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此山行》许百龄

12、梁梓杉

　　夏翩若迟疑，在这个女人面前，她该怎么介绍自己？柳初九的女朋友？可面前的女人却是柳初九的妻子。最后叶皓开口回答：“我们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最后她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道：“初九……可能不记得你们了。应该说来夜哭谷之前的所有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关于他失忆，夏翩若已经猜到了，如果不是失忆，他不会留在这里。她相信他会去找她。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当年梁梓杉出事的地方是距离大穹山千里之外的天灵山。从那里回简州根本不经过大穹山区，如何会走到夜哭谷来？
　　“我是在山谷北面的神泉洞发现的他。他自己也并不记得为何会在那里，他最早的记忆便也是在神泉洞。”
　　“神泉洞？”苏萱萱诧异的问。
　　女人很平静的回道：“是的，神泉洞是夜哭谷最神圣之地，那里有一潭神泉，发现初九的时候，他就趴在神泉边。”
　　这个夜哭谷太过诡异，很多的现象他们都解释不了，柳初九的出现也必然是与这个多维空间变换有关，具体缘由他们也无从知晓。
　　这时候便听到院外有孩子的声音，是柳初九回来了。
　　夏翩若忙站起身迎出门外。一群孩子围着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的肩头坐着一个两岁的孩子，胖嘟嘟，眉眼很是可爱，有几分神似男人。
　　看到男人的那一瞬间夏翩若已经惊得呆了。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下巴，包括他左脸靠近耳朵地方的那颗痣都一模一样，他已经不用再去怀疑，面前的人就是梁梓杉，是他，就是他。
　　她忍不住激动，泪滚滚而下。
　　三年了，他一点都没变，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甚至三年在他的脸上都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反而是将他滋润的更加清秀，仿佛还是走在校园中的阳光男生。
　　柳初九将肩头的男孩抱在怀中，男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
　　“初九。”女人走到了他身边，身高的差距，让女人显得很弱小。
　　夏翩若只觉得这个女人与梁梓杉不配。他那么帅气，女人长相普通，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亮点。这完全不是梁梓杉喜欢女生类型。
　　“这几位是你的朋友，他们到谷中来寻你的。”女人温柔的说。
　　柳初九早已经注意到了走出房门的三个人，他将目光落在最中间的夏翩若身上。高挑的身姿，五官精致，一双眼睛透着灵气，很是好看。简单清爽的大卷发染成暗金色。脖子上挂着一个颈链，穿着一个对戒。在阳光下反着光正刺他的眼睛。
　　他将怀中的男孩交给女人，对他们礼貌的点头笑了下，然后走上前来。“你们好。”
　　声音，这是梁梓杉的声音。
　　夏翩若怔怔的走上前一步，伸手慢慢的抓着柳初九的双手。还是那熟悉的感觉，宽大而温暖。
　　柳初九愣了下，然后巧妙地抽回了双手，向旁边走了一步，“几位里面请坐吧。”然后自己便先走到了房中。
　　女人便在院子中招呼其他的几个孩子，然后打发他们回去，抱着男孩也走进房间内，坐在柳初九身边。
　　柳初九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夏翩若的身上。
　　“很是抱歉，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不知几位与我是什么样的朋友关系。”
　　苏萱萱知夏翩若无法开口来说此事，便替她说。
　　“我们都是你的大学校友，这位是你的同班同学叶皓。我是翩翩的闺蜜，而翩翩……则是你大学时候的恋人。”
　　柳初九愣了下，看向身边的女人，冲着女人温柔的笑了笑，似乎是给她一个安慰。
　　看着夏翩若，柳初九再次的道了声歉：“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不知我是如何与你们分开的？”
　　“是因为一场意外。”苏萱萱道。只是那场意外因为人为，她不想再多说此事。
　　叶皓此时接过去道：“大学毕业之际，你，我，翩翩，还有另外一个女生，我们四人准备了一次毕业旅行，我们在天灵山的时候，你因为翩翩……不慎坠下山崖。”
　　柳初九再次的看向夏翩若，似乎带着一种打量。
　　夏翩若却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似乎是要将这三年的目光一次都补偿回来。她这样反而让柳初九有些不自在。
　　他垂下目光沉思了一下，然后礼貌的摇了下头，显然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印象。
　　“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柳初九接着问。
　　苏萱萱便将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柳初九豁然的笑了，“是黎大哥。”他再次的看向身边的女人，目光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带着无尽的疼爱。
　　他的每一个温柔而充满热情的动作，曾经都是对她的，现在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夏翩若的心好像经历了一场厮杀，最后千疮百孔，一片荒凉。
　　他已经忘记了她，忘记的彻彻底底。
　　现在他的眼中，心中全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和她怀中的男孩。她还怎么唤回他？
　　在这一场感情中，到底这个女人是第三者，还是她是第三者？泪再次的涌了出来，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打在胸前的衣襟上，晕染一片。
　　女人向门外看了一眼，然后将男孩放下便起身去点上了油灯。而柳初九则是宠溺的将男孩揽入怀中，亲了他额头。似乎面前之人的泪水与他毫无关系，他可以作为陌路人一般，冷酷到根本不去看一眼。
　　“梓杉……”一直沉默的夏翩若终于开了口。
　　柳初九愣下，然后抬头看着她，显然这个名字是唤他的。
　　她颤抖着嘴唇，却再发不出一个字来。原本积攒在心中三年的思念，此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在面对一个忘记了她的男人，一个已经有妻有子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思念的字眼都是对他们的破坏，自己都是插足的第三者，都背负着一种罪孽。
　　女人递过来一块方巾，让他擦拭泪水。她掩面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柳初九伸了伸手，也许是想去安慰，最后还是在一半的时候收了回去。看了眼叶皓，道：“我们可以到外面说说话吗？”
　　现在的场面柳初九呆着是很尴尬，关心不是，不关心也不是。
　　叶皓便点头答应，起身之际拍了拍夏翩若的肩头，然后让苏萱萱照顾一下，便和柳初九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