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捧红的人宠了》雨节

97、王尉

　　A国，加菲尔德酒庄休息室。

　　少爷团们刚刚逛完加菲尔德家的酒庄，坐在休息室里面休息。

　　十二个少爷小姐们在沙发旁或站或立，围城一圈。

　　加菲尔德酒庄的休息室装潢十分奢华。

　　尤其是他们现在呆的这间休息室，更是加菲尔德小姐的杰作。

　　休息室的灯光很暗，因为很多酒藏不能见光，为了有酒庄的格调，设计师专门设计了昏黄的灯光。

　　水晶吊灯在休息室天花板上悬挂着，折射着昏黄的光。

　　暗调的灯光也掩盖不住这间休息室的奢华与辉煌，休息室内所有的沙发都由上等的乌木制成，每一个沙发都套着用绸缎和金丝编织出的沙发套。

　　这种沙发套没有一点实用意义，它容易褶皱，也容易刮毛抽丝。

　　但加菲尔德小姐很喜欢这种布置，她喜欢精致脆弱的奢侈品，酒庄的几间大休息室都使用丝质的沙发套，枕套布置。

　　甚至有一间还铺着真丝地毯。

　　加菲尔德先生不太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布置，但他是个女儿奴，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时候，加菲尔德小姐想当魔法师少女，加菲尔德先生还请了四五个魔术师陪女儿玩。

　　此时此刻，休息室的气氛有些紧张。

　　因为他们在商量明天的拍卖会座位，新来的王家少爷好像不太同意坐在边儿上。

　　这个王家少爷叫王尉，他是是这两年才加入少爷团的，比最后一个进少爷团的丹尼尔还要晚。

　　少爷团很排外，一般不接受后来的加入者，但丹尼尔不一样，他是少爷团上一个领头人带来的，家世一等，在贵族少爷中素来有名气。

　　丹尼尔不仅进了少爷团，还混成了少爷团两个派系其中一派的领头人。

　　但王尉就没这么幸运了，准确的来说，他不是不幸运，他是没本事。

　　他除了会嚷嚷自己是王家人以外，什么也不会做，让他提个花钱的点子他都提不出，还尽给大家找不痛快。

　　比如现在，王尉就在闹事，他想在拍卖会上坐到少爷团的正中间，当少爷团的领头人，或者说，让别人以为他是领头人。

　　多么可笑的虚荣心，加菲尔德小姐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王尉坐在西面沙发上，他长着一双好看的杏眼，看起来单纯天真，人畜无害，特别显小。他的衣服是与环境贴合的绛紫色，里面搭着象牙白色的高领毛衣。

　　这身搭配，在他身上格外合适，不过于正式，也不显得太休闲，绛紫的西装把他衬的唇红齿白，象牙白的毛衣又让他显得干净清纯。

　　王尉从小被收养在王家，是家族的“表少爷”。

　　他虽然没有被寄养在王家家主名下，但他觉得自己是王家人，比眼前这些小姐少爷们强的多。

　　这群人凭什么把他挤在最边上？

　　王尉很不满。

　　王尉不屑于和少爷团这群小姐少爷们打交道，因为家主的独子王子承不常和他们打交道。

　　在他看来，需要应付交际的都是下等人，他是王家的人，该被其他人捧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送到人家面上自讨没脸。

　　王尉喜欢拿自己和王子承作比较。

　　王尉觉得，他只是没有投个好胎，但他比王子承懂事的多，也聪明的多，很讨长辈欢心。

　　尤其是家主伯父，最喜欢他。

　　家主名下原本有个“家子”，那个“家子”被赶出王家后，王家家主需要再收养一个继子，他选了他。

　　王尉觉得这是家主——他现该改叫父亲，喜欢他的表现。

　　王家那个“家子”被赶出门后，刚开始，王尉心中还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毕竟他俩都是被王家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但他的这种悲伤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喜悦冲淡。

