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他心中的禁区 ...
-
现在是夕阳西下的时间。
走廊的大理石瓷砖反射着橘色光线，窗外天际那渐渐隐没于山下的太阳以及满天霞红，吸引了有马的目光。
最近他越发的注意这样的时刻，像是这残阳之景会给他一个什么答案一般。
“有马先生。”
正当他眼神没有任何焦距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回头，就看到了几乎满头白发的青年——佐佐木绯世——他的得意弟子。
如果真的要再具体一点形容的话。
“绯世。”有马点点头，目光不再留恋窗外的夕阳之景。
但是绯世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孩子，他很细心：“今天的夕阳也依旧是这么的好看啊。”
有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了一下，而后道：“这周的训练，似乎是在今天。”
“……”绯世一张脸差点扭曲成苦瓜，“是。”
作为绯世的老师，有马有义务亲自指导绯世，虽然，这对绯世而言更像是魔鬼摧残。
就算再有上进心，他其实还是挺怂和有马先生硬碰硬的切磋……不不，那个不叫切磋，分明是碾压模式蹂.躏。
“ 不过今天……我还有事，明天下午吧。”欣赏了一下绯世变化的表情，有马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绯世一言难尽的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有马先生也会拿他开玩笑了？
他顺路和有马走了两步距离，又忍不住开口：“有马先生是有烦心事吗……啊，我不是其他的意思，就是感觉您最近似乎有些烦恼。”
他没错过刚刚有马先生看夕阳时眼神的复杂，这是出于一种“儿子对父亲关怀”的直觉。
有马先生迟疑了一下，这才反问：“你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有马没有任何反应的表情，差点把绯世给骗过去了。
绯世呐呐的道：“啊，听说的。感觉，猎人协会的首席执行官大人似乎给你带来了困扰，毕竟是那样活泼的性格……”
“他的性格不好吗？”有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
绯世无语，这带着浓浓否定他意见的反应，着实太快了一点吧？
而且，重点是那位似乎对有马先生您还“居心不良”啊……
这点小道消息是从真户晓那里听来的。
绯世立马坚定的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执行官大人的性格虽然不靠谱，但人很靠谱。”
“人靠谱吗？”有马先生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又微微皱眉。
饶是绯世小天使再软萌，这会也差点焉了：“呃……应该靠谱吧……”
一点都不靠谱，两年前那个家伙还用其他的身份给他带来麻烦过！
有马先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变得越发不受控制的想法。
他沉默了，然后一如既往的克制自己试探心中唯一一片“禁区”的行为。
最后又用肯定的话结束这个话题：“如果他靠谱的话，就不会给我带来困扰了。”
绯世格外的心塞了一把。
他有点跟不上有马先生的脑回路了。
执行官大人性格好，但是性格好却不靠谱，就因为给有马先生带来困扰……
嗯，就因为给有马先生您带来困扰……
从来都是客观说话的有马先生，难得的用了一次主观臆断。
不过很快，绯世就想到什么，由衷的露出了一个治愈的笑容来了。
“有马先生您这样看起来似乎更温柔一点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更有人气一点。
同是CCG的同事，不过大部分人对有马贵将的印象，只有一个“CCG的白色死神”，他拥有强大的实力以及认真的工作态度，让人会不由自主的憧憬他。
这样的心态大概就像是小迷弟迷恋某个遥不可及的偶像一般。
“偶像”虽然表面温和，但这份温和就像是一份固定的数据，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那种冰冷的距离感。
只是刚刚那一瞬间，绯世产生一种“他接地气了”的错觉。
“……对待同事，我一直都很温和。”
有马一本正经的用温和的语气说，仿佛这么说，会让他看起来更温柔一点。
“呃……”绯世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十分顺从的点头——看来执行官大人对有马先生的影响力……已经肉眼可见了。
