位置。
床的另一头蹲着一片黑雾，浓郁得近乎凝出一道人型，它正将爪子往床上伸去，只是似乎撞到了什么透明的屏障，只到了床边便不能寸进。
先前路三生感觉到的凉意来源于何处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算什么？说鬼鬼就到吗？
鬼上不了床并不意味着它无害，路三生跌坐到地上，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捏着被角，动弹不得。
路三生在害怕，怕到手脚冰发软，连起身都困难。
这并非因为她性格软弱或胆小，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本能。
从很小的时候，早到路三生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她唯一恐惧的事物就只有鬼。
路三生怕鬼——她从来不怕鬼故事，却怕真实的鬼。
这话听来荒诞可笑，对于路三生而言却是个不小的折磨，因为她不仅怕鬼，还总是在撞鬼。
旁人半信半疑的事物几乎称得上是件奇遇，因为难得，但在路三生这里却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的家常便饭。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剧的事吗？
没有了。路三生绝望地想着。
明明之前偶尔遇见鬼也不过是在门外，并且不出几日必然会消失无踪，而路三生虽时常遇到险境，但最终还都能凭着狗屎运险险避开。
这次却不一样了。
鬼怎么突然进门了？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难道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路三生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发现最怪异的莫过于欧阳黎的出现了。
从她出现的前后，路三生就总觉得到处都不对劲，但欧阳黎又不是鬼，应该也不至于还有第二个人像她这么倒霉，自带撞鬼体质。
再这么一想，似乎反倒是欧阳黎要被她牵连到了。
欧阳黎……路三生脸色刷得又白了几分，她总算想起来屋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欧阳黎——”路三生勉强张了张嘴，想叫卫生间里的人在里面躲好，“你别出来……”
话未尽，欧阳黎已经一把推门出来，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发抖的路三生：“你刚刚说什么？”
“……有……有鬼啊……”路三生哆哆嗦嗦地说，“你、你还是快跑吧……”
“嗯？”欧阳黎随意扫了一眼床的另一边，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你说这个？”
就在两人简短交谈的期间，那黑雾凝成的鬼怪已经从床边退下，不知道是循声而动，还是依据某种类似于气味的印记追寻目标。
它慢慢爬过地板，身后留下一地污浊的黑痕，速度不快不慢，反倒更让人有一种被困于牢笼无力挣脱的绝望感。
鬼怪类似于脑袋的部分在欧阳黎和路三生两个方向转悠了两圈，像是在犹豫要选择哪一个。
很快鬼怪便不需要再犹豫了，因为欧阳黎走向了路三生，似乎是准备将跌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鬼怪爬向了路三生的位置。
路三生目光死死盯着逐渐靠近的鬼怪，只觉得头顶上仿佛悬着一个倒时计，一旦指针落回重点便要化作一柄巨剑，从上往下贯穿她的身体。
然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体验，她还得同时用余光关注着欧阳黎的动向，免得她自己再作死一回。
事实证明，路三生的担忧是很有必要的。欧阳黎径直走向她，对房间中的另一个鬼怪浑然不在意，好似完全不放在眼里一般。
“我没骗你，真的有鬼，你别过来了，还是快跑吧！”
路三生以为欧阳黎是不相信鬼怪的存在，牙关都在打颤却还是要出口劝诫，然而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见欧阳黎还在往这边靠近，那鬼怪也已经近在咫尺，路三生几乎急到吐血——一半是怕的，一半是被欧阳黎气的。
最后甚至是气恼压过了恐惧，路三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爆发的力气，在鬼怪伸出爪子挥来的瞬间，硬生生原地蹦起了身，却不是自己躲，而是要去扑开即将撞上鬼怪的欧阳黎。
路三生撞鬼经验丰富，躲鬼也是熟门熟路，若不是这次鬼怪出现的位置和方式都在她意外之外，以致被吓到腿软跑不动路，这时候她该已经跑出几里地了。
所以虽然惊恐万分，但路三生扑向欧阳黎的时候是计算好了路线的——自己可能会受点伤，但应该能保证欧阳黎无事。
但有句俗语叫“计划赶不上变化”，路三生虽然经验丰富早有计算，但她却因为慌乱而忘了自己身上还裹着床被子，刚一起身，脚下一绊，顿时失了方向。