　　因为王子承一人无法统揽大局，家主过继了他。

　　王尉一夜之间，顺理成章的成了家主的儿子，有了实权。

　　王尉从不认为自己是“家子”，因为家主很喜欢他，家主让他叫自己父亲，对他和对王子承一样好。

　　王尉觉得，自己的身份是如此高贵，这群少爷都该捧着他。

　　但明天的拍卖会，他们却想让他坐在最边上。

　　“十三个位置，为什么我要坐在最边？”王尉在身侧紧握拳头，瞪视这群少爷小姐们。

　　无论是王家之前的家子，还是王子承，每回参加活动都会得到最中间的位置，为什么他不行。

　　加菲尔德小姐白了王尉一眼，这么失礼的举动真的不应该由一个淑女做出来，但加菲尔德小姐此时烦透了：“我们的位置都排好了，你当然要坐到边儿上。”

　　没有自己人的本事，还没有外来人的自觉。加菲尔德小姐最讨厌这种人。

　　王尉知道加菲尔德说的这句话就是狗屁。什么没位置，他们是不想让他做正中间的位置。

　　上次王子承和他们一起去打高尔夫球，少爷小姐们都把王子承围在最中间，休息的时候，也会让王子承坐在中间位置。

　　少爷团中间一直空着一个位置。他们让王子承坐，却不让王尉坐，王尉很不服气。

　　“你不怕丹尼尔把你打成残废你就坐。”埃尔维斯端着红酒杯，摇晃着杯中的酒液，他手腕的动作有些不稳，明显很不耐烦。

　　少爷团分为两派，以丹尼尔为首的“激进派”和以埃尔维斯为首的“温和派”。

　　王尉被王家扶上少爷位置后，以埃尔维斯为首的“温和派”收留了他。

　　正中间的位置，通常一边坐以丹尼尔为首的激进派，一边坐以埃尔维斯为首的温和派。

　　丹尼尔是个暴脾气，自打王将走后，丹尼尔就把中间位置空了出来，除了王子承，谁坐丹尼尔旁边丹尼尔揍谁。丹尼尔脾气暴躁，他觉得你是臭粪球，你就是臭粪球。王尉明显就是他眼中的臭粪球。

　　激进派坚决抵制王尉，他们都听丹尼尔的话，丹尼尔抵制所有与少爷团上一任领头人有冲突的人。

　　王尉明显是来接替王将的，若不是埃尔维斯拦着，丹尼尔早就抄家伙把王尉打出去了。

　　王尉有些怕丹尼尔，丹尼尔那人毫不讲理，虽然丹尼尔的家族没王家大，但丹尼尔是个毫不顾忌家族的人，没人能给丹尼尔施压。

　　但王尉也不甘于坐在最角落，他咬着牙对埃尔维斯说:“你不能坐丹尼尔旁边？”

　　埃尔维斯没想到，王尉这人脸这么大。

　　王尉敢坐就坐，不敢坐就别哔哔，还敢看上他的位置？

　　埃尔维斯把酒杯放到桌上，抱臂后靠，让腰整个陷在沙发背的凹陷处，闭上眼睛不想和王尉说话。

　　丹尼尔今天不在，但激进派的五个人都在。

　　没有丹尼尔，他们算不上“激进”，没人出声和王尉吵架，但他们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王尉和这群少爷们在一起时，总会发生些口角。

　　王尉觉得他们看不起自己，但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不明白这些少爷小姐们为什么看得起一个从破孤儿院出身的家子，却看不起从中心孤儿院出身的自己。

　　更不用说，那个叫王将的人，还被赶出去了。

　　埃尔维斯的沉默让王尉觉得自己更加难堪。

　　埃尔维斯是温和派，他一向看在王家的面子上给王尉一些脸面。

　　见埃尔维斯不说话，王尉站起来，一字一顿的强调:“埃尔维斯，我可是王家的少爷。”

　　埃尔维斯想：王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讥讽道:“你以为你叫王位，你就真能继承王家的王位？

　　丹尼尔都不愿对你多说半句话，他觉得和你说话就和吃屎一样，我们还愿意理你，已经给足王家面子了。”

　　埃尔维斯前半句用C国语，后半句用A国语，他说的太快，王尉没听懂埃尔维斯的前半句话。他只觉得埃尔维斯后半句话的定语用的很粗鄙，埃尔维斯从来没说过这么粗鄙的话。王尉一张脸气得紧绷，怒气让他把眼睛睁得很大，王尉有双杏眼，杏眼本就圆，睁大以后显得有些狰狞。

