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韩北继

65、无面

　　贪是在自己肚子饥饿难忍中醒来的。

　　他闭着双眼，鼻子疯狂地嗅着周围那股血肉之气，一瞬间身体的麻木感浑然消失，变得生龙活虎。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才睁眼看看周围的情况，没想到自己竟处在一片血海之中。脑子里疯狂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它突然想到自己是和九十九一起来到这里的。但是由于自己中了招才昏迷到现在。

　　一想到这些，贪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没想到自己活了几百年，竟然这么轻易就被一个人类给放倒。不知怎么的，贪竟然觉得还对九十九有一些愧疚。

　　他四周看了看，哪里都没有发现九十九的身影。可九十九的气味确实在身边环绕着，它也只好低头四处寻找，忽然在自己脚边发现了一块岩石，上面系着一条深蓝色的纱衣。

　　这不是九十九的衣服吗？贪好歹是拥有高智慧的野兽，它一下子就明白了九十九的用意，九十九一定是等不及自己清醒过来，所以先给自己留下气味，让自己好慢慢去寻她。

　　贪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九十九，而从来没有想过要直接离开这里。几百年前是有一个小姑娘和自己一同玩耍，可那小姑娘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它也就这样孤独地活了几百年。现在难得有一个和那小姑娘很相似的女人，贪总觉得有些留恋。

　　既然决定要去寻找九十九，那么也就尽快出发吧。贪脑子里这样想着，可它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又重新趴回了地上。

　　又是那股血肉的味道飘进了自己鼻子里，贪定睛一看，没想到地上竟然有无数个血淋淋的尸体。虽然这些尸体很多都是只剩了骨架，可还是有很多血肉都连在上面。而且贪的鼻子灵敏，它一闻便知这些尸体都是带有剧毒的。

　　这些尸体一旁还有一大堆瘫倒在那里的毒蝎，毒蛇。它们有的没有死绝，还在原地抽搐着。

　　不管怎么样，总之只要地上有这么多毒肉的话，自己就能饱餐一顿了。

　　想到这里，贪忽然又恢复了活力。它从岩石上一跃而下，直接钻进了那片血海之中，放肆大吃起来。

　　它银白色的毛皮被血液和泥土沾染的狼狈不堪。贪一向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所以当它将这里的美食一扫而空后，就直接到了山的另一边寻了一处池塘游起泳来。

　　它贪恋泉水的冰凉，所以在里面竟然又泡到睡着。也不知道它这一睡睡了多少天，总之，等它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和它刚入睡时完全不同已经繁星满天了。

　　从池塘里出来，贪抖了抖身上的水渍，然后伸了个懒腰。等它完全舒展开来之后便集中注意力将情绪安稳下来，开始仔细分辨空气中九十九的味道。

　　九十九的味道其实很好认，她身上一直都带有些许的草药香。即使九十九不给它留下自己的衣服，它也能在空气中找到九十九的位置。

　　当它确定好一个方向时，便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四肢，然后轻轻一跳，就直接跳的比那座山还高，贪就这样踏着山，直接飞越到了荒野之上。

　　果然吃饱了东西之后力气完全不同。贪跑的比平时更要快了些，为了走近路，它就直接穿越东辰国。

　　贪最喜欢人类害怕它的样子，所以它故意没有隐形而是用本体穿越。本以为东辰国里的百姓看见它一定会惊讶的四处逃窜，可没想到这偌大的东辰国里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国家的人也太松散了吧，要是这时候贪真的偷袭东辰国，恐怕这个国家真的要毁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喧哗的声音，这喧哗声数量很多，也很吵闹，这也勾起了贪的好奇心，想偷偷去看一看。

　　既然是偷偷看，那贪直接将自己的身影隐形，然后跑到了声音所发源的地方，而那地方正是东辰皇宫的门口。没想到皇宫的门口竟然聚集了无数的百姓，他们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叩拜着什么。

　　那边空着城都聚集在这里，一定是皇宫发生了有趣的事情。而且这个皇宫里残留九十九的味道特别浓烈，说不定这里会留下九十九的什么线索。贪这样想着也就停下来多了看一会儿。

　　突然，一个身着金黄色外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上城楼。看他气喘吁吁，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下面的百姓见到这个男人的到来都显得更加激动。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提着嗓子大吼一声：“陛下慈悲心肠，大恩大德草民终生难忘！”

　　随着这声大吼，其他的百姓就像是找到了队伍大一般一同大吼起来。而吼叫的声音之大，竟直接将那个城楼上的男人震的往后面退了几步。

　　看来这个男人是这个皇宫的主人。不过这些百姓好像都是来感谢这个皇帝的，和九十九没有多大的关系。贪也就失去了兴趣，不过来都来了，就直接去里面看看好了。

　　曾经自己来过这个皇宫，那时的东辰皇宫鸟语花香，特别适合生物的生存。只要身处在里面就会有种四季如春的感觉。

　　可自从东辰皇宫换了几代之后，气氛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渐渐的贪也就忘记了这里。不过它这一次来到东辰皇宫时，却发现东辰皇宫并没有变样。虽然是比之前富饶了不少，但依旧那么美丽，难道是自己之前记错了吗？