“快趴——啊！”
路三生脚下打滑，身子前倾，鬼怪挥来的利爪便擦着她的发丝掠过，最终落到欧阳黎的面前。
欧阳黎反应迅速，一手捞过下跌的路三生，一边往后避开鬼怪的爪子，却因为手上的重量慢了半分，尖锐的黑爪擦过了她的脸颊，顷刻间便留下一道血痕。
但这样的位置也方便了欧阳黎的动作，眸中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空着的手上不知何时便出现了一把半臂长的短刀。
欧阳黎一手握刀往上一挥，便将鬼爪斩落在地。
黑雾的利爪落到地上的瞬间便化作了一滩黑泥。
这过程如行云流水，眨眼间便已经结束，等到路三生反应过来抬头时，她只看到了欧阳黎一手握着枪对准那个鬼怪的脑袋。
“你妈妈没告诉过你进别人家之前要先敲门吗？”
欧阳黎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假笑。
黑雾堆砌的鬼怪似乎听不懂人言，也不知畏惧为何物，被斩断利爪之后也只瑟缩了一下，便又伸出另一只爪子抓向路三生。
于是欧阳黎果断开了枪，寂静无声的蓝光一闪而过，穿透黑雾的身体，鬼怪瞬间溃散成稀薄的雾气，很快便散尽，连带着地上的污浊也相继散去。
几乎伸到眼前的黑爪陡然消散，路三生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差点没能上来，但总归危机是暂时解除了。
路三生第一次看到鬼怪消散的场景，一时怔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还真是怕鬼啊。”欧阳黎感觉到怀里人不自觉地颤抖，反而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
欧阳黎的话拉回了路三生的神智，她这才发现眼下她几乎整个人趴在欧阳黎怀里的尴尬姿势，她连忙挣了两下，想要退开，却没成功。
路三生抬头瞪欧阳黎。
“我怕你腿软站不住啊。”欧阳黎无辜地回视，又一本正经道，“我觉得你可能需要一点温暖的安慰，你可以多感受一会儿。”
欧阳黎低头看着自己的怀抱暗示，路三生看懂了，这熟悉的流氓态度让她不由无语，原本的紧张也被冲散了大半。
“你……”路三生再张嘴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还在打颤，她平复了一下心绪，目光落到欧阳黎的手上，暂时换了个话题，“你能不能先把这种管制品收好。”
路三生没问欧阳黎这种危险物品是从哪里来的，欧阳黎微微挑了挑眉，也没有避着她，手往下一翻，那把枪转瞬便消失了踪影，像是进入了什么异次元空间一样。
“收好了。”欧阳黎笑了一下。
“你……”路三生目光落到欧阳黎的手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不会是从二十二世纪穿来的吧？”*
还没等欧阳黎回答，路三生自己先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无厘头的猜测：“好吧，应该不是，机器人应该没这么流氓。”
欧阳黎瞬间理解了路三生的意思：“……”
但她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很快就调整过来，将路三生放回床上，见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欧阳黎便也跟着坐到床边，扯过地上被子，同时往两人身上一盖。
“别怕，我陪你睡。”欧阳黎善解人意地说。
“……”路三生此刻再听到这样的话，纵容心情十分复杂，却还是有几分被占了便宜的错觉。
大概是欧阳黎的前科实在太流氓了吧。
“你……”路三生神情复杂，“做好人的时候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欧阳黎一脸无辜地反问。
路三生脸皮没她厚，况且刚刚她又救了自己，有些话实在没法说，只得慢吞吞地把被子扯回来，闭嘴不言，然后转身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罐酒精棉和创口贴。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欧阳黎脸上的血痕并不算深，只是落在那样一张苍白的脸上便显得格外刺眼，而且再一想到那是怎样造成的，路三生就觉得怎么说也该用酒精消毒几遍。
好在这次欧阳黎没作妖，乖顺地凑过去，让路三生帮她处理伤口，直到贴上创口贴，路三生才算松了一口气。
“三生。”欧阳黎却又再次开了口，两个字的名字在她唇齿间绵延许久，便平白生出几分旖旎来，“我觉得网上有两个字特别适合你。”
路三生被叫着名字叫得耳热，一时分了神，只下意识问：“什么？”
“圣母。”欧阳黎总结道，“舍己为人，感天动地。”
路三生：“……”如果你语气没有那么嘲讽的话，或许后半句还可信那么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墨玉- 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