　　埃尔维斯的好脾气在少爷团中是有名的，他温柔，风趣，有绅士风度。和丹尼尔是两个极端。

　　他和丹尼尔是少爷团的领头人，虽然少爷团里很多问题都是团里的姑娘们在做决定，但姑娘们只做自己想做的决定，脏活闲活，杂活累活都让埃尔维斯他们安排。

　　丹尼尔是大少爷，从不干这些，埃尔维斯把所有的事情一手包揽，什么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从不居功，从不说自己是什么领头人。

　　有一次，大小姐们和少爷们开玩笑:“谁让你们管这个团叫少爷团？改成小姐团，我们就当家。”

　　埃尔维斯笑着给小姐们挨个添了桌上的果茶： “我美丽的小姐们，就算改成小姐团，我们也不舍得让你们动手。”

　　埃尔维斯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风度。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他总能用最体贴，最有风度的话回答你。但在王尉面前，他没法保持自己的风度。

　　王尉是第一个让埃尔维斯略失风度的人。

　　埃尔维斯对王尉失去风度，不是因为他想要维护离开的王将，而是因为王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寒酸的野心。埃尔维斯觉得，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就是这种寒酸的野心。

　　埃尔维斯对离开的王将，没有多深的感情，至少埃尔维斯认为，他对王将没什么感情。

　　王将代表的是王家，离开王家的王将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埃尔维斯怀念。

　　但此时，埃尔维斯却突然想起王将来。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

　　年幼的埃尔维斯不像现在一样有礼貌，小孩儿是最现实的动物，他们知道什么就会说什么。

　　王将第一次进少爷团时，埃尔维斯问他:“你是孤儿院出来的？”

　　“是。”

　　“你耍了什么花招？那么多人，为什么叔叔挑到了你？”

　　“我不知道，伙伴们让我去帮他们找皮球，等我回来的时候，父亲看着我，说‘就他了’，我就被领回来了。”

　　“这么快你就叫父亲了？”

　　“那我叫什么？”

　　“我觉得你不是叔叔的孩子，你只能叫他家主。”

　　“他收养了我，他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你别想，你就是个寒酸没见识的孤儿罢了，就算你叫叔叔父亲，他早晚也会有妻子孩子，他的孩子才是养尊处优，优雅的少爷。王家早晚会把你扔掉的，你根本不可能永远是王家的少爷。”

　　王将没有计较埃尔维斯骂他寒酸没见识，他只是平静的说：“我的父亲很仁慈，如果有一天他把我扔掉，一定是因为我犯了错，而不是因为他有了妻子和孩子。”

　　埃尔维斯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小时候说的太过分了，说了太不吉利的话。

　　王将离开以后，没人关心王将离开的原因，也没人关心王将犯没犯错，没人追究真相，甚至没人提起他。

　　王将带进少爷团的朋友丹尼尔，和丹尼尔的“激进派”，都被家里“封了口”。

　　如果今天他没有和王尉争吵，埃尔维斯觉得，他可能也不会想起王将。

　　王将这个名字，本应该消失在他的记忆中。

　　但有的人的存在感就是那么强，他存在过，你就很难忘记。

　　你记得他说的话，记得他的风度，记得他的冷静，记的他的平静，记得他的细心，记得他的耐心……

　　埃尔维斯的绅士风度，都是和王将学的。

　　他很喜欢王将这种不温不火不生气的性格。

　　你问他什么，是真的他就点头，是假的他就说不是，不和你吵，也不生气，一是一，二是二，且说一不二。

　　在很长一段时间，埃尔维斯都喜欢听王将的吩咐做事，他说怎么干，埃尔维斯就怎么干。

　　埃尔维斯想，如果此时面对他的是王将，王将肯定会接受坐在角落的安排，或者直接坐在正中间。

　　如果他们不让王将坐，王将会比他们早到一个小时，一屁股坐到那个空座位上。

　　谁让他让开，他都不让。

　　你和他吵架，他会淡淡的回应你，你和他打架，他会“有礼”的还手。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

　　门口立着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他已经变声，但声音很脆，很少年:“让我看看，是谁想坐我的位置。”

　　……

　　埃尔维斯看着王子承。

　　……

　　休息室的门隔音很好，王子承可以亮相说出这么霸气的话，必然是……扒在门上听了很久。

　　埃尔维斯想到这个小孩儿趴在门板上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哪里像王家的少爷？

　　可惜最像王家少爷的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