路过有马办公室时，绯世这才告辞，有马折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没有送信人署名的信件。
这封信件来的有点神不知鬼不觉。
有马先生迟疑了一下，这才拿起来，打开。
那是一份照片，十张。
有五张的主角是某位骚气的执行官大人，还有五张，是名企业一位带着橘色眼镜，气度上流的老绅士——月山观母。
尽管照片上只透露了莫迩和月山观母有某种密切的关系，尽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但有马先生的平静的眸子却在这一瞬间沉静宛若死水。
因为玫瑰组织的背后就是一个背景强大的集团，也因为，他不相信巧合。
看着这一份照片，他沉寂了五分钟，最后才伸手揉了揉眉。
他将这份照片重新整整齐齐的放回了信封里，最后才塞到了办公桌最后一个抽屉里。
这个抽屉有电子密码锁，一般人不会进他的办公室，就算进了，也没人会动他的东西。
——
“抱歉，阁下，到底是给你添麻烦了。”
莫迩顶着压力到月山观母的府邸，可不是听这么一句话的。
室内茶水雾气氤氲，这和上次来的场景差不多，只不过气氛却是变严肃了。
“不，抱歉的是我，月山先生，你的那位被抓去的仆从，我现在无法帮你解救，你可能需要再等等。”莫迩有些头疼的道。
他算是明白了。
敢情他上次来提醒人的时候提醒得不是很到位。
月山家的玫瑰组在组织最后一次的行动时，偏偏就有一位栽在了这一次的行动之中。
月山家的人，主仆之分只是在工作上，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你，他们更像是一个大家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这种时候，莫迩不能让计划被打乱。
“我知道。”月山观母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无比清楚莫迩的性格。
空间静默了一会。
莫迩突然道：“算了……我可以保证他活着。”
月山观母惊诧的看着他。
“但是这件事只能交给我做。”莫迩垂眸，眸光有几分的严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用管，另外之后将要配合那边的人，拿到更多的材料。”
“是要再进一步加大实验的进程？”月山观母欣喜之余，背杆又绷直了一些，因为话题更严肃了。
莫迩点点头：“对，因为CCG已经将搜查的目标放在集团上了，尽管我干扰了一番，但估计不出一个月，他们还是可以顺藤摸瓜的找到你们。”
月山观母眉头突起，好一会这才无可奈何的道：“阁下，这到底也是命运，我们月山家能以喰种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几百年，说到底也是风平浪静了好几代了。”
“你看得还挺透彻的，看来我不用安慰你了。”莫迩一笑，严肃的表情消失。
“……在下还是颇为郁闷的。”月山观母委婉的道。
莫迩站起来，没有安慰他，倒是十分客观的发表言论：“放心吧，月山家却不一定会陨落至此。”
月山观母抬眼望着他。
“喰种和吸血鬼是不一样的。”莫迩的情绪很淡，声音很轻，他好听的声音此刻就像是念一首古老的诗一般，充满了回忆。
“喰种可以做到我们吸血鬼无法真正做到的事情。我们拥有永恒的生命，注定是无法真正的融入人类的世界。但是喰种不一样，你们的时间更接近人类，能够毫无违和的进入人类的历史，这就是你们的优势。”
“……”月山观母沉思的同时，不由的感叹出声，“原来如此，是时间。”
“还有食物链，这是出于私心。”莫迩听了他的话，继而双手环抱在胸前，又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这个世界的食物链出现了一点点问题，在食物链顶端位置，出现了两个种族。一个是喰种，一个是吸血鬼。”
“所以，如果能稍微让喰种们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让你们在食物链的地位降低到人类的阶级，屈居我之下，我还是非常的乐意的。”
他的语气第一次带着上位者的傲慢。
喰种和吸血鬼不同。
大部分的喰种从一出生就有一种过街老鼠般的想法，这和吸血鬼们完全相反。
吸血鬼有很长的时间，认为自身比人类更高级。
喰种和吸血鬼们的世界观不同，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比人类强大。
但无法繁衍出更多的后代的两个种族，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将人类全部消灭，反而，这些看起来柔弱但生命力又异常顽强的生物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
所以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就必须顺应主流。