　　贪在东辰皇宫里慢慢徘徊着，它走了这座宫殿里的每一处地方，都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副景象，心里顿时有些欢喜。就像是时隔已久，突然归家的欣喜感。

　　以前，它很喜欢东边一个角落的井里面饮水。那里面的水都是十分甘甜的，所以贪自然也是先到那个地方去看看。

　　它上次在这口井里饮水是多少年前的事，贪已经不记得了。因为等它看到这口井时，这口井里的水已经完全干涸，而井周围长满了青苔，布满了灰尘，看上去已经废弃很久了。

　　直到这时贪才觉得自己长寿并不是一件那么令人羡慕的事。自己认为过的时间很快，可对人类而言时间却是庸长无比的。而人类又变幻多端，基本上是一代一个样子，这口井成这副模样也很正常。

　　贪慢慢的走过去，想对这口井做最后的道别。可当它的头刚探向井口的时候不禁被吓的浑身一抖。

　　没想到有两具尸体竟然在这井里沉着。

　　从这两具尸体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而并非是腐败的味道，看来这两具尸体也是才刚扔进去不久。贪将爪子伸到井里拨动了一下那两具尸体，发现这两具尸体都是锦衣华服，其中有一具身材稍微矮小一点的穿着更是华丽无比，看上去甚是端庄，他们定是富贵人家。而当贪看到他们的正脸时不禁旧将目光收了回去。

　　这两句尸体从脖子处到额头上面的脸皮都被撕掉。看上去血腥无比，实在不忍直视。

　　虽然这两具尸体和在后山那一群毒人的尸体相比较起来好上太多，可贪还是觉得他们两个要可怜的多。

　　毕竟那群毒人只要接触到毒蝎，毒蛇的毒，瞬间就会毙命，有的甚至根本感觉不到痛苦，就已经死掉了。

　　而这两具尸体却不同，除了这两具尸体身上没有一点外伤外，就连衣衫都是完整的。只有手腕处有用绳子紧紧捆绑的勒痕，且被绳索已经磨出血丝，不难想象他们两个生前是如何想要挣脱开来。看来他们一定是被人绑在椅子上，直接生生的将脸皮撕下。那痛苦可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了。如若彻底撕下时还是有意识，那么还能看见自己的脸皮在别人的手上淌着血的样子。

　　看来东辰国的凶狠之人也是不少，贪睁开眼睛双眼流露出一丝哀伤。随后便起身，轻轻一跳继续向前赶路。

　　从东辰国到西月国中间的那一段路不比荒野差，甚至更甚。毕竟荒野还是有崇山峻岭和花草的。可这条路却是空旷无垠且越向西方空气便越寒凉刺骨。

　　九十九的气味逐渐向四周扩散开来，还和许多不同的味道掺杂在一起，这让它十分难找。所以贪也只好一边嗅着气味，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四处的动静生怕遗漏什么。

　　可它这一听，听到的却不是九十九的声音，而是一种猛兽的咆哮。这咆哮声虽比不上自己的，可却也是极有震慑力。贪活了几百年，什么凶猛野兽没见过，所以自然是不将这些放在眼里的。可它还是会去思考这是什么野兽的声音。这个地方荒郊野岭的，不管什么野兽也无法生存下去。能出现在这里的绝非什么善类。说不定它们也正碰上了九十九。

　　如此想着贪也就像那个声音的来源处加快了脚步。果然如它所想，越往那个方向走九十九的气味就越浓烈。

　　等它已经十分接近那个地方的时候，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而远处竟冒出了浓浓的灰烟。由于这灰烟遮挡，实在是无法看清到底是何物发出的声音。但唯一能肯定的的是，一种建筑物倒塌了。

　　贪一直都记着九十九教训自己的话，于是便领会的将步伐放轻，呼吸放平，再加上它可以隐身，足以让自己真正的消失在空气中。

　　果然，那边的人确实没有发现自己。不仅是人，就连另外三只白色的猛虎也没有发现。

　　九十九的气味已经完全聚集在这里。看来自己是已经找到她了。可贪定金看了许久都没发现九十九在哪里。它又看了看那边已经散落一摊的废墟，难道九十九被压在这里了吗？

　　不等它去废墟里面查看就发现一只猛虎，竟然飞扑着向地上的一个小姑娘扑去。

　　不知为何，贪总觉得留着这个小姑娘是还有些用处，所以便一个缓冲上前。直接咬住那猛虎的身躯，将它的身躯整个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