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脱贫》宋栖之

30、第三十章

　　吴赴看着听完语音的段泽，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段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一旦解释，身份不仅保不住，自己喜欢邢汐的心思也就被公布得差不多了。

　　想来想去，最后他觉得只能道歉。
　　他小心翼翼地发过去一句话。

　　-哥，我错了，你也知道，有时候我的嘴比脑子还要快

　　对方正在输入。

　　-你说什么了？

　　段泽咬着牙，只能告诉他真相。

　　-我说我们俩有一腿，你把我甩了去了国外
　　-……
　　-不然我怎么解释你忽然去国外的事情呢是不是

　　段泽觉得自己这个借口找得有理有据。
　　看到对方一直在输入，半天也没有发出来一个字，他又有点想笑。
　　他很想知道，如果把他在大爷大妈面前秀了半小时恩爱的事情告诉邢汐，他会不会气到当场吐血。

　　对方发过来一条消息。

　　-那要复合吗？前男友

　　段泽盯着最后的三个字，发了会儿呆。
　　明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但是心跳还是慢慢地加速，直到不能忽视，震耳欲聋。

　　吴赴看着他把手机放下，深呼吸重新调整自己的情绪，对他说：“我们说到哪里了？”
　　吴赴点点头：“说到小孩儿们列队形。”

　　段泽跟他商量了一上午，下午吴赴就带着设备过来拍摄了。

　　取景地主要是那几辆公交车，段泽邀请了那些在公交车里作画的小作者们一起出境，画面首先从空中拍的远景开始，逐渐拉近，最后画面定格在车厢内。

　　彩虹屁合唱团成员个个白衬衫黑西裤，在学校的操场上演绎前奏。
　　随后，是段泽出现在画面里。
　　他一身休闲宽松的运动服，头发也不好好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随意，略显英气的眉眼在这时候却很温柔。

　　明明跟画面格格不入，但又莫名契合。

　　mv的拍摄没花多少时间，下午拍了几个小时就收工了。
　　晚上，段泽窝在沙发里刷微博的时候，忽然在热门上刷到了一条动态。

　　@说说歪果仁那些事：有国外网友发现，美术界小有名气的中国画家邢汐消失半年后，近日出现在欧洲某个小镇，为一座到处都是灰暗的断壁残垣的教堂作画。

　　文字配上九宫格，图片里只有邢汐的背影。
　　仅仅从图片里看，段泽都发现他瘦了不少。

　　段泽点开评论，热评前几都是关于邢汐的科普。

　　@小白菜：不知道邢汐是谁的看过来，五年前16岁的邢汐因为仿了拉斐尔的《圣母的婚礼》在美术界出名，之后很多圣母像的仿作都受到当时国外美术大家的高度认可，被称为“最年轻的拉斐尔追崇者”。

　　段泽看完这段文字，内心有些惊讶。
　　他上网搜了搜邢汐的作品，还真得让他搜到了，是一系列拉斐尔作品的仿作。
　　作为一个外行人，段泽根本看不出和原作有什么区别。

　　紧接着，是一则去年的新闻。

　　[原定于八月份在S市举办的邢汐个人画展不知为何忽然取消，随后邢汐消失在公众视野里。]

　　他完全不知道原来邢汐有这样的过去。
　　他知道邢汐绘画功底很棒，却没有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能办个人画展的画家，不仅要有名气，而且要有钱吧？
　　为什么忽然取消了？

　　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五月底，到邢汐十月初来到龙啸镇的这四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邢汐认为人间不值得？

　　而且，似乎这些在外人听来可望不可即的成就并没有让邢汐获得该有的尊敬。
　　反而他被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段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不被任何人认可，甚至迷茫自己存在的意义，他能够体会到他的感觉。

　　段泽注意到这条微博转发量已经到了两万。
　　很多评论都在要求正脸照，博主在评论里回了一条：转发过五万就公布正脸照。
　　段泽也贡献了一条转发。

　　转发之后，段泽试图去找了邢汐的微博，才发现这个人微博居然有十万的粉丝。
　　动态似乎被清空过，只留下一条，还是几个月前的。

　　@邢汐：分享图片
　　[图片]

　　点开来，那是一张很暗的照片，只有中间一圈有点点光。
　　段泽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那次唱歌比赛的海选现场。
　　在那一圈灯光中间，舞台上，站着手握麦克风的段泽。
　　因为距离太远，只能拍到很模糊的一个轮廓，幸好那天段泽身上穿的是亮片，闪闪发光。

　　段泽不知道，他居然还偷拍过自己。
　　果不其然，底下的评论都在问这是不是他。
　　邢汐只回了热评第一：
　　-不是我，是个很棒的少年

　　-

　　吴赴很快把成品发给段泽了。
　　他又特意问了一句，真的确定不商业化吗。
　　段泽回他，确定了。

　　尾款打过去，段泽注册了几个音乐平台的账号，把歌曲和mv一块儿发了上去。
　　在那之前，他先给邢汐看过了。
　　邢汐隔了很久才回复他一句话：

　　-我们泽怎么这么好看

　　段泽的脸非常适合上镜，明明画面里有很多人，但是他就是能够做到一秒钟让你的注意力聚集在他身上。
　　好像他天生就该是人群的焦点，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特别是在最后，段泽故意朝着镜头眨了眨左眼，歪着头笑了，笑得人畜无害。
　　就连段泽自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骚了。

