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燕洵番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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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四年七月，南梁进犯边境，永宁帝御驾亲征，三个月平复边境之乱。
那天，燕洵准备从金陵返回长安时，百姓站满长街欢送他。就在奏乐要起的前一刻，他听见了一个熟悉的琴声从街道一侧的阁楼上传出来，他立即叫人停下奏乐，静静地听着那个琴音。
是他最熟悉的曲子，野有蔓草，零露瀼瀼，优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直到那首曲子终了，他才让人去阁楼上把弹琴的人请下来。
是个姑娘，一身白衣轻纱，相貌清秀灵动，天生一副美丽动人的样子！她手中抱着一把古琴，睁大了眼看着他，略有恐惧，紧张，以及期待和羞涩！
他凝视着她如花似玉的容颜，记忆如雪片般在脑海里飞速飘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面容，他嘴角抽动，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珺儿……”
那个时候，他差不多已经想起了她的样子，想起了她的名字……
然而，他看着那个女子的双眼，终究还是忍住了！不是她……不管有多像，但他很清楚，依然不是她，她看自己的眼神，不会这样的……
可是，有，总比没有要好一些？对吧！
最后，他终于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小女子姓梅，单名一个婉字！”
梅婉，梅婉！他轻轻呢喃了几声。
“很好听的名字！”燕洵看着她，淡淡问道：“你愿意跟朕走吗？”
梅婉微微颔首，含羞带笑地点了点头！
从此，大燕的后宫多了一位新人——伊美人！
燕洵给她的封号，伊美人！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听起来，这是一个极美的封号！
燕洵好像也很喜欢她，带回宫以后，连宠三月！但也仅此而已！
人人都以为皇帝会像当年宠爱宁妃那样对伊美人极尽恩宠，甚至有人说那就是曾经的宁妃。
可是没有，燕洵除了常去伊美人的宫里留宿，给她的封赏比别人多之外，其他的也与对待别的嫔妃没有太多的不同！
次年，伊美人就生下了大燕的第三个皇子，燕洵赐名，燕其瑞！同时伊美人直接晋为伊妃！
永宁六年，伊妃又生一个公主，燕洵很喜欢这个女儿，给她取名玉琳！
燕玉琳！
永宁六年年关时，伊妃晋为伊贵妃！
这是大燕的第一位贵妃！多少人还是为之一震！
而永宁七年，是极为神奇的一年，因病而隐于深宫之中的皇后突然就重现后宫了！
纳兰红叶的容颜似乎未曾老去，虽然不再像从前那样日日躲在西宫的佛堂里诵经，但性子依然很淡！除了身边亲近的两个宫女，很少与其他人交谈！
琛儿长大了，已经五岁了！燕洵也渐渐地记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把所有的记忆都找回来了，可是却找不回她！
他画了一幅又一幅她的画像，挂满了书房。
燕其琛总是问他：“父皇很喜欢伊妃娘娘吗？”
他笑，摸摸儿子的头，“琛儿，你再仔细看看，她不是伊妃，她是你的母亲！她们长得不一样的！”
燕其琛左看右看，摇摇头眼里带着泪花地说道：“琛儿没有见过母亲，琛儿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琛儿……”
琛儿很想母亲，很想有个母亲……
也才四五岁的孩子，突然就抱着他“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他自小就很聪明，知道自己的母亲生完他以后就病逝了，总觉得是自己害了母亲。这些年，他在他父皇身边长大，他知道宫里很避讳他的母亲，所以从懂事起，他从来不会问有关于他母亲的任何事！
每一次看到程熙和程煦两兄弟的母亲来宫里看他，给他带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时，他总是想，如果他的母亲也在……如果他也有一个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在他的父皇面前流露出对拥有母亲的渴望！
燕洵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的，琛儿，你好好看这画像，你母亲长得比这画像还要美！她小时候和你一样聪明呢，她会的很多，父皇的丹青就是她教的，你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她很勇敢，很坚强，我记得她生你的时候啊，疼了一天，满头大汗，那时候我说要教训你一顿，让你以后不能让她伤心，她还说我这个父亲做得不好，跟儿子争风吃醋……”
说着说着，他就笑了，笑出了眼泪……
记忆多么强大，哪会轻而易举就忘了？
他去平复边境的时候，趁机偷偷地去了南梁境内的阎罗谷找当年的陆长羽和关山月，想要知道穆宁珺有没有跟着他们离开，想要知道她还有没有活着。
可是没有找到阎罗谷，更没找到陆长羽。
直到去年，他去泰山祭天的时候，遇到了关山月。
关山月告诉他，他的珺儿早就离开了人世，纳兰玄墨当年给他下了毒蛊，为了救他，穆宁珺答应了纳兰红叶，让他忘记她，让他活下去！而她自己，没有找到续命的灵蛊，已经离世多年。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从祭天的路上回来的，他宁愿自己不知道真相！