而玖兰迩说，他可以让喰种更适应人类的社会，可以让人类接受喰种的存在。
月山观母见识过这个男人的影响力，所以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第一次无法质疑的选择合作。
“那现在我现在只能做的便是等待吗？”月山观母忽然问。
“不，等死的行为坚决不能做。”
莫迩啧了一把，“我忽悠了他们一把，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一个叫做樱井介之凛的男人，他本身就是V组织的人，只不过现在是‘叛徒’，而V组织和修家脱不了关系，这个我告诉过你。”
月山观母微微沉吟：“V组织的人？这么说他知道和修家的秘密，原来如此，CCG的确有必须先除掉他的理由。”
“对，但是这位樱井先生和我……朋友有某种密切的关系，所以虽然背后插了他一刀，但我希望稍微挽救一下这位樱井先生。”莫迩面带愉快的笑容。
看起来，这家伙对背后捅人刀子的事……完全没有悔改之心。
月山观母好一会才点头：：“我了解，我会在CCG找到他之前，通知他。”
“嗯，稍微低调一点，不要暴露，青铜树也在找他。这个男人等级SSS级，正常情况下没那么容易死。”莫迩默默补充了一句。
——
夜又深了一点。
从月山家出来，还没有用餐的莫迩打出租车最后停在那家熟悉的蛋糕店前。
只不过他才刚刚付钱，就看到了距离他有几步之遥的有马先生。
莫迩有些惊讶的直起了身，他慢悠悠的把手插在兜里边，出租车收了钱，扬长而去。
整条街道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如果此刻突然下雪的话，那或许是一场非常浪漫的相遇，但此时此刻，这里只有秋风扫落叶。
不过灯光暧昧的颜色下，枯黄的叶片看起来也挺像一只只飞舞的蝴蝶的。
有马先生平静着一张脸，越走越近。
终于，在隔了几步之远的距离，莫迩那膨胀的浪漫情怀已经压制不住了：“有马先生，难得在工作后遇见，不如我们去吃一顿烛光晚餐吧？”
有马先生在听到他的话时，站定了，不过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你去哪里了”
莫迩立马一脸控诉的道：“当然是路痴到需要从CCG打车到蛋糕店了，现在早知道有马先生也会来这，你就不应该丢下我嘛，浪费我买蛋糕的钱。”
这委屈的表情也是十分逼真了，配合他那好看的桃花眼，还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撒娇。
这是常见的表情，若有若无的……撒娇。
有马先生站定了好一会，鬼使神差的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你不缺钱。”
莫迩好一会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时，有马先生已经拿来了手，然后转身往蛋糕店里走去。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仿佛是在回忆那个动作是不是错觉：“……有马先生想吃蛋糕吗？”
“不，深夜了，甜食会长蛀牙。”有马先生语气平平淡淡，“不过，你应该没关系。”
吸血鬼不长蛀牙。
莫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压制不住的笑了：“那么，有马先生这是要请客吗？”
“你不缺钱。”有马认真的重复了一下。
莫迩走上两步，和他并肩：“缺，遇上有马先生之后我感觉我什么都缺，所以你得付钱。”
他三两步的走到了柜台前，柜台前的小姐姐一看这一对熟人，顿时露出了蜜汁笑容：“二位先生，欢迎再次光临小店哦，这一次想要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有马先生妥协的走进来，他淡定的拿出钱包，莫迩站在柜台前，瞥见他的动作，笑容轻轻一勾，整个人属于帅哥的魅力直线上升。
他丢给有马先生一个暧昧的眼神，但是口中吐出的话却是对柜台前的小姐姐说的：“我想……要一个甜而不腻带着恋爱味道的蛋糕，这里有吗？”
有马先生拿钱包的动作僵住了，他死人脸的站在原地，忍了老半天，终究是没有从原地离开。
“……有、有有有！店长最近一直在研究这种蛋糕，并且颇有心得！”小姐姐涨红了脸。
莫迩一回身就抓住了有马先生的手：“付钱，我没带钱！”
这个家伙……
最后付款给收银员，有马先生觉得自己又开始妥协了。
莫迩心满意足的给他一个笑容，暗红色的瞳，像是装满了让人心动的小星星。
意外的好看。
好看到因为觉得不属于自己而带着压抑的情绪，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他心中的禁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