　　段泽把mv和歌曲发给李大爷之后，李大爷动用了物业的权限，强迫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天天放这首歌，给段泽宣传人气。
　　原本扭着秧歌的大妈们乍一换了一首抒情的歌，个个都学起了华尔兹。
　　大爷们太极拳也不打了，过来配合大妈们一起演出。

　　草莓园的工作算是他工作以来坚持得最久的了，段泽还没有辞职的想法，就先被炒了。
　　理由是这个季节已经不需要那么多的采摘员了。

　　段泽从草莓园回来，正好看到家福乐在招兼职收银员。
　　他最后还是屈服于现实了。
　　总不能别人以为他是个无业游民。

　　晚上十点下班，段泽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还没到门口，就被老王给一把拖了进去。
　　“难得回来啊。”老王语气挺酸，“你今天上网了没？”
　　“没啊。”
　　他一天都站在收银台收银，根本没有时间去看手机。

　　“你好像火了。”老王打开微博让他看，“你的那个mv都转到我的首页上来了。”
　　老王知道他最近在筹划mv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才发布一天，就能引起这么多关注。

　　听到这话，段泽才勉强地睁开眼睛去看他的手机。

　　@帅哥集中处：发现一个声音超好听的小哥哥！超帅！一定要看到最后！
　　[图片][图片][图片]

　　因为段泽在音乐平台上标注了不允许转载，博主只是放了一个链接。
　　乍一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图片里，段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王给他划拉了几下评论区。

　　[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哥哥啊！我爱了呜呜呜呜]
　　[就冲这个颜值，粉了]
　　[一分钟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最后那个笑……我死了]
　　[这个声音也太苏了叭……]
　　[目测要火，我先抢个热评，大家眼熟我！我是他头号老婆！]

　　这首歌段泽写得很抒情，从前奏到高-潮都是很温柔的调子。
　　自从段泽发现自己的低音还挺不错以后，他很喜欢低吟浅唱的感觉。
　　就好像……恋人在耳边轻声诉说。

　　没什么技巧性的东西，整首歌，只是在抒发自己的感情。
　　娓娓道来，细水长流，却意外能够引起人的共鸣。

　　老王叹了口气，说：“果然长得帅就是有底气，他们这么随便截图都没截出丑照来。”
　　段泽想了想，说：“可能因为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帅吧。”
　　“……还没红就飘了是不是？”

　　段泽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毕竟只是一个营销号。
　　更何况，他并不想用颜值来博出位。
　　他回到家，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段泽是被手机消息提示给吵醒的。
　　先是好几个音乐平台的通知，恭喜他的作品被编辑选上了推荐首页。
　　接着，是扑面而来的微博留言。

　　他人还迷糊着，随便点进了一个音乐软件，点到他那首歌的评论区，发现评论正在往上万的趋势走。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往下一拉，刷新一下，评论数刚好过万。
　　“……”

　　他点进微博一看，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就上了一次热搜。
　　很多网友发现他的名字跟前不久刚从热搜上下来的段释的弟弟名字重合了。
　　那个段泽失踪了半年，到现在都不知去向。

　　由于段泽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加上不怎么晒照片，网友们纷纷怀疑这个段泽到底是不是那个段泽。
　　有些网友晒出了很早之前媒体偷拍的段氏小公子的背影照和戴着口罩的侧脸照拿来对比，发现除了都很帅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共同点。
　　因为像不像的问题，两方网友吵得不可开交，热搜排名不断上升。

　　段泽发现，在#此段泽非彼段泽#的话题下边，窜上来一个新的热搜：
　　#画家邢汐正脸照曝光#

　　他点进去，发现之前那个博主的诺言兑现了。
　　转发已经到了五万，他在最新微博晒出了九张邢汐的近照。

　　照片里，邢汐戴着一个棕色的贝雷帽，穿着一身灰色风衣，踏着一双裹到小腿的黑色皮靴，站在那片废墟中，远远地朝着镜头笑。
　　明明颜色都已经快要跟背影融为一体了，但是他往那里一站，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

　　每张照片似乎都是抓拍的，但是都拍到了邢汐的脸。
　　笑着的，面无表情的，工作时认真的……
　　段泽逐一看过去，发现他都很熟悉。
　　这人每一个样子他都无比熟悉，像是刻在了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

　　这人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身材让底下的网友们嗷嗷大叫。
　　年轻就算了，那张脸为什么也长得那么好看！

　　但段泽一眼看过去，却只有一个想法。

　　他又瘦了。
　　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他甚至能够看见这人眼底淡淡的乌青。

　　段泽心疼得不行，质问人之前还没忘了把九张图全部保存了下来。

　　-哥，说好方圆几里荒无人烟，谁给你拍的？

　　他挑了一张最好看的发给邢汐。
　　对方很快回复了他。

　　-爸爸要东山再起，不找点水军造势，怎么轰动大家？

　　段泽：“……”
　　为什么他的语气这么嚣张？