那天夜里，数年来他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酒坛堆积如山，独自在房间里恨恨地骂道：“慕容珺！！你以为，忘记一个人，真的这么简单吗？真的这么简单吗？真的比死，还要简单吗？”
他想起了她最后一次见他的那个晚上，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泣不成声！那个时候他正处于梦魇之中，九幽台的惨烈，一次又一次重复上演！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他听见她的声音，她一声声地喊他“燕洵……燕洵……”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就从噩梦里走出来了！他感觉到她就在身边，可是他睁不开眼，开不了口，说不出话，只能任由她的泪落在自己身上。
他听见她说，她要走了，她不得不离开他！她还说，如果在他死和她死之间做一个选择，她宁愿为他去死！
她还说，她爱他……可惜他再也不会知道了！他会忘了她！
他听得心酸又想笑，他想告诉她，他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可是他无法说话，只能就那样躺着，如同一具死尸……
后来，她叮嘱他不要再喝酒，叮嘱他照顾好琛儿……最后，她让他忘了她，他竟然让他忘了她……
燕洵看着她的画像，伸手轻轻拂过冰凉的宣纸，仿佛可以触碰到她的额发，她的脸颊……
“珺儿，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连回忆都不肯留给我……”
时如飞絮般轻飘飘地滑落，永宁七年十月，时隔五年，燕洵第一次见他的皇后！
那天，琛儿蹦蹦跳跳地跑到御书房找他，老远就大喊道：“父皇，父皇，我想拜师，我要拜师！”
燕洵正在批阅奏折，不由得眉头一皱，责备道：“你也不看看你撵走了几个老师，现在除了我，谁还敢当你的老师？嗯？”
燕其琛才不理会自己父亲的责骂，笑呵呵地道：“父皇，那是之前的几个老师太没用了！但是我今天要拜的这个师傅，是真的很厉害！她什么都会！”
燕洵笑了笑，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也正色道：“好，那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我召来见见，合适的话，再给他安排个职位！”
这个孩子好像承继了他和她的优点，天资聪颖，但也贪玩好乐，虽然他该学的一样也没有落下，但就是不喜欢听那些老夫子的教导，一连气走了好几个老师，实在让人头疼得很！
“父皇……”燕其琛小心翼翼地叫他一声，“琛儿要拜师的这个人，是……是皇后娘娘……”
燕洵顿时眉心一拧，皇后……皇后……他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皇后。
燕洵语带薄怒，“你怎么会想拜她为师？”虽然纳兰红叶身体好了以后，不再独居于深宫不问世事，但他从没有见过她。
尤其是，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以后，更是不想看到她。而且他还知道，玉瑶不是他的女儿，当年看到玉瑶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那孩子一点儿也不像他！从得知真相开始，他就决定必须要废了纳兰红叶这个皇后，即便她是他的义弟，但是他无法容忍背叛。
作为兄长，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可她为何如此待他？别的都可以忍，但是为什么要逼死他最爱的人？
当年，他知道玄墨暗中与京兆尹府勾结去，秘密培养了一支军队准备逼宫造反。所以他必须等，等时机成熟，铲除怀宋的势力，就废了纳兰红叶，立穆宁珺为皇后！可是为什么，后来会发生那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他醒来以后忘了很多事，用了三年时间才把以前的记忆一点点找回来！
“父皇……”燕其琛扯了扯他的衣袖，“父皇不要生气！琛儿是觉得皇后娘娘很好，她教给了琛儿很多东西。琛儿知道父皇不喜欢皇后娘娘，但是父皇，她对我很好……就像……就像母亲一样……”
燕洵猛地站起身来，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燕其琛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反应这么大，他虽然在朝堂上对大臣十分严厉，但是对他这个儿子却是非常和蔼可亲。燕洵第一次对他发火，燕其琛有些害怕，连忙说道：“父皇，父皇不要生气！琛儿不敢了，琛儿不敢了……”
毕竟才五岁，他吓得立即哭了出来。声音软软地，燕洵知道自己反应太大吓到了他，压抑着怒火，声音平和下来，拉过儿子抱在怀里，“琛儿，你记着，是她害死你母亲的，你不能拜她为师，更不能再接近她，知道吗？”
燕其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瘪着嘴巴，鼻子一吸一顿地，很是委屈！
于是，当天晚上，燕洵就去了椒房殿。
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燕洵番外（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