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此山行》许百龄

9、绝望

　　天已经渐渐地亮了起来，林中虽然昏暗一些，但是已经远远的强过黑夜。面前的木火也已经烧的十之八九了，可叶皓却还没有回来。
　　她此时已经不简简单单的是害怕了，她是恐惧。一个不见了，一个还昏睡着，此刻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她独自一人。
　　“翩翩，翩翩，醒醒……”她一边喊一边摇着夏翩若，虽然她醒了也帮不上忙，但至少有个人清醒着，她就不会这么的恐慌。
　　夏翩若眼睛迷离，半张半合了许久，才缓过气来，咬牙忍着腹痛。“叶皓呢？”
　　苏萱萱便将昨夜的事情和她说了一边。
　　“他是凶多吉少了。”自那声惨叫后，每过一分钟，她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萱萱，你扶我一下，我们向你昨夜听到叫声的那个地方寻一寻，或许能够找到他。”
　　“好。”
　　夏翩若走的艰难，每迈出一步，都会扯到自己的腹部，痛的难忍。头上疼出一层冷汗来。脚下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痛的叫出声来，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苏萱萱吓得忙蹲在她旁边，搂着她。“你别吓我翩翩。”
　　“好疼，好冷……”
　　“翩翩……”苏萱萱急的哭了出来，扶起夏翩若，抱着她的头，安慰她。“不会有事的，翩翩，还有我在呢，我抱着你就不会冷了。”
　　“萱萱，我可能……见不到他了。”她有气无力的挤出一句话。无尽的渴望，却又那么的绝望。
　　听在苏萱萱的耳中是那样的悲凉，她紧紧的抱着夏翩若，泪流的更汹，顶着坚强安慰她。
　　“你别傻了，我们已经在另外一个时空了，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夜哭谷的，你一定能够见到那照片上人的。翩翩，你再忍忍，一定不要有事，如果那照片上的人就是梁梓杉，他知道你不在了，他一定会伤心欲绝的。所以，翩翩，你要坚持住。”
　　夏翩若抓着苏萱萱的手毫无力道，软塌塌的。
　　“我……我……我好想今生……再见他……一面……”
　　“会的，一定会见到他的，他一定也在等你。”
　　“会吗？”夏翩若声音轻飘飘，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恍惚，渐渐地便闭上，抓着她胳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苏萱萱害怕的放声哭了起来。
　　“翩翩，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可以有事。”她目光扫过四周，茂密的森林，她现在身在大穹山区的什么地方，她周围有什么，叶皓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叶皓——叶皓——”苏萱萱扯着嗓子放声的呼喊，她相信叶皓就在附近，他一定能够听到的。如果他不来，她该怎么办，夏翩若该怎么办。
　　“叶皓，你在哪里？翩翩快不行了，叶皓……”她放声痛哭。泪水顺着脸颊滴滴的打在夏翩若的额头。
　　无助，她现在唯一感到的是无助。她第一次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那种堕入万丈深渊，永坠黑暗的痛苦。
　　许久，她也累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她想去找点吃的，但是这四周哪里有吃的，若是有，叶皓就应该回来了。更何况，夏翩若现在昏过去，她不能够离开，若是有猛兽过来，夏翩若更是危险。背着她，她更是毫无力气，一步路都走不了。
　　她只有抱着夏翩若靠在树上等，等叶皓回来，甚至她幻想着会有人经过救了她们，幻想着那些人会是夜哭谷的人。
　　可最终看着光影慢慢的向东移动，并没有人从这儿经过。
　　隐隐约约，是自己饿的幻听了，还是真的有人在唤她们。她仔细的听了听，好像是有人在喊她们。她用尽力气打开嗓子回应，声音却是小的可怜。她看了看四周，抓起脚下的一根树枝拍打着身边的树干，虽然声音在林中传不了多远，但是已经大过她的声音。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似乎有声音靠近，转过脸看去，就在她一侧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叶皓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一手拄着树枝，一手拖着一只半大的野猪，脸上挂着疲惫的笑。
　　“叶皓……”
　　叶皓艰难的走过去，然后便瘫坐在地上，看着夏翩若面色苍白，双唇干裂，无尽的心疼，然后从怀中的口袋内取出一矿泉水瓶，里面只有半瓶水，而且看上去并不干净，瓶底有杂质。他扶起夏翩若将矿泉水瓶送到她嘴边，一点一点的喂给她喝。
　　“这哪里来的水？”苏萱萱记得，昨天已经没有水了，剩下的最后一点水还是她喝下的。
　　“这些是早上的露水，我从树叶上取下来的。”
　　苏萱萱看着他，心中惊讶，这半瓶露水要耗费多少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够从树叶上收集到。而且是拖着这一身的伤。
　　看着旁边半大的野猪，脖子处有明显得几处伤痕，看着并不像是刀或者石头棍棒所致，反而像是咬痕。
　　“你这伤是？”
　　“昨夜遇到了一老虎，幸好有这只野猪，否则被吃的就是我了。”他故作轻松的道，显然昨夜的经过不会这么的轻松，那满身的伤痕和血迹便说明了那场厮杀的惨烈。
　　昨夜的那声惨叫想必便是他发出的。虽然都是皮肉伤，可每一处伤的都不轻，伤口都不浅。特别是左手手背上的伤口，几乎都能够看见骨头。她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老虎稍稍再用点力，后果会是什么样，是否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苏萱萱泪又没止住的流了下来。
　　他将水有递给了苏萱萱，然后便从附近捡了点树枝过来，点上火，用带来的瑞士军刀将野猪的皮肉分离，将肉切成一片片的穿在树枝上烤。
　　虽然野猪已经死了，但是切开的猪肉上面还是有许多血，苏萱萱看着便开始反胃。
　　当闻到了那野猪肉的香味的时候，她却控制不了自己已经饿了三四顿的身体，还是接过了叶皓递给他的树枝，将肉片取下来放进了口中。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叶皓唤醒夏翩若，将肉切成丁，喂给她吃。
　　夏翩若看着火光中那一身伤的叶皓和他手中的肉丁，心中全部了然。她想到了三年前，那时候叶皓和梁梓杉便在野外为她和高雅做过烧鸡，她还记得那烧鸡的味道，当时两人还让她来选出谁做的烧鸡好吃。她当时偏向了梁梓杉，虽然梁梓杉做的并没有他的美味。
　　“叶皓……谢谢你……”
　　“快吃吧，吃完了，再吃点药，休息一晚上你的病就会好的。”
　　她挤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